“这里不远处就是云州了，等到了哪儿之后我再带你去找个住的地方好好休息。”八十七带着三十六寻了个隐蔽的山洞，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许多茅草之类的东西给她铺了个及其简易的席子。

三十六躺在上面，闻着身边萦绕着的淡淡的秸秆的味道，感觉很多事情都跟做梦一样。周围的一切都是她没见过的，新奇的不得了，根本没有八十七想得那么疲惫，反而因为激动眼珠子咕噜咕噜的四处转着，四处张望着。

连山洞顶上的挂着露珠的钟乳石落在她眼里都十分有趣。

倒是整整一宿神经都高度紧绷着的八十七眼瞅着就要闭眼睡过去了。

“云州是什么啊？”三十六想了想，有些困惑的问道。

八十七被这么一问，愣了一下，然后盘着腿坐在地上，托着腮帮子沉吟半晌，轻言细语地解释道：“就是一个很多很多人，可以让我们找到一个不用担心血月堂的杀手追到我们的地方。”

语毕，八十七见三十六还是一脸困惑，摇了摇头又继续解释道：“嗯……就是一个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漂亮的衣服，反正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找到就是了。”

八十七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跟这个从来没有了解过血月堂外面的世界的小姑娘解释城市是什么东西，只得把自己上辈子拿来哄小孩子的那一套东西搬出来，解答三十六的问题。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是八十七告诉她的这些个信息依旧有些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三十六想了许久，才用一种难以置信地语气问道：“是不是到了云州之后，即使我不练功也没有人打骂我，即使我不去杀别人，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这个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卑微的愿望直接问懵了，他原本已经打了许多腹稿，承诺等到了云州之后带三十六去买五颜六色的漂亮衣服，送她各种各样巧夺天工的发钗手链，带她去吃遍南离北朔，全天下的美食。

但是他忘了，三十六自幼在血月堂长大，脑子里根本没有寻常人家的小姑娘有的那种穿衣打扮，撒娇贪嘴的概念，对她而言最奢侈的日子可能就是睡觉可以踏踏实实的多睡一会儿，累到抬不起胳膊的时候，也可以不用强撑着去练功。

八十七第一次温和地对着三十六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笃定地对她说道：“当然可以，以后咱们想休息就休息，没人在逼着你练功了。”

八十七又想了想，还是煞风景的补了一句：“不过等到了云州，可千万不要胡乱杀人，在外面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随便杀人是要背官司的。”

“外面的世界竟然不许人胡乱杀人吗？”三十六原本听着八十七勾勒的未来，甜甜的笑着，看着山洞顶幻想着之后可以由着自己性子想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的美好生活，听了八十七的话，直接惊讶地做起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八十七。

“当然不可以了。”被三十六这样盯着，八十七无奈地撑着自己的额头，感觉要教会一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预备杀手适应普通人的生活，他大概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吧。

两个孩子就这样一问一答的嘀咕了一宿，三十六越说越亢奋，反倒原本打定心思准备守夜的八十七先扛不住不断袭来的睡意，脑袋一歪靠着墙呼呼地睡着了。

三十六坐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畅想，说到高兴处还不忘开心地拍拍手，一双粲然的明眸里写满了希望与喜悦。说着说着，她发现小弟弟连个敷衍的嗯嗯也没有了，歪着脑袋对着八十七看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个跟小大人似的小弟弟是睡着了。

八十七虽然昏睡了过去，但是毕竟心里藏着事儿，虽然靠着墙睡到嘴角留了一串口水，但是俊朗的眉眼依旧拧在一块儿，表情很是沉重。

三十六轻手轻脚地从席子上跳起来，还以为小弟弟是因为睡得太不舒服了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正准备把他抱到席子上，让他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谁料三十六的手刚刚碰到八十七的肩膀，八十七一下就睁开眼睛，反手一个擒拿手将三十六制住，腰间的匕首横在三十六脖子上，离颈动脉不过半寸的距离。冰冷的匕首散发着阵阵寒意，激得三十六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你啊。”八十七眨了眨眼睛看到自己制住的竟然是三十六，尴尬地将三十六松开，“我还以为是血月堂的人追过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