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这东西就是喜欢在你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就要时不时给你搞出一点惊喜来。

而凌牧的一生就被给了太多这样的惊喜。

等大徒弟长到十岁的时候，他才知道小师弟给自己抱过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小魔星。

小时候顾傲天软乎乎的，漂亮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凌牧又是个心肠软的，自然打也舍不得，骂也舍不得，想到这孩子的凄惨身世，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谁承想长大后竟养出来个赖皮。

他整日跟在大徒弟身后念念叨叨，说什么江湖险恶，说什么前路坎坷，希望他能稍微稍微练练功，因为凌牧能看出来他这大徒弟资质还是很好的。

后来大概嫌凌牧念叨的烦了，大徒弟窝在练功房十天，一口气把《凌云秘典》练到了第十层。

好家伙，要知道凌牧在第八层已经足足卡了十年了啊。

他的大徒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天赋异禀，又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真的很懒。

因为他发现大徒弟练功，只练轻功。

而且十天之后自己已经比不上他了，

那段时间经常能看到凌牧在底下骂：“小兔崽子，你给老子下来。”

小兔崽子站在谷最高的那棵树的尖上回敬：“你有本事上来啊。”

凌牧当然没本事上去了，所以他想了想，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那棵树给砍了。

顾傲天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吗？

当然不是，所以高处没了，他就开始往山下跑。

反正只要他跑的够快，凌牧就追不上他。

这样的你追我赶一直持续到某天逃避早课的顾傲天捡回来两只小泥猴子，有了新的培养对象，凌牧终于还是放过了顾傲天。

凌牧想着，反正他们龙家的孩子各个都是人才，大抵也是吃不了亏，就佛了。

反正莫言莫雨两个乖巧的很。

日子一天天过去，徒弟们也都长大了，

每天徒弟们都在给凌牧新惊喜，

今天发现云汐学会《凌云百草录》了，

明天发现小徒弟把《凌云剑谱》练到头了，

后天发现，发现三徒弟把长老阁安插在凌云峰的人都赶出去了。

徒弟们都这么争气，凌牧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准备收拾行李去给师弟师妹儿子儿媳报仇了。

掌门之位传给谁也着实让凌牧苦恼了好一阵子。

按说凌云谷医剑传家，传给云汐或者莫言都挺合适，

但是偏偏云汐是个爱哭包，莫言又是顾傲天的小尾巴兼职打手。

传给龙青皓就更不合适了，

人家将来铁定是要回北朔当王爷的，

自己这辈子当掌门都当得这么憋屈了，更是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孙女。

想来想去，这掌门之位竟然只能传给大徒弟了。

仔细想想，大徒弟又好像确实挺合适的，

第一这人这么懒，肯定不会像自己当年那么莽撞带着师弟师妹们去冒险。

第二这人跑得快，长老阁若是为难他，顾傲天完全可以像当年躲自己那样直接遛嘛。

就这样凌牧直接拍板，随意的找了个日子把大徒弟约去茶楼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他。

为了避免自己心软，凌牧还专门把包袱提前寄存在茶楼了。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唯一比大徒弟赖皮的一次。

不过好赖他还是有点良心的，临走之前还去找了林渊一趟，拜托他保护好自己的徒弟。

拜别了林渊，凌牧发现自己要去报仇，但是根本不知道人家魔门在什么的地方。

找不见魔门，那就找碧海阁吧。

结果凌牧发现碧海阁自己好像也找不着。

都是隐匿了几百年的魔教邪道，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凌牧这样安慰自己。

然后他捏了捏自己那个不算厚的小荷包，决定去天机阁碰碰运气。

就算付不起钱，自己好歹还有一身功夫，后半辈子赔给人家当苦力也没啥。

如果自己还有后半辈子的话。

结果刚进天机阁就被人恭恭敬敬的请进了内室，

一身黑袍带着鬼面的‘天机阁阁主’不仅事无巨细的给他讲了了铸剑山庄无暇谷流云阁还有许许多多他听都没听过的门派如何勾结长老阁，势必要逼死凌云峰一脉。

又给他讲了当年无暇谷如何自导自演了他儿子身死的惨剧。

说完还递了张纸条给他，纸条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师父你智障吗，找魔门报仇，拿头报啊，人魔门啥都没干，你快老实的回来养老吧。”

虽然一时间信息太多，凌牧有点懵，但他还是认出来了那纸条上是他大徒弟的笔迹。

“阁主说过他自有打算，还请老掌门看戏便是。”‘天机阁阁主’恭恭敬敬地对他说。

离开天机阁凌牧反应了好久才回过味来，听那黑袍人的意思，莫不是说天机阁阁主其实是他大徒弟？

一下子仇人不是仇人，自己人不是自己人，咸鱼徒弟不是咸鱼徒弟。

凌牧心态有点炸，干脆跑去找师弟喝酒去了。

结果到了师弟门前还被师弟给拒绝了，说这两个月江湖上发生的大事太多了，天天加班，根本没有时间出门。

末了还送了他份《江湖月报》。上面密密麻麻的消息看的凌牧那叫一个头两个大。

干脆着着急急地回谷去了。

还没到凌云峰呢，就收到了林渊的传书，对大徒弟好一通夸，还告诉他他徒弟现在在寒露谷过的很好。

没办法，凌牧又只好改道去寒露谷，结果到了谷口发现自己进不去啊。

在谷口风餐露宿了三天的凌牧等来的第一个人还他娘的是来送报纸的。

报纸到了他们总归是要出来取走的，凌牧安慰自己。

当他看到顾傲天的时候，之前想问的一大堆事情，比如你小子怎么变成了天机阁阁主，比如长老阁到底咋回事全都忘了，一巴掌就朝着顾傲天后脑勺糊了上去，跟往常一样。

糊完凌牧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好像打了天机阁阁主的头，

但是感觉好像还有点爽，

于是凌牧找了个理由又来了一下。

后来在寒露谷他又找了自己的徒弟喝茶，

顾傲天说：“既然是您将我养大，那我就只是凌云谷的人。”

凌牧想了想也就释怀了。

自己的一生过得太糊涂了，为了报仇暗搓搓准备了半辈子，结果连仇人是谁都没搞清楚。

现在既然大徒弟有着能耐想做什么就随他去做吧。

这掌门实在太难当了，还是交给大徒弟随便搞吧，反正出了事也没人跑得过他，再不济自己这身功夫也能帮他挡一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