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面砸过来的问题一下子就把我给砸懵了，什么少东家，谁是你家少东家，你是北朔皇帝偷悄悄塞进我天机阁的间谍吗？

不过我很快就从这种懵逼的震惊中恢复了理智，因为看清来人的脸，我才想起来，这人名叫范向文，原是帮着顾嘉志处理杂务的，我记得当年我闭关前这人还是个四五十岁的精壮汉子，现在却已经是个暮年老者了，更想不到的是如今他竟然来了临安做了这分部的主事。

这句少东家怕是因为我这张易容过后和顾嘉志有七八分像的脸。

丢人，丢人，原本是想借着顾嘉志的身份洗白自己的，这老是没有自己给自己当儿子的自觉可还行。

不过身份这种东西，还是三分真七分假，营造出一种云遮雾罩的气氛显得逼真些。所以我故作不知道的后退了两步，亮出临出发前翻箱倒柜好容易才从最里面的那个书柜脚底下摸出来的象征着通晓先生身份的令牌，不卑不亢地作揖道：“在下莫清和，范主事怕是有什么误会了，在下并不是阁下口中的少东家。”

范向文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怔，赶忙恭恭敬敬地回礼道：“属下见过通晓先生。”

天机阁人人皆道天机阁阁主是天机阁的核心，通晓先生却是天机阁的大脑，所以虽然这通晓先生在阁里没有明确规定过是什么地位，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见通晓先生如见阁主那般尊敬。

其实对于这个说法我其实一直不大赞同，且不说这两个人都是我。更关键的是通晓先生这个身份一般都是我需要装神弄鬼的出来跳大神的时候才用一下，不然这个令牌也不会被我丢去垫书柜。

通晓先生几百年不见得会出现一次，若是把这个人当做天机阁的大脑，那背后岂不是隐隐有几分骂天机阁这个以才智闻名天下的组织经常失智，没脑子吗？

“属下早就得了封总管的传信，得知先生要来临安，只是……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先生。而且先生……先生您竟然是……”范向文说得显然有些激动，花白胡子后面藏着的脸竟然有些涨红，看向我的眼神又是崇拜，又是欣慰的。

原先他在我手下办事儿时候就老是用一种看自家儿子的眼光打量我，现在这种眼光终于有所改变了，终于变成了看孙子的眼光。

……

嗯，心情有点复杂。

不过看着范向文的眼神，他现在的心情应该比我更复杂吧，自己当儿子看大的小崽子终于有了后人，然后这个后人还成了自己最崇拜的通晓先生什么，简直不能更欣慰。

物以稀为贵是人类的本质吗？

好歹你看着长大的那个混小子好赖也是天下第一大门派天魔教的教主外加天机阁的阁主啊，听着不比我这个跳大神的厉害很多吗？

就因为通晓先生的掉落率比较低，就要这么吹他吗？

这么气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自己脑内这些弹幕似乎有点没有必要，这算什么，我酸我自己？

“范主事不必如此客气，要不咱们先进去说？”我尴尬地笑了笑，指着里面建议到。

范向文听了我的话赶忙一拍脑袋，连声道：“是是是，这年纪大了，就是记性不好了，竟然让先生跟我这个老头子这样站在过道里叙旧，实在是有失体统。先生快请。”

临安城的天机阁不过是个分部，自然比不得云州的总部那般千机百巧，构造复杂，跟在范向文身后没走多大一会儿，就到了天机阁的大厅。

临安这个天机阁我已经许多世不曾来过了，许多道路若不是范向文领着，我怕是自己还走不进来了。

这么一想，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记性似乎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好，轮回了这么多世，总有许多东西最终会随着时间蹉跎消失在我脑海里。

就在我还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感慨世事无常的时候，突然听到范向文问道：“不知先生想喝什么茶啊？”

“金汤肥牛和香酥鸡！”我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毕竟昨日在杜阁老家里头没吃多少东西，等来了一品楼要吃些什么，我早就打算好了。

话一出口，看着极力忍着笑意的范向文，我才反应过来，人家是问我喝什么茶，结果我一张嘴就开始点菜。

“好好好，属下这就让厨房去准备。”范向文一边慈祥地看着我，一边笑眯眯地招呼来属下通知楼上后厨尽快准备。

我被他这种和蔼的眼神盯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拿起茶几上放着的空茶杯，讪讪地又补了句：“金汤肥牛多加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