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珝上前两步，认真地盯着顾嘉志道：“就算真有人能拿出来对付你又如何？你真以为有人能在眼下这种情况下伤的了你？”

顾嘉志听着苏珝这么说脸上清浅的笑意尽数敛了下去，他警惕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小豆丁，暗暗攥紧了拳头，却又故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我刚刚从点仙洞府被人扔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你应该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吧。”

苏珝被顾嘉志波澜不惊的表情吓得脸色一白，退后了两步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当然，当然是触发了点仙洞府的禁制啊！”

“禁制啊，禁制这种东西一般不都是直接将闯入者杀了吗？将人扔出来的禁制是什么禁制？”

顾嘉志眯着眼睛，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若是说这点仙洞府的主人心善，不想取人性命，那人外面这声势浩大的连环爆炸阵，放眼天下，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活下来了吧。”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顾嘉志翘着二郎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身下坐着的青石。敲击的声音不大，稍不留神甚至都会被周围沙沙作响的树叶给压下去，但是偏生苏珝觉得这声音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自己心上一样。

不觉间苏珝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了，这样强大的压迫感她已经很多年不曾感受过了。苏珝看着顾嘉志那双笑眯眯的弯着却不带任何波澜的眸子，好像又看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人，那个一身青衣，端坐在天阙上，毫无感情地打量着尘世的那个人。

“因为这是天意！点仙洞府的禁制很强，强到天意判定它无法在那样的情况下保下你！”苏珝心一横，直接跟顾嘉志说出了真相。

“天意吗？”顾嘉志听到这两个字瞬间卸下了身上的气势，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中满是掩不住的疲惫。“天意不可违啊……”

苏珝看着顾嘉志的模样，突然又觉得这人有点可怜，虽然这人一直都挺讨嫌的，但是这样不明不白，看不见尽头的带着记忆在这是世间挣扎了这么久，他心里其实也很不好过吧。

这么想着，苏珝心里的同情突然胜过了畏惧，她突然有点想上前安慰顾嘉志两句。

苏珝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却根本不知道能跟顾嘉志说什么，对着这人，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沉默良久，顾嘉志突然出声，闷闷地说道：“是不是，只要有天意在，我连想死都死不了啊。”

“是……”

“既然死不了，那就想办法活着吧。”顾嘉志摇了摇头，单手一撑，从大石头上跳下来一副潇洒活泼少年郎的样子，完全没了刚刚的沉痛与压抑。

顾嘉志看着远处运功完毕，乖巧地歪着脑袋候着自己的大徒弟，轻笑着大步朝人走了过去。在经过苏珝身边时，顾嘉志突然抬手拍了拍苏珝的脑袋，低声道：“刚刚的话我只说了一半，这些东西纵使伤不了我，可是对付初晨阿烨他们却是轻而易举，虽然我这人命不长，但是我想尽我所能护着他们。”

说罢顾嘉志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阿烨，怎么样，为师给你找的灵丹妙药是不是效果惊人啊，有没有觉得自己运功过后又年轻了十来岁。”

苏珝怔怔地理了理自己被顾嘉志揉的乱糟糟一团的头发，突然觉着远处那个看着霁月清风，洒脱不羁的身影有点陌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她觉着，那人做顾嘉志的时候，似乎比先前多了些什么……嗯，似乎是多了些烟火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