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俩都陷入了对过往的沉思，所以屋子里又变得无比安静。

“你年纪轻轻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林渊挫败地问我。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啊。”我假装想了一会儿答道。

“你就不想做武林盟主，一呼百应，号令江湖？”林渊追问。

“武林盟主？像你这样？”我颇为嫌弃地表示，老子又不是没做过武林盟主，老子做武林盟主的时候可比你风光多了。

“……”林渊被我戳中了痛点，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我猜按照他的性子大概是在心里悄悄告诉自己，我是个小辈，不要和我计较。

“那你难道不想做武林第一高手，天下无敌，独孤求败吗？”林渊继续追问。

“能吃吗？”我反问。

“……”

“武林第一高手是一种荣耀。”林渊咬牙切齿地回答。

“那也不过是个名头罢了，至于要死要活的去争吗？”我继续反问。

林渊单手握拳，在半空中停留了许久，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怒其不争地说：

“你小小年纪，怎么一点荣誉感也没有呢！”

为了不让他气得把我房里的桌子拍断，我乖巧的选择没有接腔。

“你就不想像你二师妹一样，做个神医，造福世人，云汐的医术不都是你教的吗？”林渊问。

“不好意思，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我坚定的摇了摇头。

“……”

“你就不想像你三师弟一样，经营一点自己的产业，做个富甲天下的大富豪吗？”林渊问。

“三师弟能经营出现在这副景象本就有朝廷势力的暗中支持。而且您觉得，照我现在的身家，是缺钱的主吗？”我嘚瑟地回答。

“……”

“这顾怀远的宝贝落在你手里，真是倒了血霉。”林渊啐了我一口。

这叫什么话，这些宝贝落在我手里，本就是物归原主。

“你就不想像忆安一样，管理……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本来就是因为懒得管，才将凌云谷的大部分事务交给忆安的。”这次没等我噎他，林渊就主动纠正了自己话里的毛病。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难道你就不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莫雨那样做武林第一美人吗？走到哪里都有人双眼发光的看着你……”林渊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了，说到一般就闭嘴了。

你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林渊大概是被我逼得惨了，连武林第一美人这种职业副本都帮我想出来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难道就不像成为一代大侠，把武林第一美人娶回家吗？”林渊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的问我。

我笑而不语，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林渊好像想起现在的武林第一美人每天恨不得挂在我身上一样，嚷着要嫁给我，于是扇了自己一个嘴巴，道：“当我没说。”

开玩笑，前后两世我最惆怅的就是武林第一美人对我逼婚，还要主动把这个当做目标？

“你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像呢？”林渊看着窗外，说是问我，又好像是自言自语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你是这样，顾嘉志也是这样，都不喜欢喝酒，喜欢喝茶，明明你们好像什么都不想做，但是这世上的桩桩件件却又都好像有你们俩的影子，当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林渊狠狠灌了一口茶，那股狠劲有点像龙青皓今天中午剁鱼头的样子。

“你们乐于指导别人，培养出一个又一个随便就能搅动江湖风云的天才，可是从来不亲手去参与什么。就好像，这天下不过是一盘棋子，而你们就是执子的棋手。”林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自顾自地感叹着。

“你们既然这么像，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做这些事情，所求什么呢？”林渊直视着我，好像要透过我的皮囊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谁知道呢，也许只是想简简单单地活着罢了。”我苦笑着回答。

也许在一切刚开始的时候，我想要一统江湖，想要称霸天下，想要做这世间的霸主。

但是现在我真的只想简简单单地活着。

“我隐约有种感觉，如果你真的和顾嘉志那么像，那么你的人生未来必然还有着无穷无尽的麻烦。”林渊担忧地看着我说道。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林渊说的没错，只要我活着，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出现。

所以，如果我身边的人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变得更强，而且要比我强得多，我才能保证他们不会因为卷入我带来的麻烦而丧命。

“虽然你们现在在这个地方过的挺舒坦的，但是长老阁那些老家伙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林渊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

“当年你师父不是那几个老家伙的对手，出了那些事……你，小心点。”感觉有些不放心，林渊又补了一句。

“我说过会让他们跪着来求我，那么迟早有一天，这些老家伙就是要跪在寒露谷前跟我师父道歉。”我随意的转着手中的茶杯，冷冷地回答。

“既然你自有打算，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林渊说。

之后，屋内又是一片死寂，只是壶中的茶水已经凉透了，少了氤氲的水汽，入夜的夏风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你……”林渊欲言又止，又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般，问我：“你难道就不好奇自己的身世？”

“没什么好奇的。”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现在这个结果本身就是我自己选择的，有什么好不好奇可言呢。

“其实你……”林渊忍不住想要告诉我什么，不过话说到一半就被我打断了。

“既然当年我被师父捡了回来，那我就只是凌云谷的顾傲天，曾经怎么样，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