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度劳累给我留下了一些后遗症，从我早上起来到现在我的脑子里总会蹦出一些奇怪的思绪分支，不知不觉间把我的精力分散开来。

刚刚甩开脑海里琳斯洛特的身影，一个奇怪的念头就又在我的脑海里产生了。

——“这里”的真实感。

也许是因为先入为主的思想吧。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我经历过兽潮一样紧张的战斗，经历过休闲的日常生活，仅仅在体验上，我真的感觉不出这里是与“现世”截然不同的游戏世界。

好吧，如果说在世界观方面这里还默认可以使用“魔法”这样几乎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的东西。那这样的话，应该是那些没有智慧的AI——也就是NPC，才让我产生了这种感觉。

他们太真实了。

我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个无实体的数据洪流构成的人物。早在我第一次进城时，我就能够随处听见这些NPC的闲聊、打趣以及进行其他的一些活动。

为此，我甚至克服了赖床，起了个大早，就为在城门口连续蹲着这些NPC，想象他们应该会做出重复的动作。

——最后当然是我的大失败，我连续蹲了一个月都没有见到一个NPC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更不用说做同样的动作了。这些NPC每天都像在按自己意志活动一样，不会做出像“系统规定”一样机械的动作。

尤其是当我接触到那个精灵战士——琳斯洛特时，我的这种真实感就更加强烈了。

琳斯洛特可以算是我在这里互相熟识的第一个NPC。在一些场景下，他所表现的情感在某种方面竟然比我还要明显和强烈。有的时候我甚至还会有“这就是游戏公司里的人假扮的吧”这样的念头。

事实上，不只是琳斯洛特，只要是头上没有光标的NPC都是这样——倒不如说他们都是被遮盖住光标的玩家吧。

虽然也对游戏公司的创造NPC的技术有些好奇，但我还是更为担心另一个问题。

——在这种“假想”和“现实”无比接近的时候，玩家的“道德”足不足以支撑这已经接近崩塌的次元障壁呢？

——在这个没有成文法律制裁，只靠善恶值规范的世界，心存恶念的人是不是还能逍遥法外呢？

我不知道。

可能，运营商也不是太清楚吧……

……

“姐？睡着了吗？”

最后还是脸部传来的拉扯感把我拉回了“左雾”这里。我马上意识过来，我的意识仍然留在这里，我能做到的只有活下去、不让“另一边”的自己死亡而已。

“姐……”

身后的夜雨见我没有反应，马上又加大了捏我的脸的力度。

“知道啦知道啦，怎么了。”

我打掉了夜雨那只捏着我的脸的右手，一边轻轻抚摸自己已经被捏出了些许红印的脸一边小声回答。

“会议结束了啊。”

会议结束了？

我急忙睁大自己略微有些模糊的双眼，视线所及确实只剩下了零零星星几个还在房间里闲聊着各种重建事宜的攻略组领导层以及还在品尝着红茶的琳蒂等人。大部分的椅子都已经空掉了，只剩下长桌头部包括我和夜雨在内的几个人还依然坐在椅子上。

“哈？”

我发了那么久的呆吗？

“还是非常抱歉，虽然非常不想耽误左雾你的时间，但我还是有些东西要左雾你留下来单独说给你听。”

夜雨怀里的我身体微微地震了一下，显然是被吓到了。如果刚才夜雨的捏脸只是唤醒我的话，那现在切斯塔的声音就是直接把还在迷糊之中的我拉进了战斗状态。

——看样子切斯塔还没有注意到我开会时发呆的事吧……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要说的是关于左雾你在回城中遇袭的事。”

我似乎看到切斯塔在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似乎抽了一抽，是我的错觉吗？

“其实……袭击你的那个男人，他叫尤西利斯就是我们攻略组高层人员之一……”

“啊？”

我差点挣脱了夜雨的双手跳了出去。

——攻略组内部又出了叛徒吗？

“我知道你在想是不是叛徒这件事……在解释这个事情之前，我还要问左雾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我点了点头。

“左雾你是不是在红枫叶林里杀了很多怪物……我指的是‘杀戮’，而不是‘狩猎’。”

“是，当时我确实有点失控，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之后我会注意的。”

对于切斯塔的询问，我丝毫没有保留。

——在我看来，这件事完全没有保留的必要，毕竟这些怪物杀掉也不会对整个攻略组带来多大的害处。我也没必要过于遮掩，有时候反而是和盘托出更容易取得信任。

“那现在基本就可以确定为误会了。”

切斯塔原本一直皱着的的眉头突然放松了下来，连带着旁边菲尼克斯的动作也自然了许多。

“怎么了？”

我望向坐在主位此时神色已经变得非常轻松了的的切斯塔，一脸疑惑。

“尤西利斯应该就是因为你身上的‘戾气’才把你判定成侵入者攻击你的。”

切斯塔说到这里我的脑子里也是一头雾水。

“不对啊，他要是攻略组成员的话他怎么不认识我的胧月外套啊。白色的斗篷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认出来吧，况且还是在旷野之中，辨识度应该很高才对吧。”

切斯塔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丝的无奈，双手一摊看向我。

“他还真的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