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坏人？哪个坏，不是我会错意了吧。”

“没有，就是字面意思，你不也是这么觉得的吗？”对着我呵呵一笑，塔斯特又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掏出来了一包百奇拿起来一根晃了晃然后叼在嘴上，相比平常那个无论什么事都很严谨的伪善者，看着他笑嘻嘻的吃着零食，倒还是颇有种玩世不恭的普通小伙子的感觉。

“就算是坏人的话，不也分很多层次吗，打架斗殴欺凌幼小甚至强买强卖约期不遵这种小事算得上坏人，同时烧杀抢掠泯灭人性也是坏人，你又是哪种？”

“我的话——就是单纯的不是个好人吧。”这么说着，塔斯特咬断口中的百奇，清脆声莫名显得刺耳，歪了下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然后一点点的咬碎饼干剩下的半截。

“这么说呢，我以前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做过强盗，劫匪，雇佣兵，无论是精灵，恶魔，人类，幼童，老者，妇女，我全都杀过，虽然我对强抢民女那种事没什么兴趣啊，不过也算是帮人放过风，干过善后之类的活，恩——刚刚我的话似乎不太准确我应该算是...恶人才对。”

说着那些残忍的话，塔斯特依旧是没有什么情绪的样子，脸上始终保持着普通的笑容，眉间也很放松，丝毫没有对自己所说的话感到不适。

强盗，劫匪，雇佣兵...

那是我从未经历过的事，也是我根本就没想到过的事。

雇佣兵还好，算是中立职业，那前面的强盗劫匪...那这又算是什么，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成为勇者的。

我当初也就是直接从镇子里出来随后在入征成为士兵最后坐上了六芒星的位置，那他呢——

不，也不能这么说，六芒星最看重的是实力和能力，他这两项都足够优秀，虽然他成长的过程和我有些不一样，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名勇者，甚至因为这种职业而更适于我坐在这个位置上。

当然，他现在也确实是坐在这个位置上没错。

“那你最后是怎么想着成为勇者的？如果你曾经真的是那样的人的话，勇者这个职业应该和你八竿子打不到吧。”

“哈——米亚，你知道生活，为什么要定义成“生”“活”这两个字吗？”

“生下来，活下去。”

塔斯特的这个问题，我当然知道答案。

就像当初他和我说人生的三大意义吃住睡一样，

就算我们两个人的经历相差甚远，性格风格也并非相同，但有时却意外的拥有着同样的理念。

就如同现在他所提问的这个“生活”一般，我想着他也应该和我有着同样的见解。

“没错，生下来，活下去，看来你在某方面，和我还有很大的共鸣呢。”如此说着，塔斯特的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虽然这么说或许很残忍，但是生的意义就在于活，活的源头来自于生，为了将一切进行下去，就必须要活下去，为此，不择手段。”

“......”

不由得陷入了陷入了沉默，虽然理念相同，但方式确实还是不同。

如果是我的话，完全不会使用“不择手段”这个词，但是塔斯特却将这个运用的淋漓尽致。

我不知道我看到是否只是冰山一角，但是他确实成功了。

每次的事件，他都完美的处理好了。

但是相对，也有很多人死亡，很多事物被毁灭

不过不得不承认，在结果上，他是对的。

故事只会由活着的人书写，而死人什么都做不了。

“我记得我以前也和你说过吧，我让你活下去，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我虽然是个恶人——不过对于朋友，我还是很好心的。”

记得他当初确实是这么说的，是在旦纳婆婆被烧成废墟的那个铺子里。

【活下去，不择手段，剩下的交给我。】

他似乎是这样说的，但是——

“好了，自我介绍完毕！”

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空掉的食品包装到扔进垃圾桶里，塔斯特咬碎了最后一根百奇，然后把目光转向我说：

“虽然我还是比较希望你能把情报分享给我，我都说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了，多少也让我找点平衡吧？”

“既然这样，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想搏得我的信任的话，就如实回答。”

“当然没问题，你说吧。”

听着我提出这样的条件，塔斯特看起来放松了不少，看来对于他来说，不管我问什么，他都会游刃有余的回答我。

“你还是对梦魇的事情感兴趣吗。”

“是的，尤其是你在精灵之森的遭遇。”

“那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会因为这把剑落入精灵之森，所以才会把怀表给我。”

“——是的，因为我注意到了精灵之森中有一个时序混乱的结界，我手头没有那种能破除结界的东西，也就只有这块怀表，上面附着着某种灵力，能够指向人所在的幻境或结界中的时间，我相信你能根据我们出发的时间判断出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死在那里。”

“......”面对着我的这个问题，塔斯特沉默了。

他看着我，微微抖动双唇。

“是的，我想过，不过我觉得你生还的可能性更大。”

虽是犹豫片刻，但是塔斯特还是把表示肯定的回答传递给了我。

“那么，你是不是把我视做你计划中的一环，把我也当做你工具中的一个。”

“...是的。”气势上明显弱了很多，塔斯特这次将目光移向他处，没有再直视着我的眼睛。

“是么，我果然算是你计划中的一环，我就知道，在你身边的话我难免会被你利用。”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确是意料之外的爽快。

我本以为，他还会遮遮掩掩的说些中性的回答糊弄我，没想到竟然就真的这么说出来了。

我必然我会成为他可利用工具的一个，而且说不定在这段时间里，我还有着我的用处，不然我这种麻烦的家伙，他早就想办法把我赶走或者干脆除掉我了，我不认为塔斯特是什么性格很好的家伙，在上次第一次去黑市的时候，他能那样折磨那个男人，就说明他是真的下得去狠手的家伙，只是我不确认他的愤怒点而已。

在我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除了那次的事，塔斯特似乎完全没有生过气，不知道他是故意这样伪装起来的，还是单纯的没有遇到可以令他愤怒的事。

其实我一直觉得，除了我之外，枫和雪原在塔斯特看来也是两个很不省心的家伙。

先不说雪原这个言语里多少带着针对的小丫头，或许塔斯特是因为她是个小孩子而没有跟她一般见识，枫那家伙，就多少有些过分了。

枫确实是有着很明显的敌意，就连我都能感受到他在面对着塔斯特那时身上的杀气，更何况塔斯特这个敏感的家伙，枫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是...塔斯特也就只是无奈的抱怨了几句而已，从来没见过他因为枫而生气的样子。

是因为他们两个...也有值得利用的地方吗，所以现在尽量保持的笑脸？

“......”

似乎没有要反驳我的意思，塔斯特一直没有说话，就像是在等着我的最终判决一样。

“你——是不是也打算利用枫和雪原。”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面对着我的问题，塔斯特又反问了回来，再次将目光挪了回来，但是我却无法读懂他的眼神。

“你觉得我是否会相信你？”

“哈——你的话，可能会将信将疑然后想半天吧，不过我还是要说，关于枫和雪原，我确实利用了，你是看出来了我从未对这两个拖油瓶动手所以问这种问题了吧，你可能不知道， 在那条龙刚从地牢里出来的时候，我和他打了一架，当初地上那条沟壑确实是他造成的，不过是因为我的攻击让他的身子偏了一下，后来我甚至将他击落了，不过看着他的样子——他似乎很想保护你，把你看得很重，再加上你为了救这家伙这样大费周章，所以我觉得你们两个的关系一定很好——”说到这，塔斯特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的无奈了起来。

“所以，我就必须要善待他们，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获得你的好感与信任，或者反过来说，爱屋及乌，我对他们好一点，是因为我想对你好一点。”

“对我......？”

突然的一段长话，听得我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塔斯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不过看着他的表情，起码说的都是真的吧。

大概梳理下来，他似乎是为了我所以并没有对枫和雪原做什么，而他说的利用，大概就是利用了枫和雪原的存在，让我对他产生信任感。

但是他这么说......难道就不怕我怀疑吗，这样看来，善对枫和雪原，就是因为我？

那他又为什么——

“米亚，我以我的名字起誓，我对你没有半分虚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虽然不择手段，但是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

听着塔斯特的话，我紧盯的着的目光，我不知道他所说的是真是假，所以便想着看着他想要寻找一丝的破绽。

但是回应我的，就只有他目光中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