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斯，该吃药了。”

昏暗的日光灯不稳定地闪动着，映照出雅利安人宽大的额头。

年轻的女护士把水和药片放进门上的小隔间，再很小心地把它锁上。

“亚当斯，该吃药了。”

病房里过了很久都没有一点声响。

“亚当斯？”护士的语调欣喜起来，“亚当斯？回答我一声？”

没有人回答她。

护士把手电筒拧亮，透过玻璃幕墙照进去，看见那个颓废的中年男人倒在墙角，一声不吭。

“亚当斯？哈哈哈哈......你终于死了......我可以从这个鬼地方离开了......”护士手舞足蹈起来。

“谁说我死了，小美女？”

一张疲倦的脸贴在玻璃幕墙上，离女护士只有十公分的距离，吓得女护士差点跳起来。

被称作亚当斯的中年男人往后退了一步，伸了个懒腰：“今天天气不错啊，万里无云。”

“鬼扯吧，这里是几百米深的地下，你哪里看得见天空。”

“宇宙星辰在我的心中！这片小小的天空也在老子心中！老子只需要征服自己的内心，就可以征服星辰大海！！”亚当斯对着天花板咆哮，“老子想要天空什么样子它就什么样子，想要它万里无云它就万里无云，想要它狂风暴雨它就得乖乖狂风暴雨！！你懂不懂？！”

“该吃药了，亚当斯，”女护士嫌恶地敲了敲玻璃幕墙，“镇静剂，你不吃的话我们就只能给你电疗。”

“我的内心很狂躁，所以不需要镇静剂！”亚当斯把手拍在玻璃幕墙上，“你们是共济会派来的邪恶特务！你们要摧毁我的大脑让我没法思考！”

“乖，听话，可怜的孩子。”女护士怜悯地摇摇头，把手放在电铃上，“最后问你一遍，吃药吗？”

“去你妈的吃药！”亚当斯一脚揣在玻璃幕墙上，“放我出去！！把我的星辰大海还给我！把我的加速对撞机还给我！！”

电铃大作，剽悍的保安们踏着急促的步伐冲来。

不久后，高大的保安们就扛着鼻青脸肿的亚当斯从牢房里走出。

“去你的......”亚当斯仍然在骂个不停，“想要用电刑来逼供老子？你们以为我是那种人吗？我死也不会说一个字的......”

电疗室的指示灯由绿灯变成红灯。

“啊啊啊啊啊！！！！”凄厉的叫声震荡在电疗室中，“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们不要再电了。”

“亚当斯，”主治大夫拿着一张表格，在被拘束带捆住的亚当斯面前晃了晃，“说说你是谁吧？”

滋滋的电流声暂时消失了。

“我叫亚当斯，”亚当斯喘息着，眼神涣散地就像夜晚的路灯，“曾经就职于纽约市量子对撞机研究所......”

“根本没有什么量子对撞机研究所，”主治大夫摸了摸他的额头，“我可怜的孩子，纽约市的量子对撞机建设项目在1998年就被叫停了，它根本从未存在过。”

“呵呵......我不相信！！”亚当斯怒吼，“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用这些谎言来抹灭我的反抗！我知道你们天地会一直想要窃取我们的研究成果......”

一屋子的医生护士面面相觑。

“搞什么啊，一会儿共济会，一会儿天地会，他病的不轻啊。”

亚当斯猛烈地挣扎起来：“不行的......不行的！！啊啊啊！求求你们，不要去动用【那个东西】......不要......后果比你们想象的眼中太多......”

“病人的情况很严重，”一名医生严肃地说，“再套一下话，我们要对病人的心理状况有更加全面的认识。”

“【那个东西】是指，矩阵科技吗？”一个医生问道。

病人患上精神疾病的时间，正是矩阵科技兴起的时候。这件事情或许构成了对他的刺激，能从中了解他的心灵也说不定。

亚当斯的身子一僵：“我去，你们怎么知道？难道说......共济会探查了我的思想？”

“矩阵科技有什么危险的吗？”

“你们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亚当斯狞笑道，“蠢货们，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在干些什么。它在毁掉整个物理学。”

“它没有毁掉物理学，相反，它在促进物理学前进，”医生反驳，“古来的物理学都是不断地推翻已有的结论，然后到达新的地方。矩阵科技证伪了我们之前的理论，说明那些理论是错误的，整个系统都需要修改。”

护士从档案袋中翻出一张薄薄的纸：“亚当斯先生在患病前，担任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他被学界视为未来的领军人物之一，但却在事业的巅峰期疯掉了。”

一屋子的人心中都充满了对这个可怜人的怜悯。

也是啊，自己呕心沥血研究的东西却被证伪，换成谁都会很难受。

现在的物理学学界，之前的旧理论已经无人问津。大家都在努力地从矩阵科技的【现象】中推演这个世界的本质。虽然众说纷纭，谁也没有定论，但是学界乐观地认为，我们终究可以发现规律。

“我受够了......你们这群猴子！！”亚当斯悲号起来，“妈的快来救我啊！所长！你个杀千刀的！你们都去哪里了？”

“所长是谁......谁啊？”医生们更加困惑不解。

这也不难猜嘛，肯定是那个精神病人脑中虚构的玩伴或者上司什么的。

“你大爷的许笙！把我从普林斯顿拐出来又不对我负责！杀千刀的！混账啊啊啊！！！”

电疗噼噼啪啪地进行起来，医生们都为这个可怜人祈祷，希望他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