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啊，艾娜，那个老头的情绪缓和下来没有？”

许笙一手拿着袖珍型手电筒，一手扭着维修通道里的闸门。

“大概......好些了吧？”艾娜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时不时还会伸手去摸通道壁上的铁锈。

废弃的工厂厂房大概有2000平米的面积，而这个机器之巨大，几乎占据了工厂地面三分之二的面积。要想解开谜团，只有辛苦地检查一下这个机器的构造。

许笙分费力地拉开已经生锈的铁门，继续往深处走着。

“奇怪，这条通道怎么是那么是直的？”

许笙回头看了一眼，很远的地方有一点亮光——那是哈尔博士实验室的灯光。

“这大概是博士先生奇怪的脑洞产物吧。”许笙掏出所谓“永动机”的设计图纸，努力地比对上面的路径。

完全不对劲。根据图纸，这个检修通道会在他们之前走过的某个地方拐弯，然后直接通往核心部位。

“也许是他造机器的时候没有按照图纸上来嘛。”艾娜哀嚎着，“啊啊啊！！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们干嘛要为了一个疯子受这么多苦啊？”

“因为我的内心很不安。”许笙向前走了几步，又拉开了一道铁门，“这栋房子里有什么很不对劲的地方——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反正就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铁门的另一头不再是生锈的管道，而是很有未来气息的纯白色走廊。墙壁看上去像是用类似塑料的材料制成的，但是用手敲上去又是冰冷的金属质感。

两人很疑惑地踏进这段通道，许笙则是很仔细地看了下设计图纸。

“我们眼前的通道根本不在图纸里面啊。”

这一下，连他自己都觉得，是时候放弃这项大冒险了。

“等一下！”艾娜的脸色变得毫无血色，“你有没有丈量过我们走的距离？”

许笙回头看了眼远处的那个小光点，眯起眼睛测算：“大概......一百米远的样子。”

话刚说出来，他的脸也苍白起来。

他们一直在专注地研究机器内部的构造，却忘记了最基本的一个事实。

就算走穿这座废弃的厂房，也根本没有一百米的距离。

也就是说，他们凭空多走出了一段路程——这怎么可能？换言之，这台机器，竟然在内部编织出了额外的空间？

“哈尔博士啊，你究竟造出了什么样的东西？”许笙喃喃道。

艾娜很紧张地扫视着四周的幻境：“我建议我们先去找那个老头问清楚。”

她面对着眼前的通道后退，不自觉地就握紧了许笙的手。

“赞成。正解。完全同意。”许笙也攥紧艾娜的手，两人一起默契地后退，然后退地越来越快，最后干脆狂奔起来。

走廊中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呜咽声，听得两人毛骨悚然。

所有的铁门都在缓慢地关上，许笙和艾娜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铁门嘭地一声紧闭，最后闸门也向紧闭的方向滚了好多圈。

“后退后退！”

许笙凭空抽出燃烧着血色火焰的长剑【观星者】，朝着铁门斩去。

炽热的长龙贯穿了整条通道，远处的那一点光亮又重新回到了视野之中。

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剧烈的心跳成了过道中的主旋律，穿着长裙的少女还有西装革履的青年踩过烧焦的地板，朝着唯一的生路逃去。

世界一定是疯了。

一个民科造出来的机器现在正在尝试把活人困在它的内部，并且还延展了空间本身。

这根本不是机器，这是一只怪物！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怪物！

“唔！”艾娜一下没有踩踏实，摔倒在了地上。

“我亲爱的姑奶奶啊......”许笙满头大汗地冲回去，准备直接把艾娜抱起来跑路。

一道铁门却从天而降，如同一道不可穿破的屏障那样阻隔了两人。

“我去你的——”许笙急得连骂脏话。他把手按在铁门上，另一只手抄求粉笔在铁锈上画起了矩阵。

“艾娜！退后一点，我让这玩意儿螺旋爆炸升天！”

通道中诡异的呜咽声停止了，许笙可以听得见对面那个女孩急促的喘息声。

“没用的，我试过了。”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无论是怎样的攻击对它都毫无作用。”

许笙仍然不死心。他快速地画完那个矩阵后，把手按在矩阵中间。

毫无反应，就和把手按在你家隔壁熊孩子们的涂鸦上一样。

他气急败坏起来，又是拳头打，又是用脚踹，十八般武艺全部用上阵，可还是毫无作用。

“笨蛋，快去找那个死老头啊！”艾娜敲了一下屏障，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不会有事的！当成蒸气朋克艺术馆一日游好了！”

“可是——”

“啰啰嗦嗦的，真烦。”艾娜在屏障另一边叹了口气，“好啦，快去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许笙把头靠在那道坚不可破的屏障上，深吸一口气：“等着我。”

另一边沉默了很久。

“好，我等你。”

许笙盯着那道铁门看了很久，然后朝着他们走来的地方跑去。身后的铁门欢送来宾般一道道跟着关闭，发出沉重的响声。

他明白，自己无需再跑了——永动机放弃了捆住他。

【或许永动机已经捕食了一个猎物，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捕食另一个猎物了。】

这个可怕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就被许笙埋在了心底。

他不愿意这么想，也不敢这么想。

“等着我啊......”

——等着我。

——好，我等你。

他咬紧牙关，朝着越来越近的出口走去。

“诶？那个小姑娘呢？”哈尔博士见许笙表情肃穆地走出来，疑惑地问道。

许笙走到控制台前，看了看屏幕上的参数。

“实话告诉我，”他一脸平静地把冲锋枪的保险打开，对准哈尔博士那张惊慌的脸，“你是什么人？这台机器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