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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 晚风

时间崩塌函数·ZERO 陈同学 2976 2019-07-28 20:49

  

车流与人海在庞杂的建筑物间涌动,信号灯钳制着开始与结束。

云散云聚,太阳从海中升起,又沉到群山之中。

每当夜幕降临之时,暗面就会从沉睡中醒来。

暴力,犯罪,谋杀,怪谈——名为瓦尔顿的都市里从来都不缺少这些元素。

面馆大都打烊了,只有路边的小摊才开张着。

“你听说过《卡门》吗?”面馆老板神神秘秘地问埋头吃面的客人。

客人戴着白色圆顶礼帽,提着一把沉重的黑色雨伞。他的眼睛隐藏在黑色的墨镜之下,整个人的脸如同一张扑克牌一般。

“知道啊,”客人吞下嘴中的面,“法国作曲家比才写的,我在德国的时候听过一次。”

“唉,不是那个。”老板压低身子,“《卡门》和歇斯底里的狂笑。”

一阵风吹过寂静而黑暗的小巷,面摊上劣质的电灯忽明忽暗。

电线杆上的办证广告被吹飞,电线轻微地摇动,和着树叶的沙沙声轻轻呻吟着。

客人用纸巾擦了擦嘴:“愿闻其详。”

“整个城市都没有多少人知道。”老板的神情也有些紧张,“在《卡门》的音乐声中,会有一个疯子笑着登场。”

“那也只是疯子而已。”

“那是个变态连环杀人狂。你知道吗?他什么人都敢杀,军队的,政府的,商界的,只要被他盯上的人,最后全部都以各种诡异的方式惨死。”

“噢。”

“啧啧......大成信贷公司的老板你知道吗?听说是被扔到冰柜里活活冻死的。飞生物制药研究所的主任更惨,听说逃到南美去了,最后在丛林里被人发现了种满蘑菇的尸体。”

“噢。”客人甩下一张一百元的钞票:“那真是谢谢分享了,祝你有好的一天。”

“好嘞,找零九十——”

“不用找了,”客人摘下墨镜,眼睛里空荡荡的——他是个盲人,“祝你每天都很愉快。”

他加快脚步,走进黑暗的小巷。

走出不知道多远,他终于停下了。

“你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风轻轻吹着。

周围漆黑一片,但他可以听出来者的位置。

来者就在他面前十五米左右的地方,缓慢走过来。

《卡门》的音乐声铺天盖地而来。

“放过那个老板吧,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恰好遇到我而已。”

大风突然刮起,愤怒而又狰狞。满地的纸飞扬着,干扰了盲人的听觉。

一个嘶哑的声音低语道:“他没有杀的价值......他也没有威胁到我。”

“请允许我反抗。”盲人将手中的伞举起,“人将死的时候总不可能坐以待毙。”

“......”

沉默之后,爆发出的是歇斯底里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每个人都对不起你。”盲人的手上涌出橙黄色的炼金矩阵,“但你又何苦杀掉所有人?”

没有任何回答,有的只是敲打人内心最深处恐惧的笑。

电线杆突然震颤起来,然后很快就恢复平静。

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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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生命中有什么最为痛苦的时候。

许笙相信。

那就一定是在睡得正熟时被闹钟吵醒。

前一秒还在和弗洛伊德老爷爷谈话,下一秒就以近乎坠落的方式回到现实世界中。

《出埃及记》的铃声响了很久,他才很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缩出来。

天才刚亮,路灯都没有灭。

星期一,愉快的返校日。

许笙叼住牙刷,端着杯子走出卧室门。

“你拖鞋穿反了,白痴。”千羽坐在餐桌上,很嫌弃地指了指他脚下。

“穿反拖鞋又不会死。”许笙边刷着牙边口齿不清地回答,“噢对了,早上好。”

“......早。”千羽咬了一大口嘴里的面包。

偌大的一个房子,需要早起的也就这两只学生狗。

平日的上学日都是学校里解决,唯有返校的周一还需要大清早起来赶车。

箫箫还趴在地毯上睡地正香——旁边还趴着爱莉。

那丫头想要体会一下和小猫睡觉的感觉,听说已经趴在那里很多个晚上了。

上帝保佑她们之间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事情,谁都知道那只母猫的性取向很不正常。虽然她心里都是千羽,但还是不要红杏出墙为妙。

小丫头睡得很香——蓝色的头发在微光下看着也很美。

“小声一点。”千羽将食指比在唇前,“另外,抓紧一点。你慢了5分钟。”

“今天怎么只有面包呢?”

“你忘了?”千羽往许笙头上来了个爆栗,“昨天艾娜说要学做鸡蛋羹,你图方便就直接把剩下的鸡蛋就都给她了。”

“我怎么知道她那么浪费......”

“哦对了,”千羽打开手机,划着微信聊天记录,“爸妈说他们过得很好,让我们别担心——另外,说最近到处都在传有什么变态杀人狂,叫我们小心点。”

许笙晃进卫生间,慢悠悠地漱玩口。

“紧张什么啊。你这种暴力狂都需要小心的变态,那坐着等死就行了。”他走回餐桌,叼起一块面包,“指不定你还可以教他做人。”

“但愿如此......”千羽啜了口牛奶。

许笙突然想起什么事:“我们班上转过来一个插班生,叫凯瑟琳什么的。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这个嘛,星期五学生社团的时候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是在音乐社那边——”千羽放下手中的杯子,“怎么,对别人有意思?”

她的语气一下子冷淡下来。

许笙觉得很头大:“噢我的上帝啊,不是那样的。如果我是那样的人,就叫我变成土拨鼠的零食。”

“这浓浓的翻译腔怎么回事啊。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千羽轻哼一声,将食指点向许笙,“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那就大猪蹄子吧,大猪蹄子也挺好吃的。

许笙咬了口干涩的面包,如此想道。

太阳逐渐升起,外面的路灯也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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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很快吃完了饭,并排步行往公交站处。

由于刮风的缘故,天气有些凉意,所以两人不由自主越靠越近,大概是觉得这样可以稍微温暖一点——或许也只有心理作用。

平时冷冷清清的小路上挤了无数的围观群众,整条公路都已经被封锁,警察们挥舞着手维持秩序。

“该死,看来要换个地方坐公交了。”许笙叹了口气,“又发生什么事了?”

千羽踮起脚瞭望:“不知道呢,好久没见过这么多警察了......”

政府官员握着扩音器大喊:“请离开这里......请不要围观!!”

没人离开,人群反而更加靠近,但在警戒线前再也没法踏进一步。

“我看看——”许笙也踮起脚来张望。

他看见一个男人挂在小巷中的电线上,浑身被烧得焦黑。破损的雨伞骨架插在他的胸口,构成一幅怪异的抽象画。

圆顶礼帽孤单地落在他正下方的地面上,被大滩的血液染成猩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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