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我们需要迅速转移。”

看着从控制室里走出来的艾珅一行人，慕容苍一步抢上前。

“这个程序之中应该设定了被叫做【监察者】的人，他们就是游离的杀毒程序。”她扫了一眼窗外天空中繁复的投影，“在你们忙活的时候，我已经把这附近的玻璃全都砸完了。”

艾珅和莫奈又禁不住想起了那个可怕的阴影。他如同隐藏在镜子中的帝王，漠视现世的规则。

没有了镜子，他还能随心所欲地现身吗？

“可以这么看吧，”莫奈在手指间擦出电火花，对他的炼金术进行了最终调试，“上帝保佑这附近没有多的镜子。”

“你说镜子来着？”克伦威尔很激动地拉住慕容苍的手。

“是......镜子......放手啊！”她有些恼怒地甩开了克伦威尔的手，

克伦威尔很缓慢地转过身去，艾珅和莫奈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起转身看向了身后的控制室。

“那个......算是镜子吗？”

空气死一般地寂静。

艾珅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在那些关闭的电脑屏幕上，漆黑的玻璃映照出了几个人惊愕的脸。

整个房间的漆黑屏幕逐渐闪亮起来，就像是无数双眼睛同时睁开。无名的威压塞满这一段距离，最后爆发开来。

那不是威压的爆发，而是莫奈把手拍在了进门的电闸上。电脑承受的电压在一瞬间高得不可思议，玻璃屏幕在火花四溅中炸裂。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他一把拉住艾珅和莫奈开始狂奔。

艾珅被拽着往前跑，头却在往回看：“慕容苍！快走！”

慕容苍眼神一凛，右手抬起，然后向房间中一指，也敏捷地跟着几人跑了起来。

一股近乎要把人冻成冰棍的寒气从控制室的大门喷出，慕容苍在自己急促的脚步声之外还听到了别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流淌，黏稠而又体积庞大，听起来就像是......

一股由血组成的洪水？

她忍住没有回头看，而是脚上加快步伐，右手往背后甩着一个个奢侈的技能，把平时在训练场里学到的东西一股脑正面丢在敌人身上。

电影里的套路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回头。

“该死的！”

背后的冷风吹得她自己都有些冷了，但洪水仍然轰然冲刷而来。

嘛，今天跑掉的话她一定会在佛祖前上香，还得是那种和行道树一样粗的。

一股带着复仇的腥味的风猛地刮过，这次慕容苍终于没忍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在光滑的地上花出去好远。

一个巨大的肉团堵在了过道之上，把路封得严严实实。那些触手和碎肉在一起搅动，看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克伦威尔打了个响指：“看什么看！还不赶快走啊！”

艾珅竭力跑来，直接将呆坐在地上的慕容苍抱起来，咬着牙继续狂奔。

她放弃思考了，也放弃了一切生理活动。她选择抱紧艾珅，然后挺着耳边呼啸的风。

——果然还是这个姿势比较舒服。

她闭上了眼睛，听着那个男人急速跳动的心脏。

————————————————————

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坐在落地窗边，看着阿尔卑斯山的雪景。

这张脸本来应该很儒雅，但或许是长期的磨练让它变得棱角分明。

偌大的房间里空空荡荡，除了墙上挂着的油画和地上铺着的巨大波斯地毯，就只剩窗外灌进来的月光。

他点上蜡烛，用着贵族的手法把刀放在三分熟的牛排上，再慢慢锯开。

汁水混合着血水淌在盘子里，中年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餐步，擦了一下嘴。

“你先说吧，说完我再吃。”

得到应允一般，一个漆黑的人影从阴影处浮现。

“将军，出了一点小乱子。”

中年人舔了一下嘴唇：“我猜猜，【炼金术战争】里的事情？”

“没错。”

“说。”

“系统被一段病毒侵蚀了，现在正在崩溃之中。”人影的声音很畏惧，“但是数据都能保存了下来。”

“我本来还指望着方大同能够露几手，这样我们就能以可怕的速度逼近根源，”被称为将军的中年人有点惋惜，“真可惜，他越来越会算计了，什么算盘早就打好了，还反过来将了我们一军。”

“我不明白。我们应该将他在可掌控的时候处刑了，为什么还要放任他行动？”

“【时间放逐】的力量，本身就是来自根源的，”将军站起身，“比那些二流的炼金术要有价值太多了。如果得到那种东西的演算数据......根源就已经掌控在了我们手中。”

“但是——”

“不该知道的东西别问太多，”将军微微一笑，和蔼的表情下却是阴冷的杀气，“玩火自焚可是种很遗憾的死法。”

“明白了。现在怎么办？”

“原计划进行。”

“遵命，将军。”阴影消散在原地。

房间里又只剩中年人一个人。他坐回到落地窗旁，拿起盛着葡萄酒的高脚玻璃杯，在手中轻轻摇晃。

“如果你能称呼我为【凡尔纳·克雷泽先生】，”月光将他的半边脸照得惨白，“我也许会更高兴的。”

顺着月光看向墙壁，那上面的巨幅油画之上，有一个眼里闪着睿智之光的男人。男人五十来岁，头发有些灰白。

在他身前，还站着一个黑发白裙的红瞳小女孩。小女孩捏着裙角，开心地对着画外笑。

画的左下角用优美的斜体拉丁文标注：

【致一段真挚的情谊——凡尔纳·克雷泽——以及——艾娜·克雷泽】

【公元1403年】

【方大同绘】

将军冷笑一声：“无聊又愚蠢透顶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