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继续——

时间停滞了。

许笙小心翼翼地从艾娜的身下钻出来，紧张地环顾四周。

“你好啊，许笙。”那个沙哑的声音这一次听起来清晰了许多。

许笙在记忆里努力寻找着那个声音的主人。

“你是？总感觉很熟悉，但......”

“转过来吧，你就会看到我了。”

许笙吓得寒毛竖起。

他慌忙转身，却一脚踩滑，摔倒在地上。

来人平缓地说：“别紧张。”

“我也很想不紧张啊。”

“那为什么还要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呢？”

“你想一下啊，有一天早上你起床，正在和捡回来的妹子亲热，突然时间暂停了，一个大叔闯进了你的房间——”

“放轻松。”来人耸了耸肩。

“毕竟你手上端着一门火箭筒——妈的，鬼话也适可而止了吧！哪里有一边端着一门大炮对着别人，一边说【相信我，我是好人】的？”

来人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代课老师。他头发花白，皮肤是南美特色的棕红色，眯起来的眼睛中充斥着危险的光芒。

“啊——真是不好意思呢，职业病又犯了。”代课老师把火箭筒抛到一边，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已经解除武装，“做个自我介绍吧，加洛斯·古兰达尔，来自巴西的筑梦师。”

许笙从地上爬起来，缓慢后退，警惕地扫视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危险男人。

“呵，看看你的眼神，就像一只受惊的猫科动物——和那个男人挺像的嘛。”

“谁？”

“一个卓越的疯子，一个愤世嫉俗的鬼才。嘛，先丢下这个话题，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问题？”

“你在做梦。”加洛斯伸出一根食指，点向许笙站立的地面，“你被卷入了一个危险的梦境。”

“可是我已经醒来了，一切都没有事了，不是吗？你在我的噩梦里还用火箭弹来杀我，现在不也没事了吗？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今天也只需要像往常那样去上课就行了。”

“错了，”加洛斯大笑起来，“全都错了！人呐，总是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妈的我算是搞懂了！你和我隔壁那个神棍是一伙的吧？神棍选修课程新任老师？”

“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吗？我的确拿火箭筒轰过你，你的确开着装甲车碾死了一堆市民，的确有一列火车从大楼中间开出来砸到地面——”

“够了！我很确定，之前的一切绝对都是噩梦！那些怪诞的场景，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里面嘛......”

“这是比梦境更加怪诞的二十一世纪。”男人驱使着轮椅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绿树和阳光，“你能够梦到的一切，在现实里也都能够发生。”

许笙踌躇了好一会儿，松开了门把手。

“你为什么要用火箭筒轰我呢？”

“为了引出那个那个危险的兵器和那个同样危险的男人。”

“【危险的兵器】和【同样危险的男人】是指艾娜和查尔斯吗？”

“查尔斯，人称【伦敦的幽灵】。拥有着极限状态下毁掉一座城市的实力。至于那个被你称作艾娜的兵器——那是恶魔的造物，根本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

“她是什么？”

“有灵魂的兵器，会思考的定时炸弹。炼金术士拥有着与之配对的武器，那些武器可以自由地被投影到主人的身边，被称为【炼金武器】。”

“也就是说......一个杀人机器找上了我？”

“是的。”加洛斯转过头来笑了笑，“大概可以这样说吧，她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魔。出现你面前的那个形态被称为【量子幽灵】——虚拟肉身。炼金武器的主人死亡以后，炼金武器就会返回次维度。当与前主人次量子场相似的炼金术士将他召唤时，它就会返回这个世界。”

“我、我没有召唤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的确没有，但那是一把有灵魂的武器。她从沉眠中醒来，她选择了你，于是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上。她的实体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必须依靠着你，所以她不会选择你作为抹杀对象。所以说，孩子，你暂时安全了。”

“TMD说了这么多，我就暂时安全了？什么叫暂时安全？那两个可怕的家伙要对我干什么？”

“噢，很快你就会知道了，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到猎物——你可是一个香饽饽啊，大家都在抢你。”加洛斯打了一个响指。

许笙感到那股眩晕感再度袭来。他倒在了地毯上，困倦地合上眼睛。

“醒来吧，然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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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的睡眠感被清新的空气驱除，装甲车内的景象浮现在眼前。

“啊啊！！！”许笙从装甲车的座位上挣扎着爬起。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艾娜翘着二郎腿，把头靠在车窗的框上，对着外面公路旁的小山包发呆。

车身上全是烧焦的痕迹。

“我们怎么停在了路边上？不是说还有喷气式飞机要来取我们的小命吗？”

许笙探出头，看着天空－－然后屏住呼吸。

城市像倒影一样映在空中，不知何处照来的斜阳早已悠悠。一条白带从空中延伸到公路的尽头，那是我们来的地方呢？

艾娜打了一个哈欠：“呐——没劲，一点都没劲。被我切下来了。”

“查尔斯呢？”

他真的很担心这个可怕的家伙会对他图谋不轨。把内脏挖出来研究，还是做成人体标本？

“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艾娜冷冷的说。

“没什么没什么......”

“你是不是也在怀疑，虽然这里的一切都很超现实，但那个查尔斯很有问题？毕竟行踪诡异，目的不明，满嘴扯淡，一看就不是什么号人物。”

“......”许笙叹了口气。“看来你也觉得他不对头啊。”

“那家伙竟然说我是虚构的......唔唔......”艾娜一拳向车顶砸去，白灼的蒸气袅袅飘出。“老娘怎么可能是虚构的！我虽然把什么都忘记得差不多了，但是我明白......”

许笙目瞪口呆，敢情大姐你之前都是装出来的！那么小鸟依人的可爱样子也是用来麻痹地方特务的！不愧是组织培养的好干部啊！

艾娜低下头，看着前方的座椅，“我是真实存在的，那些记忆的碎片也都是真实的......那么真实，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她把头转向了远山：“那么多寂寞的岁月，太孤独了，太冷了......没有希望，也没有回忆可以让自己更坚强。”

许笙静静地看着她。那个女孩的眼中有些晶莹的东西。

“一个人哭的时候，我向神祈求，让我不要再孤身一人，无论是谁都好，只想要一个能陪伴我的人......有一个能让我不孤独的人就好......”

“好了，”许笙握住她的手，“你是真的，你的回忆也是真的。都是真的。”

他从那柔软的手中感受着那个女孩的温度。

艾娜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甩开许笙的手：“是不是真的......关你......关你什么事啊......真是的，明明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蠢货......”

不是很能理解这家伙的思维回路，但不知为何他突然很坚定的相信这家伙是真实存在的。

毕竟她在某些方面太傻了，傻得让人不忍看着她哭。

“赶路啦同志们！目的地很快就到了！”查尔斯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

许笙的心猛然一悸。

查尔斯拉开车门，跳到了驾驶席上，发动了装甲车。

“矩阵型蓄电池里的电用完了，旁边有个加电站，去扛了一个蓄电池回来装着。你的表情很奇怪啊？”

“没什么......”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经他这么一提醒，许笙还真的听到了什么。他把头往窗外一看，下一口气差点没有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