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一个作战员的手臂被那只怪物撕了下来，残肢断臂飘扬在空中。

少校的尸体已经被肢解成了十多块往外流着血的肉块。

那只怪物转过身子，望着正在逃走的光头大汉。

它并不高大，相反，它的骨架很小，比光头大汉还要矮一个头，但是行动迅猛无比，反而是一个更加难缠的对手。

光头大汉眼见逃跑无望，举起右手朝怪物释放了攻击：“刻石之泉！”

图书馆的地下传来大地的颤抖，橡木的地板被顶起然后洞穿，无数的大块的花岗岩朝怪物砸去。

“轰——”尘埃散去，怪物仍然不为所动地立在原地。

它的喉咙里发出了嗜血的吼声，光头大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尖锐的爆鸣声打破了诡异的宁静。

“嘿，骚年，看这里！”

一颗榴弹直接命中的怪物的脑部，大概它也没有料想到还会有别的敌人，对这一下攻击半点防备也没有。

“轰！！”

怪物在爆炸的火光中被推出了十多米远，结实地摔在了图书馆的书架上。

光头大汉捂住嘴拼命地咳嗽，待浓烟稍微消散了一些过后，他才看清了来者。

他朝思暮想的妹子此时正躺在许笙的怀抱里，闭上眼睛，温柔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好像是在倾听者他的心跳声。

许笙则是左手搂住千羽的腰，右手握着一把真枪实弹的军用矩阵榴弹筒，炮管上冒着丝丝热气 。

怪物发出愤怒的咆哮。

“铛——铛——铛——”

遥远的钟声敲响了。面露凶光的怪物听见钟声后，回头看了许笙一眼，无可奈何地手脚并用爬行，离开了这个房间。

【它的活动限制到了吗？】

许笙扯开嗓子吼道：“除了这个傻子还有谁是活着在的？”

刘雨若小姐打着啰嗦从角落里爬出来，“我......”

“有没有什么可靠一点的战斗力还活着在吗？”

没有人回答。

刘雨若却是趴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你很难过吗？”光头大汉强装着镇静，“没事的，死人而已，多看几次就习惯了。”

“让我离开这里......让我离开这里！”刘雨若歇斯底里地大喊，“这些疯子......都怪他们要来找什么天使！他们活该！”

说着，她一脚向地上少校的脑袋踢去，那只脑袋圆滚滚地滚出去几米，碰在图书架上。

许笙对她的所作所为始料未及。

“你看见过那个天使吧？给我说说更多的细节吧。”

“它告诉我回家的路，就这样！”刘雨若发疯一样地踢着周围地上的尸体。“军队说什么要给我五亿美元的奖励......骗人！都是骗人！这帮没用的东西！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

光头大汉让视线尽量远离那个癫狂的女人，向许笙走去。

“人找到了，现在怎么办？”

“你知道出口在哪里吗？”

这还真的是一个问题。

出口在哪里呢？地图已经被那只怪物连带着少校一起撕碎了——被那个怪物接触过的东西都会很快开始腐烂，纸也不例外。

“刘雨若小姐，你知道出口吗？”

“鬼才知道！”刘雨若面目狰狞地喊叫着，“都是你们的错！现在谁都出不去了！我们都要在这里等死！”

许笙向光头大汉打了个招呼：“过来。”

光头大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照做了。

许笙把千羽塞到了他的怀里：“照顾好我的妹妹，不然就让你去练辟邪剑法。”

“那不是和葵花宝典差不多吗？”光头大汉急忙接住了千羽，“知道！大哥您的妹妹，我保证她绝对不会有闪失。”

许笙把一大把武器塞给光头大汉，自己只留下了那把榴弹发射筒防身：“到直走尽头的那个隔间躲起来，等我回来，不要到处乱跑，小心迷路。我要去找那个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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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书的丛林，许笙回到了那个明亮的长廊。

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长廊的上方也画着油画，似乎是......那个天使还是小女孩的时候。

小女孩读着书，在她的一旁，有一个微笑着的白发青年正在看着她。

那个白发男人没有露出翅膀，右边的头发梳得很长，遮住了她的右眼，只露出了金色的左眼。他高贵而优雅，就像是小女孩的爸爸。

他左顾右盼着，没有发现那个叫做伊莉雅的天使。

“伊莉雅——你是叫伊莉雅对吧？”

“你来啦。”伊莉雅柔弱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那只怪物——它在听见钟声后离开了。”

伊莉雅看上去还是那么瘦弱，手臂细的像是一根柴，随便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吹倒。

“它只能在外面活动一个小时——之后需要一个小时来补充力量。”

许笙挠挠头：“这样啊......还有，我们之前认识吗？为什么你......”

“你应该明白了天使来自哪里了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许笙开口了：“未来。”

“没错，我们是从未来逃难回来的难民吧——时间的难民。”伊莉雅伸出食指，“实际上，天使并没有进行时间旅行的能力。他们沉浸在炼金学和圣经的谎言中，却忽视了要达到终极的规律必须要进行一步步的科学研究。”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在我的那个时代，你已经死去很久很久了。”伊莉雅轻声道：“我只能找到你留下的传说和著作，在虚幻和真实之间想要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你。”

尽管听起来很激动，伊莉雅还是在努力克制着她的情绪。

也许天使本身就是这样抵触感情的生命吧，即使是叛逆的伊莉雅也一样。

“不管怎么说，告诉一个活人他死后的事情，不大好吧......”

伊莉雅没有搭理他，而是一步步走下去，身边的门自动打开。

许笙连忙跟上去，瞟着们里面的场景。

他看到了一个孤独而早慧的少女，在草地上赤着脚丫追寻着太阳的影子......

他看到那个少女被母亲责罚，母亲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在少女的书房里摆满了禁书，母亲曾经想将它们付之一炬......但最后还是狠不下心。

他看到那个少女在无数的手稿中忙着运算，她会抬起头来看着星空，憧憬着那里的星星。

他看到那个少女翻着《圣经》......但老是停留在前几页。少女嘀咕着：“我才不相信你是老家伙嘴里说的那种坏人呢，你明明做了那么多伟大的事情......”她黯然神伤地垂下头：“在这个时代里，只有我知道你有多伟大吗？”

一种莫名的惆怅在许笙的心中集聚。

在我已经变成了故事的时代......在我已经活在了神话里的时代......

有人在寻找我。

伊莉雅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本来以为许笙会是一个超级严肃的人呢......我在想，我到底应该以怎样谦卑的礼节来和你见面？结果，你是个很易于相处的人嘛~脑袋一根筋，思想不成熟......算了，为了表达我的敬意，还是称呼你为【殿下】吧。”

许笙斜眼看过去：“【脑袋一根筋，思想不成熟】是什么鬼？”

伊莉雅恶作剧般地笑了笑，那是少女特有的可爱的狡猾：“我一直想做一个你那样的英雄，但......”她的表情像是突然熄灭的蜡烛一样，黯淡无光，“这就是我的结局。”

门打开了。

不同于之前的场景，这个场景是静态的。

人物的动作全部停滞在了半空中，色彩变得很灰暗。

一个大理石建成的审判庭。，画面中看不见伊莉雅的身影。

一个顶天立地的十字架以仰角的角度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

由于仰角的视角问题，那个十字架看上去遮天蔽日，挡着了阳光，只剩一个漆黑的剪影。

“那个十字架......就是我的终点。”

哀伤如浪潮一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