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领航同学，布洛妮娅在这里！”

小巷的拐角处，布洛妮娅早已驾着一辆四座敞篷马车在那里等候多时。

我记得我只是让布洛妮娅找人准备一辆马车，没想到布洛妮娅直接自己驾着马车就跑过来了。

“布洛妮娅，我都不知道你会驾驶马车啊！”

我将卡莲轻轻地放在马车上，跳上马车，又转身把刚刚跑过来的琪亚娜拉了上来，嘴里还不闲着，跟布洛妮娅搭话。

“当然了，这可是军人的矜持。”，布洛妮娅抽动着嘴角，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

“……”，我记得上次布洛妮娅吃我的压缩饼干的时候也来了这么一句。

“对了，许领航，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啊？”，琪亚娜靠在马车的座椅上揉着自己的脚踝。

“……”，这个是个大问题啊，我本来打算把卡莲救出来之后就要退出这个空间的。

“卡莲姐，你以后想去哪里啊？”，我转身望着斜倚在座椅上虚弱的卡莲。

“不知道……”，卡莲双眼无神，她在处刑前受的那些刺激，足以让她精神恍惚了。

“那就把卡莲姐送出城去之后，我们再离开。”

马车拐出巷子，开始在大道上疾驰，天命的守军已经被四个地方的爆炸吸引了过去，一路上没有什么人阻拦。

当然除了爆炸，还有五十名我所雇佣的人对天命教会的骚扰，够那些卫兵们喝一壶了。

“嗷——”

一个阴冷的嘶鸣声，突然传进了我的耳朵里面。

“得律律律律律律——”，马儿显得惊慌失措，两只前踢向上抬起，任布洛妮娅怎么拉缰绳也不管用了。

“这是什么声音？”，我问。

“战车级崩坏兽！”

琪亚娜和卡莲异口同声地说，两人的眼神同时变得凌厉了起来。

没有崩坏的发生，为什么这样的大城市还会有崩坏兽的出现呢？这崩坏兽的出现，无疑是在我周密的计划里面插了一根钉子。

“咚！”地面又传来微微的震动。

“快跳车！”，卡莲突然大喊一声，我此时心乱如麻，也没时间管别的了，只能按照卡莲所说的去做。

然而当我刚刚转过身，抓起卡莲的手，想要往车下跳的时候，一个粉白相间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了我的瞳孔中，然后迅速地放大！

“轰……”

好像一枚黄色炸药在马车底下引爆，车辕，车梁，车轮瞬间散架并断裂成了一段段，溅落在四周。

我也被这震动给震飞了出去，狼狈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住。

“许领航！你没事吧！”

琪亚娜连忙跑过来将我扶了起来，身后还跟着布洛妮娅。看来还是她们动作敏捷，在那只崩坏兽砸来之前就跳车闪避了。

我虽然没有躲过这一击，但是现在膝盖上和手肘上面只擦了一层皮，比起被崩坏兽直接砸成肉饼，这已经算是轻微伤了。

“卡莲姐！”

卡莲趴在不远处的地上，我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她用手把自己支撑起来，向我们微微一笑，这让我们松了口气。

但是拉我们的马儿可没有像我们这样好运了，直接被那头战车级崩坏兽砸了个稀巴烂。

我向卡莲伸出手准备把她拉起来。现在崩坏兽的一击刚刚结束，肯定在酝酿下一次攻击，在这里多待一秒就多一分风险。

然而我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卡莲指尖的时候，却发现我现在却无法动弹。而那只袭击我们的崩坏兽，四肢也从中间爆裂开来。

“什么人？”，这个人让我无法动弹，却又杀死了崩坏兽，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敌是友。

“噗——”，随着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琪亚娜的小腹处穿出了一把匕首的锋刃，琪亚娜的鲜血顺着刀尖一滴一滴地落下，然后那一滴滴的鲜血最终汇成了一股细流。

琪亚娜蓝色的瞳孔骤然放大。

匕首抽出，琪亚娜一声不吭，颓然倒地。一个金发男人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洁白的绒布，擦拭着匕首上的鲜血。

“卡莲，我来救你了。”，那个金发绿瞳的男人微微一笑，一步一步地朝我和卡莲的方向走过来。

“奥托！！！”，卡莲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指甲几乎要将手掌掐出鲜血。

“本来我救出你之后还有些担心我爹那个老头子还会追杀你，不过当我看到了这个白发女孩，我又想出了一个计策。”

那个男人声音异常沉静，但是眼睛里面透着癫狂，他踱着步子，说着他那疯狂的计划。

“卡莲·卡斯兰娜被一些不法人士救出之后，路途中遭遇崩坏兽袭击。卡莲和那些劫匪全部被崩坏兽所杀。”

说话间，奥托走到了我的身后，扔掉了那一块沾着琪亚娜鲜血的绒布，匕首顶在了我的背上。就在那匕首切开我皮肉的时候……

“啪——”，卡莲冲过来给了照着奥托的脸颊就是狠狠的一耳光，奥托踉跄倒地。

“奥托！你不要再侮辱我了！”

我的身体突然又恢复了控制，看来我得身体不能动就是奥托这家伙搞得鬼。

“琪亚娜！”，身体再度恢复控制之后，我和布洛妮娅第一时间冲到了琪亚娜的身边。

“许……领航，布洛……妮娅。我没事！”，琪亚娜的嘴中也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小脸已经变得煞白。

“再这样下去，琪亚娜会有生命危险！布洛妮娅建议立刻登出。”

“琪亚娜，你们先走一步吧。”，我挤出一个微笑，擦了擦琪亚娜嘴角的鲜血，摸了摸她的有些蓬乱的头发。

“嗯……你小心点。”，到了这一步，无论是琪亚娜和我都不想在没有看到结局之前提前离开。不过琪亚娜这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她在虚数空间里面待下去了。

“我回去告诉你结果。”，我拉起琪亚娜的手，伸出小指勾住琪亚娜的小指晃了一晃。

“许领航同学，你也是个大笨蛋！”，布洛妮娅此时已经打开了登出界面，点击了“Log out ”，她和琪亚娜同时化成了光点消失了。

我左手抓起地上一根断了的车辕，朝着奥托走去。

“为什么你救一个人非要让另一个人去死？”

我一步一步地走着，忘记了腿上和手臂上的伤痛，忘记了这两天的疲惫。此刻，我只有一个目的——奥托。

他敢对琪亚娜下死手，我为什么还要对他心慈手软呢？

“住手！！你们这群劫匪，叛徒，不许你伤害奥托大人。”

就当我准备举起棍子，一个灰白色头发的小女孩突然冲到了我的面前，一口咬住了我握着木棍的手。

手上钻心的疼痛，让我的右拳下意识地朝着那个小女孩打去，然而我的拳头却在半路就被人截下来了。

我抬头一看，是卡莲。她向我摇了摇头。“走吧！”

那小女孩松了嘴，朝卡莲瞪着眼睛，“你这个叛徒，我薇拉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看到卡莲的身体晃了晃，似乎支撑不住要倒了下去，连忙扶住了她。

“卡莲，不要走！”

奥托沉稳的声音终于有些慌乱了，他爬了过来抱住了卡莲的腿，满身灰尘的脸颊贴在了上面。

“奥托，我们不是一路人。”

卡莲想掰开奥托的双手，可是现在的她已经太虚弱了。

“嗷——”一声嘶鸣。

一只崩坏兽出现了，举着两人高的盾牌，手持一支纯白色的长枪。

像一滴墨水滴到水里，墨色逐渐扩散，最后与水化为无形。那只崩坏兽又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难道是幻觉？

那个叫薇拉的小女孩，突然扬起头来，在仰望着什么。只见一只纯白色的骑士长枪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还有那两人高的巨大盾牌。

“嗷——”崩坏兽一声长啸，手中长枪朝着薇拉刺去。

“不要！！！”我身后的奥托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仿佛自己最心爱的宝物要被打碎了一样。

一道黑影从我的眼前闪过，直奔向崩坏兽。

“噗——”，一道白光贯穿了那道黑影，那道黑影身上又绽出几朵殷红。

“卡莲！！！！”

“卡……莲……姐……”

我精神有些恍惚，双腿好像灌了铅一般在那个地方杵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沾了卡莲鲜血的长枪，从卡莲的身体里面抽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命的最强女武神浑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

我不接受，不接受这样的一个结局，不接受卡莲她为了救一个说自己叛徒的女孩，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我跑到了卡莲的身边，抱住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卡莲，她那蓝色的瞳孔已经放大了！

“为什么？”，我大声地质问她。

“这就是……卡斯兰娜家的荣耀吧！”

就算是众叛亲离，万人所指也要捍卫住的荣耀。

她沾满鲜血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我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通过她的手源源不断朝我的身体内扩散。

“艾疏德尼尔。”我跟卡莲一起念出了这个名字。

一个红白相间的十字架从天而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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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坏兽已经全数被剿灭。

我把垂死的卡莲扶到了墙边坐下，此时夕阳已将大地染成了一片血色。

“许先生，你和琪亚娜布洛妮娅都是从现实中来的吧。”

卡莲靠在墙边，微笑着。她身体上那个被崩坏兽的长枪刺出来的血窟窿还在流淌着鲜血。

“嗯……”

“真高兴，我还能遇到像你们这样温柔的人啊。我明明是一个早就设定好的程序，却能被你们如此温柔地对待。如果真正的卡莲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很高兴。”

“原来卡莲姐早就知道自己是个虚拟人格了啊！”

“嗯，第一次我被杀的时候，我以为已经结束了，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又重复我第一次的经历。那时候我已经怀疑我是一个程序了。”

“不过你的到来，真的让我感觉到一丝温暖。我真的好想跟着你们离开这个世界，但是……不可能。”

眼前的卡莲开始变得虚幻……

“看来这一次的轮回很快就要结束了啊，替我向琪亚娜，布洛妮娅问好。”

“卡莲姐……”

“对了，如果你碰到一个狐狸耳朵粉色长发的极东巫女，请你帮卡莲捎一句话！”

夕阳西下，卡莲的地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落日的余晖里面。

我睁开眼睛，摘下了头上的吼喔机器，从地板上坐了起来。

卡莲的那一句话在我的耳中久久地回荡着……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