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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廿又四 方向】

魔王萝莉茶 拓馬 3818 2019-07-28 23:40

  

失去重要东西的人与舍弃重要东西的人相同但也不同。前者尚有思念能够依赖,后者却唯有一往直前,被迫舍弃并不一定意味着比被夺走更加坚强。若是被舍弃之物怀抱着恶意自己找上门来,不惜摧毁你现在的生活也要将你拖回过去的日子,你就会被迫再次作出选择。

向愧疚屈服,还是彻底剜去自己柔软的部分?

在听到Webber坦白他在故国有自己的家庭时我是震惊的,这么多年他从未在公共场合透露过相关的内容,也从来没有任何迹象能够指向这样的事实。至于原因…

“抛下妻儿,从父亲和丈夫的角度来说我很失败。”Webber双手支在额头两侧,沉沉地说,“我早想到会面对这一天,留给我的时间还有一些。”

通过他放在桌面上的PAD,我得以看到已经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洋洋的信息的截图,出现时间大致是晚十二点,好在大多数人此时都已经休息而官方也及时出面发出声明进行“辟谣”并将问题言论删除,但真实的情况恐怕只有Webber自己心里清楚。

发言者以Webber的子嗣自居,发出一连串对于人类的咒骂,随后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Webber带回的宣称。

“我甚至连自己孩子的死活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Webber细长的手指滑入头发之间,脸彻底沉了下去。

“为什么?”如果没有亲身接触过Webber,在他坦诚事实的时候船长一定会对他产生厌恶,但在现在船长比起愤慨更多的是一种不解,又或者说是怜悯。

Webber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问船长:“你认为雌螳螂吃掉配偶是野蛮的行为吗?”

“……”

“因为和人类的往来,我们消灭了许多过往的习俗,但有些印象是不会被改变的。不惜舍弃自己的‘自然’也要向人类靠拢,最后得到了什么?我们中的很多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几十年乃至上百年地思考着。”

Webber抬起脸,说。

“然后,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老师得出了答案。不是问题本身的答案,而是解决问题的答案。”

“人类之所以成为‘万物之长’,是因为传承,无论是知识还是意识,只要播下种子,经过几代、几十代,原本的不可能都会化作可能。交流并不是模仿,因为无论装得多像,妖怪都还是妖怪,真正重要的不是去否认或无视自己的身份,而是主动地去思考。”

“如何让妖怪作为妖怪被接受,这个问题。”

“老师教我们如何展现自身的魅力,如何与人为善,我学会了很多,立志将来要成为像他一样优秀的老师。”

说到这里,Webber的眼中闪出一转即逝的光。

“我成人了,也有了自己的家庭。老师离开我亲身踏上人类的土地,却在那里遭遇了‘事故’。等到老师回来的时候,虽然他还是那个他,但外表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即便如此,他还是告诉我…”

“‘不要去害怕’,他握住我的手说,‘在害怕的时候人经常做出之后会后悔的事。即使我变成这幅模样你也不会敬而远之,因为我是你的老师。你有办法让人类产生同样的感觉。’”

Webber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老师很器重我,但当时的我还是因恐惧全身颤抖,人类社会中有太多即使了解也不能理解的事物,‘现代’的东西大多都给我危险的印象。看到我的表现后老师继续说了下去。”

“他说:‘现代文明不可怕,人类也不可怕,可怕的只是没有机会。’”

“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戳中了我最脆弱的部分,到了这时我的头脑已经将其它信息都给排除…‘要是我记不起他的样子就照照镜子。’”

船长听到这里当然有点一头雾水,但常年跟语言的艺术打交道的我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只有你一直在追随老师,因为你跟他是一类人,而他比你更清楚这点吧。”我说。

Webber点头:“是的,也就是在那时我知道,重蹈老师的覆辙是不够的,我要在他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不是去教,而是让你们自己学。让你们自己知道妖怪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并接受他们,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

“我可看不到这跟你舍弃家庭间的必然联系。”船长的话语中透露出了不满,的确,Webber的发言一直围绕着崇高理想,却将最基础的血肉亲情置于无处。

“你对蜘蛛人的了解有多少,又有多少是从我身上来的呢?如果有选择,谁能够做出这种事?除了在所有人都认为我绝不会离开时出逃,我根本没有机会来到这里,我们的封闭保守人类根本无从想象,所以我才要…”

“才要让你生死未卜的孩子花费同样的精力学习人类的语言,只为冒着同样的风险到这个国家来把你这个混账老爹带回去?!”

Webber的话被哽在了喉咙里。船长一向直言不讳,刚正不阿的性格有时难免会伤害到别人。

我拍了拍船长的肩膀让他冷静,另一方面询问Webber他之后的打算。

Webber看了一眼船长,然后与我对视。

“不能在这里停下,否则之前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Webber不出所料给出了这样的答复,他顿了顿,然后接着说了下去,“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须亲自找到我的孩子。一旦位置确认下来我就会全速赶过去。”

听到Webber这么说的船长多少也平复了心情,他做了一个深呼吸。

“欠下的东西可不是一两天就能还清的,一旦事态扩大你根本不会有收场的机会,至今为止营造的形象全都会毁掉。”

“我知道。”

Webber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口。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地方吗?”我问他。

Webber用手掌抹了抹面庞,将此前的忧郁统统扫光:“只要相信我还是原来的网网就好,我不是没有准备就行动的人。”

我调用店长的权限,试着找到了茶室的钥匙,将它放到Webber的手里。

“如果压力太大需要空间的话,这里的茶室随你使用。”

Webber将手指收拢,把钥匙收进了手里,看向我的眼中多了一分感激。

“我会记住的。”

手臂垂在身侧向我鞠了一躬,Webber转身走出了人间居。

我知道自己接下来有事要做了,但在那之前至少让我再稍微享受一会在梦境中的休憩吧。轻轻拍拍手将船长的视线从大门的方向吸引回来,我将手心向上摊开,示意他用茶。

“请吧,珍贵的手制限量品要是凉了就浪费了哦。我还指望用这杯茶收买你当一日游的向导呢。”

“你啊…真不知该不该说是乐天过头。”

船长端起茶杯小口地啜吸起来,然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唉呀,有点苦。”

“苦味可是有利于让人清醒啊。另外,如果店长自己都会被客人的感情传染,该由谁来为客人排忧解难呢?”我放松身体靠上椅背,视线飘向玄关处的屏风,“我不是不会担心,只是有自己的判断。有决心的人喝下再苦的茶都不会表现出来,现在的社区说不定也有一盏苦茶的功劳呢。”

“Webber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抱怨,行动也果断迅速没有因为情绪变得迟钝。他明白焦虑和拖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不是不清楚方法,而只是需要空间和时间。”

船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总之,没有什么可担心或不愉快的,等着看Webber履行父亲的责任吧。”

……

天还未亮我就已经打着台灯坐在了床头,手中拿着纸笔琢磨着已有的线索与计划,无他,虽然我在船长面前表现得无比乐观冷静,但那才不是因为“店长不能受客人情绪的影响”,恰恰相反,是“店长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带给客人”。

虽然Webber自己陈述起来时似是胸有成竹,但我不敢打包票他真的就有能够确认孩子们位置的途径。现在的情况即使用危急形容也不为过,如果真如Webber描述的那样,要从他们的住地移动向人类国家有着异常严苛的限制,孩子们就有可能是只身出逃,他们的年龄决定了阅历与行事能力都不会太强,在判断力上也远不如成人,知识与行动力并不一定成正比,正如读破了无数书卷的夕依旧会耍孩子脾气不顾后果地捣乱一样,在没有合法的身份证明的情况下一旦发生意外将会对Webber本就一度遭受重创的家庭造成更进一步的伤害,那样的结果是我绝对不想看到的。

另外,孩子们不成熟的判断可能导致他们直接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在现今舆论环境的导向之下所有的情节都会被片面地曲解显现成更能让人觉得“合理”的样貌,一旦到达这个地步Webber到现在为止所做的努力就全完了。我们在和时间赛跑。

将纸笔放到床头柜上,滑下床沿走出房间,尽量不发出噪声悄悄将晓的房门拉开一条缝隙,淡淡的光线从我的身后飘过来,流进其中静谧的黑暗中,照亮了晓的床铺。

羊羔抱着在水族馆买来的海豚玩偶在床上酣睡,山魈则彻底丧失了此前的王霸地位沦落到缠着一条床单打地铺艰难求生。

嗯…原来和晓一起睡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她有睡梦罗汉拳之类的技能啊,难道说夕真的是说到做到对除我以外的人都网开一面吗?每晚跟晓拔河的时候也请发扬一下这种友爱精神可以吗?

嘴角略微勾起,我上前将夕抱到胸前,将她放回我的床上,自己则起身洗漱,同时打开许久未用的通讯频道向我的上位文明搭档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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