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某支路，Smith’s牛排店坐落其中。

近年来龙国的对外开放引入的不止西方的法术，还有西方的种种生活方式。尽管不论西方东方，一顿饭早就可以通过一根能量棒解决，但食材的烹饪方式还是传承了下来，并成为各阶级之间通行的、闲暇时处理食材的办法。

当然，牛排也包括其中。不过Smith’s在人生地不熟的龙国获得人气的原因不止于龙国人的好奇心，他家的装修仍走的是原产地的航海风，这对大陆地缘文化熏陶下的龙国人着实是从头到脚的洗礼。在进驻龙国的餐饮中，Smith’s脱颖而出，并成功地在各地都开设了连锁店。

不过，连锁店的经营方式并不能改变某些东西。比如在暗处的某些人出了足够的钱之后，老板即使换了个人，管理层往往也是不得而知的。至于原来的老板，只需要在一些特定的场合出场便是了。

当然，当这里的老板，同样要保证食物的质量，甚至要比原老板在时还要重视。原因无他，在这里会面的人，一般对食物有着比普通人更高的要求。

店内复古的时针指向五点，清道夫“臭鼬”进入了牛排店。短袖、长裤、墨镜，将他原本就一点都不Breathtaking的面容遮盖，在并不明亮的餐厅中比厨房的门还要低调。坐在提前订好的座位上之后，他对服务生放在桌上的菜单没有留意一眼，而是掏出手机，浏览当日的新闻。

清道夫这行，接头时间不稳定是常事。雇主们一般行踪不定，也许正在被警察追捕，甚至正在进行下一桩谋杀也说不定。但臭鼬可不像那些刚入门的愣头青，他有一套与自己本领相配的原则：他会早到，但到约定时间后最多只会等雇主十分钟。若是十分钟内雇主仍未到场，那么他就会通过一些渠道将他在案发现场收集到的一些东西交给警察。

“尊重是相互的。”这是在他一个合同中耍滑头的连环杀人犯入狱后，他探监时留下的信中原话。

大约十分钟过去了，臭鼬便要起身。他对于自己的时间观念一直很有自信。

但有一只手这时握住了他插在口袋里的左臂。他微微皱眉，向那只手的主人看去。

那是个油腻、肥胖，约莫40岁的男人。劝住了臭鼬离开的步伐后，他搓着手在桌前坐下，脸上显出十分圆滑的笑容，几乎眯成一条线的眼中闪着精明的光。

“请，‘臭鼬’先生。”见臭鼬脸上不悦的神情，他赔着笑轻拍桌面，一手做出“请”的手势。

“你应该庆幸你这么说的时候，秒针还在最后三格里左右横跳。”臭鼬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缓缓坐下。尽管隔着墨镜，但从他的语气中听得出来，胖男人的客套他并不领情。

“嘿嘿，这一次的事情，还得多谢谢您那，老哥！”当那个胖男人的牛排套餐端上来后，他先捧起套餐内的饮料向臭鼬致意。“来！先敬您一杯！”

“我可玩不来你们龙国人那一套。”臭鼬手中的酒杯并没有与胖男人的酒杯相撞。相反，他自己喝掉了自己杯中的酒液。“在当晚那么强的检查力度下我还得负责将你那帮神经病运出城，要加钱。报酬呢？”

“哈哈，在这，在这。”胖男人踢了踢脚边的公文包。“不要那么急嘛，干成了这么一票，咱们俩皆大欢喜啊。先喝！先喝！”

“免了，我还有差事。”臭鼬从座位上站起，拎起公文包，向外走去。公文包的分量很足。

“行吧大哥，慢走啊！”胖男人那逢迎的笑容几乎将他的整张脸都拧成了一朵菊花。但他回过头来面对餐食时，他没有握住刀叉，而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想要赚老子的钱，就算是在上城，也没那么容易...”

走出百米，臭鼬坐进自己的车内。与他清道夫的身份不匹配的是，这辆车的内部竟然是顶配级别的皮质座椅，操作面板使用的系统还是标准重工的“风驰”。他并不急着开动，只是缓缓地清点钞票。

这时，有人敲了敲车窗。臭鼬向外看去，是个警察。

“有什么事吗，警察先生？”臭鼬将装着钞票的公文包放到车后，摇下车窗问道。“我的车没有停在不该停的地方。”

“让我检查一下你刚刚放到后座去的东西，先生。有人报警说他的一批货款被偷走了。”

“没问题。”臭鼬觉得有些不对。身体伸向后座的同时，左手已经握住了门内侧挂着的一支手枪。

“去死吧！”那警察突然拔枪，向着半个身体都在车厢后部的臭鼬扣动了扳机。

但臭鼬的反应更快。因身体伸向后座而离地的一脚，在警察拔枪时便以膝盖为支点，拉起另一条腿；另一条腿则快速地在车门上一蹬，将他的身体整个推到了后座上。随后，臭鼬手中枪三声连响，那警察在玻璃碎裂的同时应声倒地。

“哼...之前觉得这人面相不善、动作不专业，还以为是恶人从良...我还是呆在安全屋太久了，这会儿怎么可能会有只带手枪的普通警察巡逻。”拉起手刹，臭鼬猛踩油门，向着出城高速路疾驰而去。自己手中的枪没有消音器，就算这里并非闹市区，以上城人口的密度也足以引起恐慌和高度戒备。加上自己雇主搞出来的这桩破事，不赶紧脱身，自己就要栽在这趟浑水里。

可就在这时，形势一转！

一道黑影从轿车的前方飞掠而来，随后一跃而起。待到臭鼬抬头去看时，他才看清那是一个少女。她举起一拳，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下。

臭鼬见此，没有加速，也没有刹车，而是向右猛打方向盘，随后摆出一个缓冲姿势以应对撞上车门的冲击。这很有效，偏转车身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受击面积，降低了被一拳逼停的可能性。

意料之中地，依璃纱的拳头击中了地面。臭鼬的脑侧撞击在玻璃上，因为缓冲姿势的存在而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于是臭鼬握住方向盘，猛踩油门，欲直接撞开护栏离开。

可是当他踩下油门时，他的车轮离地了。一根十米左右的血色尖刺从地下窜出，穿透了车底、穿过车厢、穿出车顶。臭鼬连同他的车都被它串在半空，动弹不得。

“至少不能在这里...”臭鼬转身开门，便要往下跳。但他看到的却是地面上如同荆棘丛一般密集的根根尖刺。就算跳下去，脚底板也会被这些尖刺扎穿，根本无路可逃。

“什么啊，我打得还挺准的嘛。”依璃纱收拳，但尖刺并没有消失。转身，她向着车内的臭鼬喊道：“喂，好歹也是个不怕黑吃黑的清道夫啊，几根尖刺而已，不要紧的啦~”

臭鼬没有动作。就这个位置，他想发动什么攻击都做不到。看这种尖刺的能力，臭鼬也不知道这是法术还是源力外放。看她敢于用拳头逼停车辆的表现，估计是机师。

“栽了...”虽然脑子里这么想着，臭鼬还是在紧张地观察四周，寻找着脱身的办法。

“这...有点悬，得试试看。”尖刺虽然扎穿了整辆车，但车内的电路还在正常工作着，刚刚打开用于点钞的灯还好好地亮着。臭鼬试着去按打开天窗的按钮。天窗开了。

车辆被串在半空中的角度恰恰将臭鼬探出头的动作掩盖，而不透光玻璃也不会让在地面上的那个少女看到自己的动作。臭鼬蹲在车顶，体重将车顶压得微微变形。

一阵三连点射的枪声响起。尽管知道枪弹的飞行速度一般比声音更快，但人的本能还是驱使他迅速缩回了车内。

“马上离开！不要妨碍巡查官办案！”曾公亮又一次出现在了依璃纱的视野中。不过这一次，她直接开枪了。

“哈！来晚了哦，巡查官大人！”依璃纱伸手向天空一指，一面黑气构成的墙壁便在两人之间拔地而起，厚度比起一些防御工程设施更甚。

“不能让那道墙形成！”打定主意，曾公亮一握左拳，电流便从源力转化装置中流出，缠绕于指间。一挥手，电流便向着那道黑色墙壁冲出，在接触的那一刻便将其冲得烟消云散。不过这之后电流也势若强弩之末，很快也消弭在空气中。

“不错嘛，要不是时间不够，这面墙本来可够挡你一会儿的。”瞟了一眼发出消息提示音的手机，依璃纱调侃道。“不过巡查官小姐，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消息了，回见喽！”

“喂！等等...”没等曾公亮反应过来，依璃纱已经雾化了身体，顺着一根通风管道逃离了。

“那到底是什么能力？能凭空造物、可以改变自己身体的物理性质，还有那么强的力量...”一向冷静的曾公亮面对依璃纱在刚刚简短的交锋中展现出的能力都感到十分困惑。

另一边，见依璃纱已经离开，而曾公亮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臭鼬便要脱身。之前他已经物色好了逃生的路线，只等一个机会和自己的勇气。他重新踩上车顶，那个巡查官没有发现，很好。希望这车顶的软质金属能给自己一些弹力。

再三确认距离之后，臭鼬向着马路边的行道树枝头猛地扑出。令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是，他的手成功地抓住了树枝。不顾树枝划破手的刺痛，臭鼬立即做起引体向上。

身体是到了树上了，但臭鼬觉得重力好像不大对劲。

“别把我给看扁了啊！当我不存在吗！”这一次，比之前击溃依璃纱的墙壁更大的电流贯穿了臭鼬的身体，并将其击倒在地，不断抽搐。

最终，曾公亮气呼呼地将臭鼬拖走了。

再怎么说，地铁爆炸案的调查，这个清道夫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