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其实打人的一方比较累才对。

——打人的一方只需要挥动拳头就可以啦，而被打的一方则需要受身、绷紧肌肉防御等等，因为错误的判断而耗费了大量本不必要的体力。

——这是新手才会出现的问题。

——我不会。

——疲劳、狼狈的，只有你。

回想下，计划还有什么有缺陷的地方。

从顺序的方式来说吧，首先，晴一意孤行的前往贤人议会总部，我就跟在他身后了。

当巡天都市亚特兰德所有贤人、手握权势的人聚齐，对他表示质疑的时候，晴表现的很好，彬彬有礼的面对谩骂和刀剑，向所有人提出签订和平契约的建议。

不过我可爱的弟弟还是太天真啦，你以为自己有仁慈的想法就能和人类共鸣？你以为英雄、贤人都是公平公正的伟大？

如果你卑躬屈膝，得到的不是尊重，而是更多的强求和不平等的指责。

晴，你知道吗，只有当双方的地位对等的时候，才能谈得上“和平”这个问题。

而所谓对等，需要态度上的对等，地位上的对等，力量上的对等，智慧上的对等。你都做不到，我可爱的弟弟。

于是当见面陷入僵局……好吧，是一面倒的劣势，我戴上自己的面具，从晴身后的阴影中走出。现在让可靠的哥哥教你怎么谈判吧。

——如果抽掉肋骨的话，不要让它折断在胸腔内部啦。

——不，我无所谓，但这个用神术很难治好的，只会让你更累，如果碎裂的骨片刺穿我的心脏，你剩余的神恩量不一定能吊住我的命。

——生气了？现在不是在拷问喽，只是在发泄诶。

——丑恶的人是你。如果我这么说，你有理由反驳吗。

当证明我有本事杀掉在场的所有人，就算在场有英雄和保镖也没用之后，我让阴影消散，表示本人并无恶意的。

向所有人证明，我是恶党，而邪恶浩大且绵长，不可轻易招惹。

同时表明签订这个契约对我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并非必要，我是表示善意，但对你们人类不同。

冷静下来了吗？还需要再让你们体会下死亡的境界吗？好，那么我们可以对等的谈判了。

贤人们比那些目光短浅，只认为“魔王是敌人”的领导人物心态好得多，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过激的反应，我吓唬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恐惧，理所当然，贤人议会成了我谈判的主要对象。

然后双方定下和平会议的时间，大约讨论的议题，以及最重要的，保安工作。

晴理所当然的——没有什么好点子。

这家伙从小时候就是这样，只要提前策划好，他就能将事情做到非常棒，不过一旦事情发展超出预期，他就会变得手足无措。

换句话说，他能称为一个优秀的下属，却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领袖。

而且他还不算什么深谋远虑，高瞻远瞩的家伙，经常能看到他慌慌张张的样子。诶呀，这几百年也算是白活了，力量不怎么强，精神上也没怎么成长。

——剥皮啊，这个比起疼痛，更大的是恐惧。

——大多数拷问方法都是带来恐惧，比如砍下手指塞进人的嘴里，比如切开肚子，将肠子一点一点抽出来给囚犯看。

——不过我看起来像是害怕的人吗？

——剥完之后，贴回去的时候记得对正，不然会吓到下一个拷问的人。

于是我提议，我也参加防卫工作，我在外围，其他人该怎么巡逻就怎么巡逻，见到魔族统统杀掉就好，我的人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并且不需要其他人配合——这一年安道尔魔王军大多数精力都放在巡天都市的侦查上，我已经摸清了各个组织的巡逻方式、巡逻人物、巡逻路线。

我会避开他们所有人，让我的下属去找出潜入的家伙们。

他们似乎很震惊的样子。

很好，这就是我要的效果！打脸耍帅带来的**让我得到了极大满足。

——就好像现在被人用烧红的铁棍捅也感觉无所谓。

——不过你知道吗，人的神经对疼痛的耐受是有限度的，超过一定界限之后会本能的淡化疼痛。

——对，尤其是烫，会烧坏神经，一般拷问不推荐使用这种方式。

——电的话……还好吧。你可以试试。

之后晴就在贤人议会住下，我还有不少要忙的事情，毕竟我不会维嘉的“多线思考”能力分身，只能自己一件件处理。

明明是眷属的种族能力，但我却用不了，以前要忙的事情少的时候还觉得问题不大，但现在的紧要关头就会很麻烦了。

回去努力学学吧。

之后就是回到勇者之城，找瑞雯改造人魂组件，给歌莉娅装上，我被砍断了右手，被送到巡天都市等待审判等等。

审判的日期比和平会议早一段时间。

到现在为止，我和我的下属们做的还不错，没有超过计划的情况发生。

——为什么要针对囚犯的生殖器官呢？

——哦，让我想想……你好像是叫塞拉？被魔族**过所以才加入的异端审问会。

——你究竟是为了正义还是为了愤怒？

——你还有资格自称为正义，凭借现在的行动得到荣耀吗？

——愚者呦，拙者呦，弱者呦。我这个异端自诩比你更高洁，你能反驳吗？

接下来我计划诱导个“反派”来到巡天都市，为了给斯蒂尼找点事做。

不然这个天然呆勇者说不定又搞出什么事情，也就是说，巡天都市有两条线，一个是让魔王与人签订和平契约，另一个是让斯蒂尼追着反派跑。

回忆起维嘉带给我大量的巡天都市人物情报……我还有一个更有趣的计划，当然啦，无关大局，属于随手的落子，能成功最好，成功不了也无所谓。

反正，目前已经没人能推翻我的棋盘，只要我方不出谬误，就大局已定。

我带着愉快的心情说：

“穿刺是种非常不适合拷问的方式。一般用于虐杀。”

“因为随着穿刺，囚犯会持续失血，如果使用木质道具会更加严重，非常可能就这样缓慢死亡。如果刺穿内脏，比如脾脏、肝脏、肾脏等部位，这就活不了多久了。”

“即使你有神术，穿刺带来的更多的是视觉冲击力。”

“我在想哦，拷问带来的究竟是痛苦还是恐怖？到底是依靠什么让囚犯吐露真相？”

“不过无论是哪种，痛苦还是恐怖，我都不在乎。”

“你觉得呢？第七元老克斯玛先生。”

“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你优秀的伪装技巧让你通过元老的考核，嘛，应该说是话术技巧吧，也不算说谎。你只是没有向大家说明内心隐藏的东西罢了。比如，憎恨？反正就是这样，与正义没什么关系的内心。”

“你在胡说什么！你这异端！”

他绷紧全身的肌肉，摆出战斗架势，仿佛正面对着某些不可名状的敌人。

可是，我只是个囚犯啊，被铁链锁在这里，身受重伤，完全动不了。

“直呼我为异端啊，是否太过傲慢？”

“我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愧对自己内心的地方！”

“声音太大啦，你冲我吼叫才证明心虚啊。你心中有不为世人所容的地方，我知道，你也知道。”

“闭嘴，你给我闭嘴！”

他猛地拿起手边的铁剑，冲我挥下来。

人品不论，剑术不错。

能用钝剑，一剑斩断臂骨，这也是锻炼了很久的成果。

血溅满了他的前襟，我的半身。

这次是左臂断了，左手还挂在手铐上，晃晃悠悠的向下喷着血，逐渐血流尽了，慢慢停下摇晃。

很疼，但没有忍受不了的疼痛。

于是我强压下颤抖，装作若无其事，说：

“太过无味了，你的愤怒只有这种卑微的程度吗？”

“你想看的是什么？”

“我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可是你最拿手的疼痛也不过如此。”

“能从杀戮与暴虐中得到**，这很正常，完全不值得羞愧……”

“……当然，如果是以邪恶的标准来说。”

咔啦。

他手中的铁剑坠地，在狭小的刑房中发出清脆的回音。

啊，逃走了。

“这种人也能成为异端审问会元老啊。”

我自言自语道。

“我狼狈的主人，不论他藏于内心的扭曲，他的论辩确实足以称之为智者。也许没有思想，但有雄辩就够了，应付人类来说，做到这些就够了。”

刑房位于地下，只有房间上方被钢条封锁的窗**入几道阳光，根本无法驱散室内的阴暗与血腥，连异端审问官都需要点几只蜡烛。

这就是我天然的领土啊。

维嘉从我后方的阴影中浮现，首先是一只手，攀附我的头，然后冷若冰霜的美人脸从阴影中探出，她亲吻着我的脖颈，贪婪的舔舐着溅在我脸上，未干的血点。

“好吃吗？”

“简直美味。”

“那就出来吧，我收到你的信息，‘反派’已经到了对吧。”

“是的，我冰冷的主人，您可以试着开展新的计划，就是您说……为了观赏性的那个。”

“嗯，好，那么换过来吧。”

维嘉从阴影中完全走出，她转身，握住我的右手。

然后，两人交换外貌，交换意志，交换思想。

我们都是阴影组成的生物，很简单的切换精神，让维嘉代替我留在这里。

“记得多说些垃圾话哦。”

“您才是，那是我珍贵的身体，请不要轻易亵渎，用这具身体自我发电我不反感，但请不要再这个时候，觉醒新的人格性别。”

“才不会！”

我戴上面具，让阴影缠上身体，纤细的手臂生长，变成我常用的形体。

变成救世魔王，安道尔的模样。

因为本就是阴影构成，做到外形的变化很容易。

“那么我走啦。”

“我冷酷的主人，祝您武运隆昌！”

“不，这句不是用在这里，我不打算战斗……好吧，是我教你的，就当成这样吧。”

“嗯。”

“啊，还有，多谢了，估计会很痛。”

“能为我贫弱的主人分担压力，这是我的荣幸才对。”

维嘉抬起头，依旧是严肃郑重的表情。

那是我的脸，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都是死人脸。

就算被人狠揍也不会表露愤怒、恐惧的面孔，不，对我们来说那种情绪本身就很淡薄吧。

找维嘉来顶替我的位置真是正确的选择。

我向她点点头，潜入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