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游戏该结束了。你必须思考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然后确认你的真心。别害怕前行的道路崎岖，你连背叛世界的勇气都有了，还有什么能阻挡你的？”

少女趴在我的肩头，某些冰凉的液体低落在背上。

她抓紧我的肩膀，仿佛是在捏碎自身的罪恶，又像是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的绳索。

“我正视过自己，可是不像你一样有资格自诩高洁，我是丑陋的，各种丑恶的欲望混杂在一起，嫉妒斯蒂尼，仇恨奥古斯都。明明他们都没有错，我却无故憎恶他们，毫无理由甚至拒绝解释。我，我从最初就不干净啊，就算这样也能高洁的活在世上吗。”

“妮维法尔，就算丑陋也要认定自己的心意，毕竟那是你自己的。我们会期待困境中，英雄给出一个完美的答复，并以此为‘正确’修改自身。但英雄的‘正确’，甚至大多数人的‘正义’都代替不了你自己的灵魂。自由的意志是世上最残酷的东西，也是创世者赠与凡人最珍贵的礼物。”

“正确”并非这世上的一切，如果是自己情愿为之舍弃一切的愿望，踏足“错误”又何妨。

我将妮维法尔扶起，正面直视她的眼睛。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顺带着也擦下了一片漆黑魔纹。

“这世上没人能一身无垢，我们的灵魂是善变的，是浪漫的，比时隐时现的月亮更不着边际。丑陋只会是我们褪下的外皮，回来吧，这是特别给你的，未成年的小孩子有任性的权力。”

“……我，我还能回头吗？”

吻着她精美的锁骨，向上，再向上，从脖颈吻到她的脸颊，她的眼睛，她的额头。

魔纹的流动变得越来越干涩，好像被卡住的机械，妮维法尔脸上的魔纹开始大片大片脱落，露出下面姣好的面容。

“当然可以。”

我对她笑着说道。最后少不了一个甘美的，深情的热吻。

……那个，斯蒂尼，这是必要的哦，这是你的要求，不可以记恨哦。

毕雅格计划让妮维法尔以自己的意志行事，然后在悲惨的终末中否定自我，认可黑暗，他想要将妮维法尔转化为眷属。

至于为什么魔鬼会转手把毕雅格的计划卖给我，转投到我这边——当然是我付的钱更多，这么说来魔鬼才是这次交易的最大赢家，连吃三家。

于是接下来呢，就是喜闻乐见的抢妹子。毕雅格连自家魔器都借出去了，说明妮维法尔的等级不低，达不到上级眷属，中级眷属也好啊。

抢坏蛋的劳动成果不会有人来抱怨，可以满意地坑他一笔，多好。

说道解除毕雅格对妮维法尔的控制……有点难，契约是绝对的，不过如果订立违约条款的话，倒是可以支付代价来毁约。

毕雅格加护妮维法尔的精神，契约写明“以妮维法尔自己的意志”行动，但很可惜，我亲爱的弟弟看多了大英雄大贤者，应该没想到青春期的少女内心多变。

凡人啊，可是连自己都会背叛的生物哦。第二个附加契约问题不大。

关键是第一个契约，按照约定，毕雅格要索取妮维法尔的灵魂……

“世界容不下我，我又怎么回头？”

妮维法尔向我哭诉。

“我杀了那么多人，没人能救我了。”

“如果世界容不下你，那么我来包容你，来到我这边，我会帮你的。”

“勇者，吗？”她的眉头皱了一下。

喂喂，有人肯帮你就很不错啦，别抱着无关紧要的恶感，自己纠结精神洁癖啦。

我叹了口气，小女孩真难哄。

“不是你姐姐，是加入我，安道尔。既然你已经和我……我有理由保护自己的女人。”我坚定地说道。

我骗你的。

“我会为你解决你的困境，只要听我的，一切都会顺利解决。这世界很脆弱，黑暗数也数不清，人类可没有放走一个守护世界的英雄的余地。”我调笑着说道。

骗你的。

“和我一起来吧，也许……我做不到让你追上斯蒂尼，但至少能给你一个和她同台竞争的公平机会。”我抚摸着她的脸，温柔地说道。

当然是骗你的啊。这些话都是说给斯蒂尼听得。

“我真的可以加入你吗？”妮维法尔眼中闪烁着泪光。

“看看吧，认真看看吧，我是否值得你加入。”我张开双臂，将她抱进怀里。

斯蒂尼只以为我是在抱紧妮维法尔，其实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眷属转化仪式已经启动。

让妮维法尔的脸埋在我的胸口，窥探到下面的那片阴影——向她展示真正的我——位于黑暗之海的底部，无穷无尽的阴影。

这是我全部的真实，不再骗你了。

黑暗、虚伪、谎言、计划，我所说的虚假，一一呈现在她面前。

同时，执着、力量、坚信、思想，我所承诺的真实，也在一一诉说。

我许诺，予你无尽的生命，仅次于我的力量。

我许诺，我是为了世界的延续而活动。

我许诺，我是为了天上的费瑞尔而努力。

我许诺，我不爱你，但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许诺，我并非善类，但我绝不背叛你。

无尽魔王安德烈斯，在此立誓。

现在，由你来决定，是否加入我？

我等待着妮维法尔的答复，搂抱的右手探到她的后脖颈，一点点死亡的锋锐从指间露出。

同时，左手假装撑在地上保持平衡，其实按在我的影子上，沟通到“阴影”权限领域，敲打一个早已和杜兰商定的波动符号。

波动符号的含义是——

现在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