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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便筏

  

人,无法真正的拯救别人,也无法被别人真正的拯救。

能够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忘了是从什么地方听到了这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会如此突兀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不过说起来,这句话似乎跟我现在的情况似乎很是相似。

我救不了别人,只能把别人推到自我拯救的道路上。就像是给迷路者指明方向,却无法代替他到达目的地一样。

同理,别人也拯救不了我,他们能做的,也只是把我推到正确的道路上,然后让我依靠自己的力量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肖伟是这样,清柔也是这样,柳姨同样是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我并不认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是为了拯救自己。前面也说过了,我已经放弃了被救赎。无论是别人对我的救赎,还是自己对自己的救赎。

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赎罪。

赎罪是个动词,动词就意味着要付诸行动。既然要行动,那么必然要做足准备。所以,我开始拼命学习英语。虽然我的英语成绩并不是那么惨不忍睹,不过与外国人对话估计还是有些困难。

当然,拼命学习不代表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其中,事实上,我只会在学校里练习用英语说话。至于其他那些不在学校的时间,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会来到那个装修的清静优雅的餐厅里工作。

如果说学习英语是条件,那么充足的资金就可以说是前往那个女孩身边的基础。

于是,我变得比之前更为卖力。不过相对于之前那种像是在折磨自己似的劳动,现在的我已经逐渐开始感觉到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了。

因为有了意义,所以劳动的时间不再那么枯燥乏味。

说起来,自从和柳姨见过面之后,我感觉自己变得轻松了不少。虽然每天回到那个狭小出租屋的时候身体依旧酸痛无比,不过最起码,镜子里的那张清秀脸庞,不再和以前一样憔悴不堪。

或许,是因为清柔的改变让我感到了一丝的解脱。或许,是因为重新树立的目标让我有了动机。总之,心头压抑的乌云稍稍有些消褪。

于是,在这个还可以算是能够出门见人的状态下,我出了门。

坐上了前往那个生活了十五年的小镇的中巴车。

回到那里,并非是单纯的想要和那些曾经照顾过我的人们道别。说起来,我并没有那么多关系好到必须要前去道别的熟人,而且,我很讨厌和关系亲密的人告别。

因为讨厌告别时的伤感,所以我连夏月都没有告诉过。

悄无声息的离开应该是最好的做法了吧。既然结果已经无法更改,那么何必要徒增分别时的伤悲呢?或许这种无声无息的离开在别人看来很不负责任,不过在我而言,这种做法反而是最容易让别人接受的。

话说回来。

既然不是为了道别,我为什么要回到这个小镇呢?原因很简单,我不知道自己准备去的目的地在哪里。说的再明白一点,我没有雪姐的联系方式,李姐的也没有。所以,对于她们现在在哪里,我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她们是否还在一起。

当然,雪姐的父亲肯定是一清二楚的,但是我却无法去询问。一来,我并不清楚他现在在哪里。二来,我不觉得他会允许我重新出现在他女儿的面前。

我是造成雪姐痛苦的罪魁祸首,以己度人,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雪姐的父亲一直想对我杀之而后快。

所以我选择了这个雪姐曾经待过的地方。既然雪姐当初可以让陈力受了重伤还无声无息的离开,那么这个小镇绝对有属于她家的势力。既然有属于她家的势力,那么说不定就会有关于雪姐的线索。

距离雪姐离开,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快要过年的时候了。

过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大好事,阖家团圆,欢声笑语,处处都洋溢着幸福的感觉……所以我无比讨厌这个时间。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讨厌。

至于理由,我想大家都应该明白,所以也就不再过多赘述。而之所以会突然蹦出这么一段话,只是因为现在的我正站在那个人声鼎沸的神庙之下。

从神庙大门往下,是一道弧度接近四十五度的长长石阶。两三百层之多的石阶上,此时却站满了各色各样的人。

我是很讨厌这种场景的,吵闹嘈杂,喧嚣尘上,尤其是那些穿透力极强的欢笑声更是让我感觉到了烦躁压抑。

可是,我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跟随着人潮,慢慢的走到了神庙大门口。

为什么?

我也不太明白。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过来看看。或许是因为这里留有我和雪姐的回忆吧,总之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便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像是生怕被别人发现一样。

人总是这样,在一个和自己格格不入的环境中,总会不由自主的选择一个最不会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呆着。

不敢有太多的动作,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就那样静静的呆着,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那些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属于被别人排斥,还是自己主动的排斥别人,或许两者兼有?反正不管怎么说,孤独,却是货真价实的。

而且,人也不总是被迫孤独,独自一人也并非只是单纯的被别人排斥,也许有可能是喜欢独自一人的感觉。嘛,说到底,孤独也并非是纯粹的坏事,最起码,孤独的人拥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观察,去思考。

也有更多发现被别人忽视的细节的可能性。

最起码,我不觉得那些兴高采烈的说笑逗乐的人们能够和我一样,对旁边摆放的垃圾桶观察入微。

为什么会去观察垃圾桶?

也许是因为我总是时不时的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垃圾一样吧。因为会有这种感觉,所以对于垃圾桶我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肮脏,杂乱,乱七八糟的狭小空间里堆放着数不胜数的秽物。仿佛是我的心脏,被肮脏阴暗堆满的心脏。

当然,仅仅如此还不能让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垃圾桶不放。如果这样就能让我对垃圾桶产生亲近感的话,那么应该早就有以“优异高中生日夜与垃圾桶为伴,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社会的摧残?”为标题的新闻发布了。

之所以兴致勃勃的盯着垃圾桶,是因为那里面的东西让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会对垃圾产生兴趣,我还真是了不起啊。

一边这么自嘲的笑了一下,我一边拿了根细长的干枯树枝轻轻的拨弄着垃圾桶里的东西。虽然对这些被扔进垃圾桶里的东西很感兴趣,不过我总不能直接用手去翻吧。众目睽睽之下,我还是无法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举动的。

哦,说起来,我还没有解释会让我产生兴趣的垃圾是什么吧。其实也不是什么非常有趣的东西,不贵重也不稀奇,在神庙庭院里那棵巨大的不知道是什么树的树枝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这种东西。

便筏。

好像是这么叫的,一种只能写下寥寥几行字的硬纸片,大家把自己所希望的东西言简意赅的写在这上面,然后满心虔诚的挂在树上,盼望能够实现。

嘛,总之就是一种心理安慰的道具罢了,说起来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如果真的有意义,它们也不会被神庙里的工作人员从树上摘下来,然后扔进垃圾桶里。

还好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少有人来,若是被发现花钱买来的便筏被这么无情的丢弃,不知道那些正在把便筏系到树上的顾客们会做何感想。

正当我兴趣盎然的用树枝翻看垃圾桶的时候,一个急匆匆的身影突然跑到了我的身边。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是着急。

他在急些什么?

这个问题仅仅只是在我脑海里出现了不到一秒,我就已经得出了答案。因为我看到了他身上穿着的制服,神庙工作人员专属的制服。

于是我嘴角微微的上扬了起来,饶有兴致的对他眯起了眼睛。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那戏谑的表情,只不过他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手忙脚乱的从垃圾桶里把那些便筏捡了起来。

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坐在原处微笑着看他。微笑,并不仅仅是因为他那迟来的补救措施笨拙搞笑,更多的是,在格格不入的环境中遇到了熟人的放松心理。

我认识他,三年前,我就认识他了。只不过,他好像早就已经忘记了那个火急火燎的少年,也忘记了那个满心感激的跟他道谢的少年。

只不过,我脸上的笑容在他从垃圾桶里拿出一张已经褪色的便筏时,瞬间凝固住了。

“等一下!!”

“啊?”

也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到了,他愣在了原地,拿着便筏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也是因为他愣住了,所以我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他手里拿着的便筏一把抢过来。

便筏上,是一行形如蚯蚓乱爬的丑陋字体,可就是这么难看的字,却让我的鼻子瞬间变得酸楚难忍。

眼眶中,滚烫的液体几乎就要满溢而出,可我的嘴角,却情不自禁的弯成了一道无比清晰的弧度。一如当初,她希望看到的那般晴朗明媚。

宛若晴空般的,明媚笑容。

“希望小朗可以变得更加坚强,永远都笑的如同晴空一般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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