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秋风夹杂着许许寒意，将一个如梦般的噩耗带到了艾一的耳中时，艾一至今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艾一，接下来我要对你说的话，希望你能够冷静一点，”当老师把艾一从课堂里喊到了办公室时，艾一还并没有从老师的话里感到一丝萧瑟的氛围，而艾一也只是当做是之前考试没有考好而又被批评的日常。

“老师你说吧，”艾一眨了眨刚刚才睡醒的朦朦胧胧的眼睛，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艾一，刚才你父亲的公司打电话给我了……艾一，你，你的父亲不幸已经离开了……”老师的话如同狗屎般电视剧的老旧套路一般，让艾一有些难以相信。

“老，老师，今，今天可不是愚人节，您，您别骗我了，”此时的艾一已经睡意全无了，带着一丝哭腔，颤抖的向老师再次确认到。艾一多么希望老师下一句的回答是，愚人节快乐什么的。

虽然说艾一的家庭只是由艾一和父亲两人组成，虽然说艾一的家里很贫穷，虽然说艾一也不喜欢学习，成绩也很差，但是艾一知道，父亲是世界上最温柔又厉害的人，而自己是父亲最珍贵的也是最骄傲的儿子。

“艾一……要坚强，”老师抱着了快要倒下去的艾一，不断地在艾一耳边轻声安抚着艾一。

……

那日，艾一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未来对于自己这个15岁的少年有着怎样的恶意，艾一知道的只是，父亲走了，在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见到平日里父亲那般对于自己宠爱的微笑。

等到艾一再次回过神来，父亲那面带微笑的黑白照片已经在家里挂着了。艾一想哭，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很是酸痛了，怎么哭也哭不出来了。艾一觉得此时的他已经被世界抛弃了，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是自己的亲人了……除了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

“艾一，吃点吧，”就在艾一跪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蜷缩在一起时，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师，我……”艾一回过头来，看见了自己平日里最讨厌的老师，现在在眼里居然是那么可爱，那么亲切和蔼。艾一想要上前拥抱老师，却发现老师的手里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

“艾一，你已经两天没吃了，如果你父亲知道了，他也会心疼的，”老师看了看左侧的黑白照，平日里这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每次闯祸后都会是这个有些帅气的老男人对自己和其他家长笑呵呵的道着歉，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已经不在了，这对一个15岁的孩子来说，该是怎么样的打击，更何况艾一的心智还算是比较稚嫩。

“谢谢老师，”艾一连忙擦干了眼泪，走到桌子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面。

“艾一，要是你不嫌弃的话，老师可以做你的妈妈，”老师越看这个平日里活泼的孩子变成这样，心里越不是滋味，老师忽然有了一种收留艾一的想法，自己的老公也是个善良的男人，一定会同意的，而家里的两个女儿也一定会喜欢她们的新哥哥和弟弟的，自己家庭的环境也足以让艾一健康地成长到18岁。

“……”艾一没有说话，刺溜刺溜的大口吃着面，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妈妈？这个对于艾一来说无比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词。父亲曾不止一次地对艾一说过，妈妈是个很厉害的人，比爸爸还要厉害的人。但每当艾一问道，妈妈为什么不在艾一身边时，爸爸总会默默地点上一只烟，许久才对艾一说道，是爸爸抛弃了妈妈，是爸爸对不起妈妈……还记得在艾一四岁的时候，艾一因为想要吃一块糖，喊了邻居家阿姨一句妈妈，恰好被父亲听见了，那晚，艾一被打的很惨，也是唯一一次被打，第二天艾一就搬家了。

“老师，我吃饱了，谢谢你，时间不早了，您回去要慢一点，老师再见！”在吃完面后，艾一拉着老师的手臂，不由分说，强行将老师赶出了家门。

“艾一，你怎么了？艾一，你听我说，老师真的不会丢下你的，老师会将艾一当做是自己的亲儿子的，艾一，艾一……”老师的声音在门外不断地穿进了艾一的耳朵里，就像一根根锐利的针一般，一声又一声地刺进了艾一的心里。

“老师……对不起，我不需要妈妈，也不需要您的帮助，以后不要再来了！”艾一强忍着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着的泪水，声音有些沙哑地对门外焦急的老师说道。

“艾一……”门外渐渐安静了下来，老师在门外缓缓地跪倒在了地上。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孩子居然会有这么让人心疼的一面，老师也知道艾一家里的情况，艾一从小没有母爱，而老师也会尽量多的让这个单亲家庭的小男孩感受到自己的母爱。对于一个有着两个孩子的老师来说，老师知道母爱对于一个孩子成长的必要性。

“艾一，要学会坚强，一定不要放弃……如果需要老师的话，老师会在学校里一直等着艾一的，老师的家里会永远欢迎艾一的，”老师咬了咬牙，心情悲痛地对门里的艾一说道。

“老师……对不起，对不起……”面对这样一个温柔的老师，从小就没有感受过母爱的艾一早已经泣不成声了，艾一此刻多么想打开门来，拥入老师的怀抱里，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对于艾一来说，父亲永远都是那个男人，而母亲也只能是父亲口中那个更厉害的女人。

老师离开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了，艾一靠在门前，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艾一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在意明天会发生什么了，因为明天就会有社会上的收留孤儿的机构来到自己家里了吧。想到这，艾一又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感与无助感。自己希望去孤儿院吗？肯定是不愿意的，现在艾一已经15岁了这样一个年龄在孤儿院里绝对会被孤立，因为在经历了父亲去世后，对于艾一来说，一定会比常人更难以恢复，而15岁的少年又绝对不会被其他家庭收养，孤儿院对于艾一来说，可能就是在那里活着3年，然后自己一个人飘荡在这无依无靠的世界里，无声地消失掉。

而自己不愿意去孤儿院，又拒绝了老师的收留，艾一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了，对于其他人来说，自己死活都无所谓了吧，但是老师还是那么关心自己，而自己还那么不知好歹。老师只是要艾一叫自己妈妈，仔细想想也不是那么过分，但是对于艾一来说，妈妈已经是他内心中那最后的祈翼了，任何人都不可以侵犯她。

艾一靠在门前，双眼空洞地看着不远处那熟悉的黑白笑容，然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因为艾一希望可以和父亲好好地道一次别，即使是在梦里。

艾一的明天，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