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出事了啊……”

“下去吧。”

常民舟双手抱胸，站在落地窗前，没有对手下的弟兄们下达任何命令或指示。

“在我的城市里，肆意妄为呢。”

这话没毛病，的确如此。在被军队和平解放之前，原放市曾经是一座由常民舟所掌控的人类聚集地。他本可以成为这座城市的王。是的，就跟末世小说中所写的那样，当代表正统的政府官方势力还太弱小时，站出来拯救民众的，是枭雄，是军阀，是像七龙、三鹰、还有魔导王他们那样的乱世英雄。

大兽潮的来袭，人类被迫逃离了生养长大的家乡。留下一座被抛弃的城市，街道房屋充斥着怪物。于高处俯视，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尽皆废墟。但是人类要生存空间，更需要城市废墟中遗留下来的生活资料，那么就只能采取措施反攻城市，从原生兽的占领下收复回自己的家园。

常民舟没能赶上那股时代浪潮，因为几十年前解放城市的大行动是他老子干的，不过相应的，他从父亲手中，接过这座城的最高权力，在控制了原放的所有黑道势力后，他摇身一变，成为货真价实的地下皇帝。然后，不断成长到已经重新组阁的政府，派人与常民舟取得了联系。

经过一番背后交易，最后常民舟向政府低下了头，交出这座城市的控制权。之后便是来自真政府方面的补偿。首先是洗白，从黑道巨擘到不动产大亨；然后是各种各样的便利，不管涉足哪个行业，都会为常民舟大开方便之门；最后是许可证，无论是私人武装还是灰色收入，政府都不会过问……最后的最后，则是与官方力量的结交。

和军警部队有联系，和处能人有接触，和官员有私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常民舟的势力是直接受亚洲政府保护的。这也就是常民舟用父亲打下来的地盘换来的护身符，只要他的后代不混蛋，这份保护就能够遗泽子子孙孙无数代。

分蛋糕是件很舒服的事情，不过政府能够给的也就只有这一个，如果还没吃饱，那就必须自己动手，或者找专业人士来做吃的。

要想获取新的更多的利益，那就必须参与到制作蛋糕的事务中来，承担相应的职责，才能有的吃。不劳而获是不存在的，正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拿多少的东西就得出多少的力。

常民舟从政府接手过来的是原放市的管理工作，就算凭借军警和处能人，城市的运作也终究会遇到形形色色的问题。只要不是乌托邦，就肯定会有人铤而走险妄图通过非法途径来满足欲望，较之正常地长期工作，犯罪肯定是条多快好省的捷径。

这种时候就需要借助常民舟的势力来预防犯罪了，卧底永远是最致命的敌人，几乎一切强大的集团势力都是垮于内部的反水。而常民舟手底下的不少弟兄原先就是干这行的，敲诈勒索抢劫偷盗，偶尔才接接收账等工作，恰恰就是因为他们了解其中的门道，才能提供给警方和处能人有价值的情报和线索，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协助办案的警方线人；除此之外还是常民舟名下的几家收债公司的正式员工，专门对付某些老赖和钻法律漏洞的骗子；还有极少数情况下，尤其是在影响整座城市安危的重大事件中被调派过去处理杂活，像驱赶围观群众、外围封锁担当、疏散周边居民等。

但是最后一种状况是真的少，一般只有在各机关部门人手极度缺乏的时候，或者是需要地头蛇带路的特殊情形。

不过，就算再少见，也终究还是会发生——就比如说这次。

身份不明的强大觉醒者在城市中心的居民区发动恐怖袭击，现场已经是混乱一片兼有人员伤亡。

对于这种越线行为，让常民舟可是连划水的心思都没有，毕竟怎么说，他也曾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在他的地盘大搞破坏，简直是在找死。

“好一段时间没有出来活动，只怕是听到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尾音的语气突然加重，透出一股久居上位者才能拥有的威严。

“叩、叩。”

常民舟没有回头。

“进来。”

推门而入的来者步伐轻敏，同时也是位身姿极其优雅的高贵女性。

“有段时间没有见了，常民舟阁下。”

“啊，啊？是、是您呀，东女士。”

从常民舟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他很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吓得他立刻服软，声音也变得异常恭敬而且谦卑，毫无刚才一城之主的霸气……打脸来得太快，得亏周围没有手下，不然常民舟脸上还真挂不住。

“打扰你这么久，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想，也是时候跟阁下告辞了。”

“嗯？您，打算离开了吗？”

直到现在，常民舟也不敢对她有丝毫冒犯，毕竟，眼前的这位，可是全人类的贵客啊。

“是啊，”没有再戴高端大气的幂篱，转而蒙上薄薄一层黑色面纱的东柠雪点点头，“不过请放心，我虽是女子，却也并非忘恩负义的小人，阁下对我如此照顾，我也应该有所回报才行。”

“您的意思是……”

常民舟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生怕自己一个嘴贱把眼前的大人物给惹恼了。老实说，这段日子他过的是真的提心吊胆，别人都是天降女神，他可倒好，摊上东柠雪这么尊只能供奉不能忽视的异界旅者，还是认真起来能随意毁灭一颗星球的恐怖强者。

为了全人类的安危，常民舟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地讨好对方，以求东柠雪能不对自己的同胞下杀手。

万万不能大意，别看她同样是以人类女性的外貌示人，但究竟是不是人类可不好说，毕竟这世上可是有许多会化形的异族生命，指不定这位实力高于天的女性的本体就是某类幻想生物啊。常民舟却实在不敢鼓起勇气询问，还是害怕不小心激怒了对方。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待在女子身边，就仿佛面对的是一头巨龙，只能匍匐在她的脚下瑟瑟发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怎么说呢，严格讲，东柠雪已经确实不属于人类，而是进化更高级的生命体，在她所处的宇宙规律，大抵的生命等级排序是：凡（包括地球人和外星人）——神明——圣。其中神明的分级和凡差不多，各种等级差一大堆。

顺带一提，那是个超人不如狗，神明遍地走的高武宇宙，主宇宙的最高科技水平甚至已经掌握对次宇宙的百分百利用；而谈到个人武力，更是强大到参悟宇宙法则，乃至像东柠雪这样踏破虚空，超脱盒子，乱窜到其他主宇宙的至高境界。

东柠雪曾经也是人类，但随着自身的成长，已经确实进化到圣的存在，像常民舟这样的凡面对她，自然会感受到生命等级的超越压制，所以她并不责怪他的过度谦卑和对自己的过分恭维。

打个不好听的比方，就好像人类在面对一只蚂蚁时，怎么也谈不上会因为蚂蚁的礼节不够而发火——除非是患有精神病的疯子。

“发生在这座城市的意外事件，就由我来代表你们走一趟吧。”

“这点小事怎么能……等、等等，难道说，您的意思是说……”

“我无需骗你，对我来说的确是小事，”东柠雪轻笑出声，“但对于你以及你的手下来说，却算不上什么小麻烦。那个捣乱社会秩序的家伙，还真不是凭你们就能够应付的。”

闻言，常民舟忍不住重重地咽下口水。

正如东柠雪所说，没有需要在这种“小”事上欺骗弱者，像她这等境界的超位存在，就算什么不说直接走人，常民舟也只有庆幸和松一口气的份，像请求和委托什么的可是完全没有胆量开口，对方没有说要奴隶全人类就够他谢天谢地的了。归根结底，还是现在的人类太弱小的缘故，整个种族的存亡都被东柠雪握在手中。所谓强大的觉醒者，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都是一招秒的存在。

人家能一击灭星，就算再精妙的魔法又有何用？面对偷家流，就算飞龙骑脸极限暴兵双刃海又能顶个卵用。地球母亲都给炸了，躲在相位空间里头又能苟活多久呢？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常民舟低头擦擦额上的冷汗，“那么，这件事就拜托您来处理了。”

“嗯。”

“另外，还请您多担待点我的，额，同胞，希望能不要牵连到无关人员。”

“我自有分寸。”

“是，是，是。”

好不容易感觉到威压消失，常民舟方才犹犹豫豫地抬起头来，不由得长出一口气。东柠雪已经离开，毫无疑问用的是类似瞬移的技能，直接在封闭的室内凭空消失。

“还真是，恐怖如斯啊……根本就不属于人类范畴的，强大力量……幸好，终于送走这尊大神（其实是圣）了，再招待下去我的心脏可受不了……”

下意识，吐槽了一句，大概是被好兄弟紫洲传染的，而庄紫洲估计又是让儿子给带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