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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跃者(其三)

君子三友 照妖镜三代 3427 2019-07-29 04:28

  

在卫宫切嗣和爱丽丝菲尔的记忆中,现实世界的时间过去了将近十年,但对宫崎芥而言却是不然——于世界裂缝不断穿梭的那段日子,时空之力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扭曲,经常发生诸如“异界一天地球一年”的事情,再加上宫崎由于经过魔力改造后出现异常情况的身体,导致尽管他的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在心理年龄方面已经是个上百岁的老人了。

所以他才会表现得如此怀旧伤感,毕竟,他已经一百多岁,单纯从外表就作出判断未免太过片面。

如果站在宫崎芥的角度来看,就会发现他已经离开家乡冬木市差不多快一世纪了,而人的一生又能有多少个一百年?即便不妨让我们稍微缩减一下跨越的时间长度,将提问的核心内容换成“十年”,答案其实都是类似的。

几十年的旅行确实改变了宫崎芥,他也从当年那个不成熟的稚气少年成长为今天的这个他。在这条漫长而昏暗的道路上,宫崎芥谈不上正义的伙伴,因为他的手中沾染了很多人的鲜血,不过同时的他也拯救过无数生命,有人奉他为救世主,也有人害怕得将他和魔鬼相提并论,但更多的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宫崎芥他的存在,行走于黑暗,独自一人,默默地消灭掉本会为那个世界带来末日灾厄的幕后黑手。

每次踏足一方新世界的时候,宫崎芥基本都会用一种新方式融入当地,有时是以转校生的身份靠近所谓的“世界之子”,有时干脆选择直接介入争端,又或者是受雇于其中一方在关键时刻暴露自己的真正目的……

而根据具体情况和形势的不同,宫崎芥亦会戴上相应的面具来进行伪装,这种角色扮演式的生活方式是宫崎芥所必须经历的,否则他在镜子中面对自己的脸庞时总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不老,其实并非什么好事情,虽然很多女性都希望她们可以保持不老的容貌,但倘若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她们身上的话,最初的一年两年应该还好,但随着光阴的不断流逝,青春的肉体与灵魂的衰老越发冲突,大概就会感觉镜子中的那个人变得越发面目可憎。

不同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会有不同的反应,有些人会通过堕落的放纵来释放压力,而宫崎芥则是借助变换身份来减负,每到一个新的世界都会给自己一个新设定,但唯独不会改变的是独自一人的属性。

以不断的变更身份来保持对生活和事业的新鲜感。

说是事业,其实也并不太对,毕竟他不是圣母贞德那般的伟大存在,救人也是有极限的,加之所到达平行世界的复杂多样性,偶尔会出现那种毁灭比拯救来得更为有效的特殊情况,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他随时可以化身为恶魔与修罗,为一块已然步入堕落的污秽大地带去真正的救赎——即是死亡。

其中有不少乃是那些被世界青睐的“命运之子”在绝望之际亲自拜托他去做的,对此宫崎芥也很少拒绝,因为他在那之前也同样有在很努力地挽回糜烂的局势,只不过失败的次数往往比成功要多得多。正所谓有心救世,无力回天,必须得有敢叫旧日换新天的大心脏大勇气不可。

破而后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何其之难?真正的革命是一定需要流血和牺牲,不然那根本不能称之为革命,充其量只不过是在不停地容忍和让步罢了。

说句真心话,同时也是一直以来都隐藏在宫崎芥内心深处的秘密:这么多年支撑着他继续前行的并非是那些被拯救的笑容,反倒是毁灭降临的世界中命运之子绝望而又坚定的目光,勇者们可以被毁灭,但他们不会被打败,恶魔的力量可以污染世界,却无法玷污生命具有的高贵自由的灵魂。

他们在被抹去自我意志前对宫崎芥拜托的一个个请求,无不充满着真实的血泪,都是极力抗争后终归还是迎来失败的悔恨与不甘。

那一道道无法释怀的坚毅目光,那一张张历历在目的哭泣面庞,那一个个宁死不屈的顽强信念……正是它们的鞭策,才使得宫崎芥一直没有停下自己匆忙的步伐。

他这次之所以会再次踏上冬木的土地,也并非单纯地升起思乡之情,而是因为平静多年的冬木又有大事发生,过来拜访卫宫一家确实没有任何恶意,但也不只是单单出于怀旧,此外也还是想跟卫宫切嗣打探消息。,卫宫切嗣可是自打十年前圣杯战争过后就一直带着家人定居在冬木,要论熟悉本地的程度肯定比宫崎芥自己这个背进离乡在外多年的游子要好。

冬木……虽然这座城市留给宫崎更多的是痛苦的回忆,但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他的故乡,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倘若他并不知情还好,可既然他都已经收到了有关家乡安全的预言警示,还要他做到无动于衷的话未免有所强人所难。越是年龄增长越是重视感情,在长达一百多年的时间,宫崎芥亲眼见过的世间百态数不胜数,既有比圣人更加正直的,也有比人渣还要卑鄙的,无论是刻骨铭心的背叛还是坦然的一笑泯恩仇都早已司空见惯。

人性的丑陋与美丽是这世上最矛盾的两种事物,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无法彻底消灭其中的某一方,非黑即白的世界是不存在的,也是不能相信的说法,而宫崎也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幼稚迷茫的少年了,有的人会说是宫崎芥对现实妥协的有力证据,但感觉更适合的说法应当是对现实的承认。

这是一种正视现实的态度,而并非意味着逃避的妥协让步。

……

……

“不对。”

芙珂捧着和村修也的面庞,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的脸。

“不对……不对……不对……”

芙珂突然开始变得神经质,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同时也从和村修也的身上爬将起来,完全不顾自己身上严重的伤势,以及被和村修也**肚子里的小刀。

“不,你不是他。”

少女突然哭了,眼泪也不争气地往下流,令她痛苦难忍的不只是身上的伤势,还有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你!根本不是他——你这个骗子!你,你,还有你!都在骗我,你们都骗了我!我的哥哥,哥哥他才不会允许你们这样伤害我,他一定会保护我,而不是……”

歇斯底里的少女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杀人的冲动,只见她慢慢低下头,冷冷地注视着刺入自己肚子上的凶器。

“……而不是……伤害我。”

“当然了,因为你只是个赝品,只不过是,是我的克隆体。”

就在这个时候,从旁边突然传来和芙珂的嗓音如出一辙的女声来,很快,声音的主人就挣扎着爬出密集的草地,那是一张和芙珂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

同样身负重伤的泽乃沙努力地开口继续说道:

“无论你承不承认这个现实,你都不过是罗哈特博士为了超越我而制造出来的我的克隆体,因此不管你做得再好,修也哥也不会把你当成我的,大家,大家也同样不会允许你盗用我的样子和力量胡作非为!”

芙珂站在原地默然无言,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当她注意到和村修也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携带的惊惧和不安时,终于有所明悟。

啊哈哈,原来,如此。

不管她做得再好,无论她怎样付出真心,这个男人,还有他周围的那些人,都只会将自己当成一个怪物来看待。

就因为她是被人为克隆出来的产物,是个没有真正自我,一出生就背负着错误的存在。

没有宽容可言,也不会给她什么改过自新,弃暗投明的机会。

明羽泽乃沙永远只需要一个,而拥有和本体容貌和绝大部分记忆的她,是必须被消灭的异类。

谁也不会接受她,谁也不会保护她……不!不!不!不对!

止不住的热泪再度涌出眼眶,一幕幕熟悉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是啊,还有那个人。

那个在她受伤后好心收留了自己,在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照顾她,平时唠叨得就像一个老妈妈的怪人。

每当自己想要来找泽乃沙她们报仇并夺回和村修也的时候,那个男人就会毫不留情地把自己打倒,并声称只有自己变强到能够把他打倒才准许离开,芙珂也尝试过其他的方式想要逃出那个房子,但最后都会被男人发现然后抓回屋里去,重复多次无用功后,芙珂意识到与其这样浪费时间,还不如从堂堂正正地正面打败对方来得更为有效。

为了早日完成复仇,芙珂几乎每天都在挑战那个男人,无数次地倒下,又无数次地站了起来。当她由于逞强过头而扯破以前的旧伤时,那个人就会不由分说地打晕自己,等她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包扎完毕,还有放在床头的饭菜。

不知不觉间几十天的时间悄然过去,不断在变强的芙珂耶稣终于战胜了对方,随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丢下被自己打倒在地的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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