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强调一遍，一定绝对千万要保管好它！”

看着面前的华叉着腰气势汹汹说话的姿势，威米柯并没有对此感到好笑，或者说，他早就不知道怎么笑了。获取强大力量的代价，他心知肚明，也不会为此后悔。

“徽章只会发给经过考验、忠诚于革命事业的正式成员，迄今为止我们总共有二十三位优秀同志获得过它，加上你的话也只有二十四人。而我们武动队现役成员仅余十一人。”

说到这里，万刀姬突然用恶狠狠的眼神剜了他一下。

“不包括你，还有失踪的伊莉萨！”

威米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还有两个是谁？”

“什么？”

“你，伊莱博，叶芙，佑纪娜，淑森大婶，沐相，司德曼，亚科，洛斯特，还有两个人我没见过。”

“算得倒还挺快，剩下那两位身兼重责，非必要情况就算是我们内部也不会曝光他们的真实身份。别误会，并非不信任你，而是他们俩的工作必须保密，不过代号是可以告诉你的。神父和木马长期潜伏在帝国权力中心，根据各自的关系网为我们的革命事业搜集宝贵情报，紧急情况下还会掩护我们的反围剿工作。”

木马……和神父吗？

威米柯没有就这个话题追问下去，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有些事情没必要深究，秘密普遍存在于人和人之间，非要捅破那层玻璃纸反而会让双方都不愉快。两人朝门口外走去，华边反锁伊莱博的房间边对威米柯说道：

“接下来这几天应该是没有新任务发布了，我们和匿神教的谈判陷入僵局头儿忙得焦头烂额，淑森大娘那边已经开始找到魔龙的尸骸并开始切割工作，可是搜索伊莉萨的事情却迟迟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我们打算今天晚上去一趟唐人街向尊敬的占卜师求助，只有叶芙大致能听懂亚洲那边的通用语，佑纪娜则想和吉原的几位好朋友见个面，你呢，要跟我们一起来吗？”

“唐人街？是在帝都南区的那个吗？”

“不然还能有哪个？据说那位占卜师掌握着一股来自古老东方的神秘力量，你大概没听说过她的名字，不过，她在我们革命军和国内的地下圈子里很出名，她的占卜就从来没有失过手。如果你有什么迷惑的事情，也可以向她请教。周婆婆脾气很好，不会故意为难你的。”

既然留守基地的人都要去，那威米柯也没有特立独行的必要。他对变得与众不同早已没有兴趣，只想过的普通点，保护好心中的牵挂，履行自己的承诺，随波逐流甚至变成曾几何时自己最厌恶的那类人也无妨。

无悲无喜，静如止水。

点头。威米柯越来越习惯用动作代替语言，他已经懒到连开口说话都嫌太麻烦的地步了。而华经过这些天和威米柯的相处也大概了解他惜字如金的尿性，只要不是侮辱到她的人格，对于这些不礼貌的反应并未放在心上。正如威米柯不是会满嘴骚话的那种人，斤斤计较也不是华的性格。

当天晚上，他们一行四人趁夜色正浓混进帝都。除了很少外出的佑纪娜外，其他三对这座城市的布局都非常熟悉，对瑞文诺尔的每条街道暗巷都了如指掌，走起来更是轻车熟路。虽然街上比往日多了不少巡逻的士兵，但城中夜市依旧繁华如故。例行检查也很轻松就蒙混过去，这些吃干饭的士兵再加一百倍恐怕也查不出他们的真实身份，先不谈他们检查的方法就是看几眼身份证件，光是那玩忽职守、消极怠工的态度就可笑至极了。

明明今天早上才刚出事，到晚上警戒力度就降到这种程度，帝国军的腐败与羸弱可见一斑，将来走向失败也在所难免。

“我们先带小娜去看望她的朋友吧。”

没有谁提出反对意见，这在预料之内。不需讨论，华主动上前带着佑纪娜踏进小吉原，威米柯和叶芙就站在这家店外面，边观察行色匆匆的路人边等待华和佑纪娜完事。和喧闹的街市截然相反，自然而然保持一米以上距离的威米柯和叶芙之间形成尴尬沉默的氛围。

“我记得，咳咳，”还是叶芙先打破沉默的僵局，“佑纪娜说过你们俩初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对吧？”

半天没听到回答，叶芙奇怪地看向威米柯，后者方才不紧不慢地点点头。

这恶劣的品行真是气死人，难怪威米柯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就这脾气，能找着朋友才怪。

见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叶芙也自讨无趣，自动结束尚未展开就宣告终结的交谈。

大约半个小时后，神情愉快浑身轻松的佑纪娜和华从小吉原里走出来，看见她这么高兴，华的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笑容——充满母性慈爱的微笑。想必在其他人眼中，武动队里年纪最小的佑纪娜不只是妹妹一样的存在，更是女儿的角色吧。

“我们走吧，接下来去唐人街。对了威米柯，尤其是你，到那之后最好给我放尊重点，精通占卜术的周婆婆是我们革命军经常需要求教的长者，而且她也常常把占卜的收入用来救济穷人，到她的店后都要保持十分敬意，明白了吗？给我说话，别光用脑袋摇来晃去的，嘴巴长来就只是吃饭和撒谎用的吗？”

好心情顿时被威米柯冷淡漠然的态度破坏殆尽，华气愤地朝他吼道。唯独此事至关重要，关乎下落不明的伙伴生死，华只有这件事不能容忍下去，毕竟在她看来，威米柯就是导致伊莉萨失踪的罪魁祸首。而他非但毫无歉意，甚至还总是做出不屑一顾的反应。

真的不能忍，华重视伙伴的程度是威米柯难以想象的。经过再三考虑他张开枯燥的嘴唇，干哑地说道：

“好。”

唐人街。

说是唐人街，其实如今在这条街上生活的不单单是古华夏地区的人，还有来自其他亚洲地区的侨民。只不过大家说习惯也就不再该了，毕竟亚洲街听起来完全没有那种历史韵味在里面。

315号。

四人径直来到这个门牌号对应的双层房前，华居首，深呼吸后掀开珠帘。威米柯紧随其后踏入屋内。

怎么说呢，和想象中的内设还是有点差别的。从未到过外国更别说亚洲的威米柯，对古老东方的概念都来自村里那本快被翻烂的《东方诸国游记》，那是很久以前某位造访过克罗摩尼亚的吟游诗人留给那个闭塞山村的精神财产。那本书中描绘的亚洲，或者说东方，是个非常神秘古老的地方，那里的文化在现代中透着股古老的底蕴。

总之是听起来就很神奇的地方。

然而现在看来，也很普通。

没有熏香，没有神像，屋里仅仅只摆放有一张木桌子和四条板凳，桌上已经预备好茶，这就是掌握命运占卜术的大师用来工作的地方；初印象是很简单，倒不至于家徒四壁，可房子内是真的没有几件家具或装饰品，就那一个现象来说，放眼望去就没有半件电器。

而那位在小圈子里特别出名的占卜大师，一位面目慈祥的老人家，穿着朴素的立领灰色衣服，只不过前面有四个口袋很是新奇。

他们刚一进门，老人家就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开口说话，只不过说的是她的母语，武动队里除了小时候生活在欧亚边境的叶芙大概听懂外，其他三人都是一头雾水。

“wo yi jing zhi dao ni men de lai yi le，xian zuo ba，xiao di fang zhao dai bu zhou，hai qing bu yao jie yi。”

三人的眼光同时朝叶芙看过去，后者也是满脸尴尬，结结巴巴地翻译道：

“呃……周婆婆的意思大致是说她已经知道我们来的目的，让我们先坐，不用客气。”

坐下来才发现，桌子上的茶杯一个不差，刚好每人一杯。光这点就足以表现出周婆婆的占卜术并非虚名，武动队的造访可没有提前通知过，但老人家连他们来几人都一清二楚了。

——————间语——————

伊万送走了过来拜访他的箫依伯纳丝，而后者离去时虽说心有不甘，可皱起的愁眉却也有几分舒展的意味。在完全误会俩人关系的莫顿看来，神秘女人脸上完全是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不免充满恶意地主观判定伊万那方面能力不强，无法满足女方的需求。

“哦对了，”在图书馆正门道别的时候伊万不忘特意嘱咐道，“穿衣打扮检点一点，行吗？至少你会因此减免很多麻烦。”

“知道了。”

离开他的地盘后高傲的女人似乎重新找回自信，头也不回地应和他，摆明是敷衍伊万的好心建议。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伊万悲哀地摇摇头：

“可惜了，如此刚烈的奇女子偏偏让仇恨蒙蔽了双眼，明明原来有更光明的前途，却硬要走上条非死即败的歪路……我到底要不要帮她呢？”

“算了，还是少掺和这些破事。反正谁也不欠谁，我干嘛学那小子整天帮女人伸张正义，她们又不会就此跟我好上，真是的，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暗中下定决心的伊万转身踏回自己的精心布置已久的蛛网当中，静静等待收获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