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后，素素主动请缨让她来洗碗。
出人意料的是，庄妈妈居然没有过多进行阻拦，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庄扬一眼，潜台词也是相对明显了——给你们创造独处的机会，一定要给我把握住机会啊。
庄父这个时候也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工作了，庄妈妈给了儿子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就小跑过去给丈夫戴围巾，而且一反常态地陪送到楼下。
这样家中就只剩下庄扬和素素两个人在了。
尽管两个人的样子都相当专心地在洗碗，可实际上却是有着心里的小九九。
“素素，把那个蒸笼拿给我。”
“嗯。”
“还有这些都交给我来就行。”
“那我负责洗碟子？”
“好。”
分工颇为明确，庄扬清洗大件的重物，比如说蒸笼、高压锅和电饭煲，而素素则只要清洗那些小的，像碗筷盘碟之类的。
两个人洗得很仔细，也很干净。
冲水润湿，挤点洗洁精，再用抹布沿着盘子边沿，从外到内的转上几圈，继续用水冲洗……
举过脑袋，仰头，闭上左眼，在清晨阳光的映照下，洁白瓷盘明亮得可以在上面看清楚自己的脸。
这个时候她不禁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看庄扬的侧脸。
唔，好认真。
仿佛这世上只有他手上正在清洗的蒸笼值得他重视。
庄扬现在的神情是很帅气不假，可是完全不关注她这点却让素素的内心很是受伤。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默默地洗着她的盘子。
异样的沉默降临，要是雷语恬这时候在场的话肯定会被庄扬的这波窒息操作气到说不出话来。说好的摊牌呢？约好的解释呢？昨天是哪个臭小子口口声声说要负好责任来的？怎么今天在家吃了顿早茶就膨胀了？翻脸不认人？
值得庆幸的是，在让人失望的这点上庄扬最喜欢的就是让人失望。每当大家对他不抱任何期望的时候，他总会热衷于跳出来狠狠打其他人的脸。
洗碗、叠盘子、擦桌子……等这一切都忙完后，两人也是累得不轻。
如果是顿正常的早餐，收拾起来倒也好办。然而这是庄扬回家后负责的第一顿早餐，身为家中大厨的他选择了最能够产生印象的盛大登场方法——在家做了一桌的粤式早茶餐点，力求一顿就让老爸老妈回想起他的好。
这也就导致了收拾工作异常麻烦，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烹调用具都冒出来了，而且既专业又笨重。想想也是，一般只有那种高级的酒店酒楼才能提供的早茶，在自家厨房这么个小地方要完成整套流程确实困难许多。
忙到最后点收尾的时候庄扬直接让素素可以去隔壁的客厅坐着就好了，剩下的由他来即可，总不能让客人还做得这么辛苦。
拗不过庄扬的好意，素素也没办法，只好顺从庄扬的心意乖乖地去休息去了。
没过多久，已经脱下围裙恢复正常着装的庄扬也过来客厅这边了。
“刚才辛苦了。”
“啊，谢谢。”
素素受宠若惊地接过水杯，温热的白开水正适合在冬天喝。只不过和这杯水相比起来，庄扬和煦如春的笑脸更令素素温暖就是了。
庄扬自己也在喝着白开水，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都握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
静静地坐着喝水，却什么话都不。
“那个，素素啊。”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只能由男的先开口。
“嗯？”
真的是非常敏感，估计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素素的强烈反应。
“你不觉得……”
他也是无比努力地斟酌用词用语，可谓是绞尽脑汁，好在让气氛变得更尴尬之前，庄扬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你不觉得，这个水杯……太普通了吗？”
“哈？”
素素顿时一脸懵逼。
“不是啊，你看。”
庄扬边说边抬起手。
确实，透明的玻璃水杯毫无特色可言。不管是庄扬手上的这个，还是素素现在正握着的那个，都是同个款式，都是同样的平平无奇。
“太简单了，毫无特色可言。”
说到这里的时候庄扬的嘴角露出一丝弧度。
“啊，是、是的吧，好像。确实是这样……”
素素的回答显得有气无力，甚至能从其中听到浓浓的失落意味。
“所以——”
只听庄扬继续说下去道：
“下午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买一对情侣水杯？”
“欸？”
这个弯转得真是让人反应不过来。
“诶诶诶诶诶诶——？？？”
听错了吗，好像没听错。庄扬刚才说的是什么来着？一起买杯子，而且是去买情侣水杯？
“庄扬你刚才说……”
“我说，”不知何时庄扬已经转过身，正面对过素素这边来了，“我们下午一起去买情侣水杯，可以吗？”
素素感觉得出来自己的脸已经变得奇烫无比，而且，肯定还很红。
“唔，唔唔唔唔唔……我……”
说不出话，仿佛喉咙都变得不是自己的了。
却不料庄扬主动发起更猛烈的新一轮进攻，直勾勾地盯着素素，无比坚决地说道：
“如果素素你接下来打算要问我这是不是表白的话，那我会说，是的。”
“素素，来当我女朋友吧。我会做家务，我也会做饭，我还会挣钱养你……当然，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可以吗？”
这种时候，只需要做一件事，再说出一个字就行了。
“嗯！”
素素拼命地点头，同时也不知怎么地，眼泪就出来了。
“你怎么哭啦？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
庄扬赶紧拿起旁边桌上的纸巾，温柔地替素素拭去眼泪。
“唔，不，没事，我，呜呜，只，只是太高兴了……”
素素抽噎着对庄扬解释道。
“哎呀，我这个男朋友真是当得太没用了吧，刚表白就让你哭了，真是对不起你啊。”
“没有没有没有！”
听到庄扬这句自嘲后的素素随即拼命摇起头来，并且抬起脑袋，用泪花盈盈的大眼睛看着庄扬：
“才不是庄扬的错！”
“你这样子说出这句话可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的呀。”
庄扬也是被素素搞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下总算轮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真的是执手相看，竟无语……呃，好像有人上楼？
看呐，楼梯口方向，出现了，老妈的审判之眼！
刚刚目送丈夫上班后急急忙忙跑回来观察情况的雷语恬，所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这个场景。
准儿媳妇程素素在哭。
臭小子则笑得很尴尬。
好像，没什么可以误会的了……或者应该说，不产生误会才有鬼啊！
（老妈别！）
在这里必须得感谢庄妈妈学过唇语，只能说不愧是军方的前少校。过去在城市里执行各式各样的特工任务时，特定情况下确实需要通过无声的唇语来与同伴进行沟通。
背着毫不知情的素素跟老妈用唇语进行了一番沟通解释，最后勉强取得了老妈的信任。
冷静下来的雷语恬仔细一想，再结合目前的情况，儿子好像确实不是在说谎。要是真如庄扬所言，那这种时候她跳出来搅局好像的确不太好。
总之最后庄妈妈没有过去暴揍庄扬一顿，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随即蹑手蹑脚地走开了。
对于老妈能体谅自己这点庄扬也是忍不住松一口气，要真让她发飙了，可不是要让已经哭哭啼啼的素素尴尬到死？
不过说真的呢，素素心态这么脆弱也让庄扬很头疼，而这也是父母逼他表态之前他所担心的事情。
许多事情从很久之前就说过，纸是包不住火的。
在隐藏实力这件事上，庄扬藏了算蛮长时间的，其中既有林家姐妹的原因，也有他的性格使然，但好歹他还是跨过那道坎，在友人的帮助和引导下开始自强起来；但十二年前跟素素之间的那段恩怨情仇，却也是他一个多月前才得以回想起来的，要说出来真相也是没个合适的机会，之后也是一拖再拖。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倒是想起来了，可惜其他当事人的记忆全然清除了个空，即便对素素说了，结果听完后她表示没有半点印象，那他既不是又会沦为带恶人？
光是想想那之后的发展庄扬就忍不住一阵肉颤，牙齿都能被酸掉。不敢想不敢想，画面太没不敢想，还不如就这样装傻更舒心吧，说不定……有些事情真的能瞒一辈子呢。
就好比方说他曾经……咳咳咳，不说了不说了，那件事是真的不能讲出来，否则跟庄扬分手的可就不只是素素，估计连挚友钟悠一和他的家人也会和他分道扬镳了。
年轻时干下的荒唐事太多，已经洗不干净这双手了。那个最真实也最黑暗的自己，还是让他永远地沉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吧，起码也要一个人带进坟墓里去。
心里对素素说着“对不起”的同时，庄扬也在同时对自己的女朋友做下承诺，至少从现在开始，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她，陪伴她，守护她。
从朋友到女朋友，别看只是一字之差，但里面所隐含的责任和义务都不是同个数量级的。再加上素素家境又比较特殊，除开那个行踪不明而且今后绝大部分都指望不上的秀逗师傅外，放眼全亚洲，不，应该是全世界，都已经举目无亲。（东柠雪：你有种再给老娘说一遍，谁没用？我可是连盒子外面的世界都游过一圈的宇宙级霸主，当年没我救你一命，早不知道你小子现在骨灰给人埋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