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抱头蹲防。
或许，悠一的后背确实很温暖，这点是已知的，在恐惧、无助、怯懦的时候，能依靠在钟悠一的背上，的确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可是，当自己趴在钟悠一后背上的时候，不是也曾经微微睁开过眼睛吗，或许映入眼帘的画面是那样的模糊不清，但是，那个挡在两人身前的高大背影，不同样异常伟岸吗？！
一次又一次被狠狠击倒，一次又一次顽强地站起来。
没有退缩，没有怨言，没有鼓励，没有夸耀。与悠一那边收获到的光鲜亮丽的美名赞誉截然不同，他只是一个人，静静地靠坐在墙跟，累到触枕即睡——不，连枕头都没有，就算是硬邦邦冷冰冰的墙面，只要可以支撑他那瘫软乏力的后背，就够了。
恐怕就算是死在这里了，也没有人会发现吧？
程素素顿时感到一阵恐慌，踌躇许久，才轻手轻脚地走近他。悄悄地蹲下身来，手指伸向庄扬的鼻子。
既没有跳起来一把抓住程素素的手，也没有猛然睁开眼注视她。而是，睡得死沉，连被人接近到这个程度都没有任何反应。
还有鼻息——
她不由得松一口气。
非常微弱的缓慢呼吸，吹在手指上轻柔得几乎感觉不出来。
当程素素抬起头来时，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脸和庄扬靠得有点太近了。差几公分就贴一块去了，吓得她差点跳起来，好在最后还是强行压下这股冲动，尽可能小心轻慢地往后退，拉开和庄扬的距离……
程素素的动作突然又停下了。
相隔十厘米左右，呆呆地注视着。
似乎，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庄扬。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沉睡的少年。可以看出来，她观察得很用心。这其实并不奇怪，说实话，庄扬沉睡时远远比清醒的时候更具有魅力，原因无它，气场如此。
意识清醒的庄扬自带“生人退散”光环，震慑效果满分，除非是他打从心底接纳的人，否则都会被这股气息吓跑。
不过今天这种特殊情况下，睡着后的他就不存在那种问题了，就算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再神奇，如果身体内的能量已经枯竭到无法进行生命活动，那些听起来牛气哄哄的保御机制也就自然不可能启动了。
还是那句话，庄扬真的累了，整个人已经被疲劳所包围，如果有巴索罗米·熊在的话那就好了，一招“阴愈伤弹”对庄扬来说只怕是不亚于人间福音。
可惜觉醒者当中似乎没有谁拥有那样的专属能力……但说不定以后可能会有。世界之大，超乎人类想象，加上饱受魔力摧残的“界壁”，宇宙气泡的挤压融合。到目前为止，幻想系生命如精灵，如天使，如巨龙皆已出现，那么平行宇宙、异次元和虚构盒子世界还会远吗？或许原本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东西，也会随着“界壁”的破碎或入侵或渗透到庄扬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
魔力的出现标志着崭新时代的到来，世人只知道魔力极其衍生的魔法体系带给他们的便利，殊不知全人类的天敌原生兽，也是魔力催化诞生的产物；同时也是在魔力的作用下，某些玉石变成了威力无穷、功效不一的魔石；普通金属在魔力的长期温养下变成制造魔导器的高魔导率原材料；“界壁”的加速老化破碎自然也离不开魔力……就连人类本身，也因为拥有魔力而觉醒了能力，甚至还变得能够使用神奇的魔法。
扯远了，回过头来说说庄扬和程素素俩。
视线从庄扬那张还算是正太的小脸移走，沿着脖子往下，再向左右发散，手臂，身体，双腿……她观察得很细致，可以说是把庄扬从头到尾都端详了一遍。其中停留最长时间的自然是脸，其次便是双手。
破破烂烂的衣服早就遮掩不住手臂及手掌上所留下的触目惊心的伤痕。
落下这些伤口的时候那得有多痛啊。
彷徨，恐慌，光是想象自己受到这样的伤害就忍不住一阵颤抖。
而除开手以外，其实庄扬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魔鬼可不独独偏爱他的胳膊，其他部位可也都“细心”地照料到了。看到这里程素素再次抬起头，从那张平静的睡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痛苦的神情。
素素知道的是钟悠一和自己同龄，而庄扬又和钟悠一同年级，那么年龄和自己也不可能相差太远。同样的年龄，他是怎样做到承受如此严重的痛苦的？为什么能一声不吭地忍受下来？他的勇气，难道没有界限吗？
想知道，素素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得到答案。对于懦弱胆小的自己，连她都发自内心地感到厌恶。
如果面前的人换做钟悠一，肯定会亲切地微笑着告诉她答案。
可惜他不是。
比起和女孩子打交道，庄扬更擅长的果然还是战斗。很可笑，如果出生在和平年代，庄扬可以说一无是处。也就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动荡时代里他才有一席用武之地。
只懂得不管不顾埋头苦干，没有说明，没有解释，连回答都不屑于。以自我为中心，眼里只有自己的决定，完全不在乎他人感受。庄扬在乎的根本不是什么伟大的自我牺牲，仅仅只是想要那样做，别无所求。
也难怪庄扬不讨别人喜欢了，反而应该说像他这种极度自我的家伙，会受欢迎才有问题吧？
所以果然还是像现在这样靠墙而睡一动不动更好，没有毒舌，没有白眼，没有愤世嫉俗。
程素素没有离开，反而选择坐在庄扬身边，同样靠着墙壁。和那边的热闹相比，反而是这边的安静更让她熟悉。
回想起来，在被那个男人捡到，进入这座陌生的城市，和悠一他们相遇前的那段日子，她也是这样孤独走过来的。独自一人在旧城的废墟中生存，靠挖野草饮溪水度日。夜幕降临之际，就算是随便一所破瓦房也能躺下睡着。那个时候的她，为什么会那么地勇敢呢？结果到了现在，反倒变得胆小起来。
那段日子跟做梦似的，只剩下极其模糊的，记忆片段。好像发生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说不出口的抱怨，程素素把话憋在心里，就算身边只有沉睡的庄扬也不愿意说出口，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两人挺像的。身体蜷缩成团，双手抱膝，把鼻子以下的部位都埋进膝腿当中。沉默的氛围没有被打破，两人默契地维持着这份难得的安详宁和。程素素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但还是很注意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
“啊~”
醒来后忍不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展筋骨，这觉睡的爽，仿佛全身的疲劳都给睡掉了。
睁开眼第一时间就是扫视四周——
空无一人。
意料之中。
用后背完好的地方蹭着墙作为支点，腰部扭动不断顺壁往上滑，姿势不雅又何妨，反正没人看见。终于站了起来，眉毛抖动，脸上再度露出那副久违的嘲讽式微笑。
尽管伤势还没完全痊愈，但已经够他自由活动了。
先拉拉指关节，再活动全身骨头，最后轮到肌肉——做出健美运动员秀肌肉那般的指尖触肩动作。虽说肱骨上的肌肉并不明显，毕竟还是小孩子的身体。
很满意。
并非庄扬脑袋被打坏而突然变得自恋起来，只不过是在测试力量罢了。
体验到了吗，这充满抛瓦的超爽感觉。
武装解放——
一言不合解放能力。
生命能量于经脉血管之中奔腾游走。
百分之……
跃变式提升。
十一！！！
有如龙珠战士爆气般的磅礴能量从体内涌出，抵抗地心引力，就连脚下的碎石子都自动悬浮升到膝盖高的地方。
漫不经心地，一拳打出。
面前的气体被压缩到极限，“嘭”地轰出一条真空带，拳风呼啸。
关闭能力。
真的很不错，状态好到爆表，要是再碰上那个男人，分分钟把那老小子虐出翔来。果然是要适当地拼拼命，才能逼出这具身体的极限来。换作之前他可是只能激活百分之七、八，现在可是连十位数都能到达了，而且还没到极限！
真是“High”到不行啊，就差用手指捅脑子了。
对比一下之前跟男子对峙时的正义形象，这下可是完全变成坏人的救世主模样了。但无论怎么说，掌握强大的力量就是好的，至少不会弱到像之前那样任人鱼肉。现在，敌我形势逆转。庄扬有自信，也有实力，反过来教那家伙做人。
从猎物，到猎人。
只要再遇到男子，那么大局就定了。
有没有必胜的信心？
没问题。
不好意思，他不是天才，更不是庸人，而是——怪物。
怪物的成长速度，是不讲道理的，比赛亚人还赛亚人的那种，大战过后可不是必定突破，而是直接晋升跃格。只要给庄扬一次死里逃生的体验，他下次就会连本带利地杀回来。
这可不仅仅是百分数的提高，还有更重要的，底数的改变。
如果说之前战斗力是按照2的幂增长计算，那么现在就是3的N次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