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捅了。
被一个小女孩，从背后捅了。
被自己救过好多次的，程素素，拿刀，狠狠地捅了。
还真是……
屈指空握，关节处发出“啪嘎啪嘎”的声响，在压制心中的暴怒，毕竟背叛这种行为可是庄扬异常痛恨的事情啊。叛徒什么的，就算是女的，也不能被原谅。腰部传来的剧痛让庄扬疯狂地像一头困兽，他的眼中发出恐怖的血芒，仿佛要择人而噬。
杀气澎湃。
不过在看见程素素脸庞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
啊哈，这小眼神，这这这，这感觉像被玩坏的表情，好好，好像有点不对劲。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唔，伤口再度传来一阵剧痛，庄扬差点腰一软当场跪下。程！素！素！你未免太歹毒了吧，居然还在旋转手上的刀刃，绞动伤口附近的血肉，不知道还以为在用叉子吃意大利面呢。
素素这招是真的狠，背刺加肾击，没错，刺得就是庄扬的肾脏，内器官大出血。众所周知，男人最不能受伤的就是那里，现在的庄扬可是精神不振，浑身瘫软，仿佛身体被掏空。
偏偏还不能立刻拔下凶器，因为他现在正处于被两面包夹的严苛情况，前有魔力洪流，后有素素刺腰，他一走不要紧，双眼无神失去意识的程素素可就完蛋了——会被基本魔力构成的洪流能量冲刷得灰飞烟灭……
从她的眼神中已经大概明白什么情况了，肯定是那个吧？
精神魔法，心灵控制型或者催眠诱导，反正就是把庄扬设定为敌人，然后由她靠近偷袭。至于这个术式为男子何时所下，估计就是在庄扬到来之前的那段时间了。应该还记得吧，彼时悠一那混小子为了救亲妹妹，不得已舍弃了程素素，由此导致后者被抓。然而落到男子手上后却基本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大意了，仅凭这点就应该产生警惕才对。
话又说回来了，万万没想到，程素素还真是不得了啊。炼金术的能力不愧是万金油，除去有效屏蔽掉自己的存在感，还能创造出她手上这么一把足以贯穿庄扬表皮防御的魔刃。要知道，现在的庄扬可是没有丝毫放水，武装解放也好好地维持在最大值，不想之前任何一次战斗是由于轻敌大意导致的破绽。
不会是携带绝对破防属性的武器吧？
未来偶尔几次和程素素聊天时，确实听过她说自己花点功夫确实能够徒手制造出魔导器来——
“但那不应该是以后的你才有把握做到的吗？？？为什么现在就学会了啊，这不科学！！！”
所以说程素素才是真正的怪物吧……还是兼带开外挂的那种。
然而现在很明显不是吐槽的时候，毕竟他可得全力以赴地挡下男子的终结杀招才行。
历史的齿轮不断转动，相似的场景再度上演。
“不过这一回，我可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毫无防备了！”
生命能量不用来治愈伤口，而是统统灌注到双臂当中，血管里的红色液体因蕴能过饱和而沸腾起来，燃烧吧，这是，最后的对波。
徒手接能量轨道炮，瀑蓝色的光柱从魔法石不断爆涌而出，宛若无穷无尽。庄扬更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硬接技能的双手，其表皮细胞在不断地裂解死亡，不多时就变成一双衰老的干枯瘦掌。皮包着骨头，几乎看不见肉的部分。连神经元都在大面积死亡，逐渐失去感觉，连痛都没有，似乎这双走向死亡的手不是自己的一样。
刀子还在往里捅啊，温暖的液体沿着刀刃流下，浸没握柄，程素素的双手沾满他的鲜血而浑不自知。
庄扬憋着一口死气，咬牙切齿，尽管压抑着身体，可还是在微微地颤抖。从鼻孔呼出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牙齿也因为咬力过度而发出“咯咯咯”的不详噪音。
眼睛突然眯了起来，寒光激射。
被逼入绝境了啊，那么就，再把自己往火坑边上推过去吧。怀抱着死亡边缘的勇武，却又坚信自己不会死于此地。
这个是——
神性归于天堂，而我将引领死亡。
腰部的伤口忽然止住出血，但仅仅只在一瞬间停住，下一刻，体内的滚烫血液却如同高压水柱那样以极大流量地向外喷出。只是苦了站在他身后的程素素，当下就被淋了个血浴。头发、脸蛋、衣服，还有从光洁的脖子处往下流过锁骨，接着继续顺延的血液。
这种情况只不过是超负荷的后果而已，真正的表现应该看庄扬的正面。
以身体硬撼魔力洪流，在男子看来或许只是螳臂挡车的愚蠢行径，可对于庄扬来说，这种行为实在是再平常不过。
“既然决定要去做，那就会坚持到底。”
以指尖为起点，迸射出金色的光芒，蔓延、延伸、走过整根中指，然后是整条手臂，清晰可见的经脉纹路，就像古木在地下的树根那般，分枝、开岔、扩散。
“呜喔喔喔哦哦哦哦！！！”
双目只剩下恐怖的眼白，周身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无限制爆发，威能波动，大地崩坏，天空破碎，鬼哭神嚎。天地异象归于此地，是为——
“武装解放百分之三十一。”
向敌人展现那久违的风采吧，那曾以一己之力，于凛风谷大破西部八百万原生兽潮的，无敌姿态。
天地为之色变。
末日撕裂，无实体的能量炮被庄扬徒手从中间撕开，裂缝极速蔓延，直接连通到源头处，只见庄扬双手一别，真空领域，超压风刃，裹挟旋转之力，切割世间万物。
“啊！”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男子痛苦地大叫一声，原来他的手已经被真空波撕得皮开肉绽，连引以为傲的蓝色强化魔法石都不由得脱手飞出数米开外。
失去石头，他瞬间从神坛被打回凡人境界。
“不——”
男子尖叫着往魔石跑去，岂料脚下踢到一块因为刚刚的地震而上抬的断层花岗岩上，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太过依赖外物的后果就是，失去宝物后将变得一无是处。
连滚带爬，在一堆碎石里拼命地翻找，最后总算是重新把魔法石握在手心当中。
“嘿嘿，只要有它，我就不会shu……”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小孩子的手突然从背后出现，不由分说地按在他的天灵盖上。
男子的冷汗“唰”地一声就下来了。
时间回到三十秒前……
魔石的脱手，意味着不可一世的男子被打回原形，什么魔法都因为失去能源提供而统统自动解除，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程素素中的精神控制魔法。
“呃……啊~~~”
乍一醒过来就是娇喘，简直不要太让小孩子把持不住。不过遗憾的是，庄扬可没多余的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现在这会功夫他还全神贯注在对付男子发出的魔力洪流上。
“我、我这是？”
程素素傻傻地松开魔刃，踉跄地往后倒退两步。
低头，抬头；低头，抬头。
视线在自己那沾满鲜血的双手和面前熟悉的男孩背影之间往返。
“我，我，我……”
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卡住，苍白的解释和自辩说不出口。
“哈啊，啊，哈……”
在颤抖，身体，大脑，还有灵魂，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我，我！我……”
“不，不，不——不。”
理智开始崩塌，意识在拒绝现实，不相信，离开，错误，全都是假的，虚伪、谎言、幻觉。
“不。”
她的双眼再度失神，不过这次不再是魔法搞得鬼，而是人格的崩坏。
坠入深邃的黑暗，沉沦，无助，迷惘，还有永恒的死寂。
……
“喂。”
“喂，听见没有？”
“程素素——”
“小乞丐！”
可恶，不管庄扬怎么叫喊，程素素都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哀莫大于心死，她已经分不出什么是真实与虚假，宁愿淹死在自我欺骗的幻梦海，也不肯接受残酷的现实世界。
得，指望不上，只能自己动手。
背过手去，一把握住刀柄，“呲啦”一声，把要掉自己半条小命的凶器硬生生拔出伤口。
“噗哇！”
嘴里再吐出一大滩血来。
身体忽然瘫软，直接半跪下去，埋头喘息；紧接着猛地昂起头来，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身体也随之启动，半起身，单手撑地，掌握好节奏。
“呼~哈~”
猎豹附体，猛兽出笼，极限频动。
鬼行者，半步天国。
沿途留下薄薄的一条血雾带，在空气中悠悠弥漫。
距男子还有五米左右的位置猛地刹车踩到底，再稍微一扭身，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不过对于全身心扑在挖石头的男子来说，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回转，地狱漂移，最后刚刚好停在他的身后。
“我抓到你啦。”
来自庄扬的，死亡宣告。
男子完全没有放弃反抗的意思，力场盾“嘭”地弹开他的右手，随之而来的便是各式各样的超近距魔法——
“我说过了，”庄扬微笑着，藏在背后的左手伸出，持着魔刃轻轻挥过，斩破一切攻击魔法，“我，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