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路忡忡，器量
“喂！你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小丫头似乎在训练营里那里被安东给打趴下了呢！”
自己的营帐内，在刚换完衣服的约修亚耳旁立刻就传来了这样一条门帘都挡不住的消息。虽然并不清楚来龙去脉，但他却能猜到“打趴下了”四个字的真意到底是指的什么。千鸟千佳多半是遭遇了和他当初一样的情况——被安东一拳打昏了过去。如此想来，那之后应该去找人的地方也就很清楚了。
于是，约修亚便在离开自己的帐篷后踏上了前往医护营的最短路径。随即，在大约走过了差不多一半路程的时候，他在某个十字路口处碰上了一个令人意外的身影。
凯·霍恩海姆，他如果也像约修亚这样听到了千鸟千佳被打晕的消息自然也是会赶过去探望的。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单就这一点来论其人会出现在和约修亚所走的同一条路上这件事倒没什么可稀奇的。不过，他一味停在那里不动就很是让人感到费解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在仔细观察了一下后，约修亚便看出了真相。站在那里的凯明显是一副左顾右盼的焦急样子，可就是寸步难行。很明显，他这是迷路了啊！
就这样分析清楚了事态后，约修亚也就结束了短暂的停留。他迈开脚步走向了凯·霍恩海姆，并在适当的距离开口说起了话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见突如其来的话音在背后响起，凯立刻就被吓了一跳。他因此而迅速转过身，也就将约修亚的身姿收入了眼帘之中。
“上尉阁下！”凯先是愣愣地呼唤了一声，紧跟着就焦急地叫嚷了起来，“你听说了吗！”
“千鸟千佳的事情是吧。”约修亚回道，“你也用不着这么紧张。我了解安东·艾米连科中尉，他知道分寸，所以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可人都躺进医护营了啊！”凯并不相信约修亚的看法，“这也叫做知道分寸嘛！”
“不过就是被打昏过去这种程度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约修亚不禁呵斥了起来，“顶多就是会睡上一段时间，醒过来后有点头疼脑晕，稍微有一点暂时性失忆。就只是这些罢了。”
“这些还不严重吗！”凯对约修亚的满不在乎感到了不可思议。
“哼！”约修亚则是对凯的不可思议感到了轻蔑，“跟你们接下来要经历的很多事情相比，这算是温柔的了。”
这样说着的同时，约修亚也就再度起步，径直地从凯的身边掠了过去。后者见状则赶忙回过身疾呼了起来：“你去哪里啊？”
“医护营啊？”约修亚头也不回地答道，“你都迷路了还不赶紧跟上来？”
“……是！”凯在稍微怔了一下后便赶紧追了上去。他本以为约修亚是不会关心千鸟千佳的死活的，但看上去倒也并非如此。
“那个……”于是，他便边走边有些怯懦地开口询问了起来，“上尉阁下要去看望千佳吗？”
“是啊。我有话要跟你们两个人说。所以，能在这里碰上你倒也真是恰到好处了呢。”
“这样说的话，倒也的确算是恰到好处呢……是什么事情啊？”
“我都说了是要跟你们两个人说，怎么可能现在就告诉你一个人？居然问出这种问题……你是傻了吗？”
“诶！的确。”凯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头，然后就又回到了当下最关心的事情上，“那个，千佳她真的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可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过世的老爷……”
“你要不要让我拿脑袋跟你担保啊？”
“不！怎么敢呢！我相信就是了。”凯赶忙慌张地拒绝了。
“哼！不过，说来也还真是件好事呢。”
“哪里啊！”凯立刻就发出了充满荒唐感地叫声。
“不是指她进医护营的事情。”约修亚补充解释道，“是说她从帐篷里走出来的事情。看样子，你先前的努力并不是白费的呢。”
“这个也还不好说吧。”凯虽然在嘴上这样说着，但脸上却已经露出了忍不住的笑容。千鸟千佳能走出帐篷就已经让他由衷地感到高兴了。而如果这是他的功劳，那他也就更加地喜不自禁了。
与此同时，约修亚则是如此提问道：“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啊？还有，刚才你说了‘老爷’这个词。所以，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是千佳的侍从了。”凯很是自豪于这个身份地说道，所以才立刻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不过后来被她给辞掉了就是了。”
“原来如此。这也就难怪比起我的命令你更愿意追随她了。”换作他人是绝不会因为凯给千鸟千佳当过侍从就理解他战场抗命的行为的。但约修亚却和他人不同，他是贵族中的贵族，皇族出身的人，因此十分了解家臣与贵族之间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特别是某些附庸者对主人那令人匪夷所思又牢固的忠诚心。“你是名合格的骑士呢。”
“不。哪有那么高级嘛。”凯不好意思地谦虚了起来。
“这倒也简单了。”
“什么啊？”
“指挥你们两个人这件事啊。”约修亚理所当然地说道，“既然你是要追随千鸟千佳的，那我只要搞定她不就能让你们两个人都听我的了吗？”
“的确！”凯恍然大悟地说道，“不过，千佳她对你……”
“关于这件事！你能再跟我详细说说吗？”
“诶！你要听吗？”
“当然。”约修亚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止是她的事情，你的事情我也要了解。然后我也会让你们知道我的事情的。只有彼此了解，我们才会互相信任，我们这支小队才能作为一只小队存在下去。不是吗？”
“嗯！嗯嗯！”凯用一副呆愣的样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约修亚则是对他这种神态眯起了眼睛。“你干吗露出这种表情啊？”
“没什么！就是，我没想到你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呢。”
“因为这种话和小鬼不配吗？”
约修亚的脸上明显浮现出了不愉快的表情。凯见状也就醒悟到了自己的失言。
“失，失礼了！”他刚忙敬出了一个军礼。
“算了。我本来就是个小鬼嘛，不过就算如此却也是你们的指挥官。这就是我对于你们而言的实力和器量，这一点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哦。”
“是！”
“那么，你说吧。”
“说什么啊？”
闻言，约修亚不禁皱起了眉头。“把你先前在训练营那里同我讲过的事情，也就是千鸟千佳会讨厌我的前因后果再详细地说说。这我不是才刚刚讲过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哦。”凯先习惯性地向上翻起眼睛在回忆中确认了一下，紧接着再一低头便又一次见到了约修亚那蕴含着不满与咄咄逼人的目光。
“了解！”于是，凯赶忙大声做出了回应，并开口就此讲了起来，“那就从老爷他讲起吧……”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谈，最终在不知不觉间就抵达了医护营前。也正是在这里，他们恰好听到了自其中传出的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