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在阿姨家吃完晚饭后我就直接回到了家。

班长在我的房间里，征用我的电脑做直播赚钱。

梓妍在自己的闺房里，应该是在做作业。

而老妈，正抱着膝盖，蜷缩地坐在沙发上，颓废般地看着电视。

在看到我回家后她玲珑的身躯微微一震，但只是瞥了我一眼，连对视都没有，就又扭过了头，漫无目的地盯着墙上电视漆黑的荧幕。

“妈，我有事问你。”

“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俩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了。

“你说吧。”

“那你先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母子俩心有灵犀，这样的巧合发生了一次还不够，还连着发生两次。

“啧…你先给我过来！坐我旁边！”

这接二连三的巧合让老妈有点不耐烦了，她咂了咂嘴，以命令的口吻传唤了我。

我尴尬地一笑，走到了客厅，坐在了她的身旁。

她依旧蜷缩着一米五的身躯于沙发靠背的角落，万念俱灰般的眼神让我感到有点不适。

“陈浩……”

我很久没在老妈的面孔上看到这郁郁寡欢的表情了。

“我在。”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客厅弥漫着的寂静宛如暴风雨前的静谧。

一道骇人听闻的惨剧正在酝酿。

“你说，如果有人要把你妹妹掠走，而且你很可能这辈子都再也看不到她了，你会怎么做。”

终于，暴风雨来袭了。

“梓妍……我们真的留不住吗？”

老妈一把抱住了自己那蜷曲的双腿，把半张脸埋进了膝盖，没有看我，也没有要给我一个答案的意愿。

嗡——嗡———嗡——

茶几的玻璃桌面在这针落有声的环境中，发出了震耳欲聋般的震动声。

是老妈的手机，来电提醒上写得是一串号码，没有备注。

老妈没有下达指示，我也不好轻举妄动。

任由这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过了半晌，来电者才善罢甘休，手机也才平复了下来。

嗡——

又是一声颤抖，不过这次不是来电，而是语音留言提示。

“你帮我……接听一下，开免提…”

老妈的声音很小，而且好像还混杂着呜咽的鸣泣。

我照做了。

“黄萱！你有两下子是吧，用自己的亲生儿子来阻挠我们是吧？行！算你狠！你等着，这事情咱没完！属于我们的，我们终将一一夺回来！我们走着瞧！”

对方听上去应该是一名中老年男性，他的语气蛮横霸道，绝非是个善茬。

黄萱，正是老妈的本名。

在我对现在的事态似懂非懂之际，老妈用大腿遮住了整张脸，小巧窈窕的身体伴随着哽咽声，不规律地颤抖。

“呜呜……明、明明当初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有人要她，无情地跟冷血动物似的，现在充当什么大尾巴狼！”

抽噎啜泣着，老妈自言自语般地咒骂了一句。

“看我们日子好过了，心里就不平衡，想尽千方百计地要破坏我们来之不易的幸福！这群人渣！呜呜呜……我们到底欠你们什么了！”

老妈的鸣泣让我光是听了就于心不忍，心疼不已。

我的情绪此刻被无助感和愤怒掌控着。

此时，我对现在的局势也有了大致的掌握。

我没有征求老妈的同意，夺过了茶几上的手机，解锁了屏幕，按下了那串陌生的号码。

很快，对方秒接了我的来电。

“黄萱你个臭婊……”

“给老子把你的臭嘴闭上！”

对方气势汹汹地，以为拨通这通电话的是老妈，正要撕破脸皮破口大骂，却被我怼了回去。

老妈被我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给吓呆了，愣愣地，水灵的眼瞳中泛着粼粼泪光，瞠目结舌地看着我。

“你们是没听过覆水难收，破镜难圆的道理吗！当初是你们自己做出的决定，现在又反悔了？早干嘛去了？有你们这么贱的吗！”

我把自己的恚恨全部一股脑地向手机的话筒宣泄。

“你…臭小子，你让你妈接电话！”

我的出现是在对方的意料之外，在被我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之后，从他的语气上判断，他应该被我气得有够呛。

“我妈在洗澡，有什么事跟我说，出尔反尔的混蛋们！”

“你这有娘生没娘教的野孩子会不会说话呢！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你的生死都在我们的一念之间，我劝你们还是速速归降，我们方可饶你们……”

“我草你二大爷的，我他妈管你是谁啊！？陈梓妍是我妹！你胆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信不信我让你这老不死的东西死无葬身之地？！”

下狠话谁不会，怎么说我也是在某鱼直播平台上舌战群儒过的男人，撕逼什么的可是我的看家本领之一！

“你……你……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犊子，你知道你是在跟谁宣战吗？”

对方那老头子好像被我骂得上气不接下气，随时都有窒息的危险。

“老子就跟你宣战了！你个为老不尊，猪狗不如的渣滓！”

我怒火中烧，目眦尽裂地对着话筒的另一端咆哮，

“王八蛋，看你说两句话就喘，算我同情心泛滥地劝你一句，赶紧备个棺材放家里，挑个黄辰吉日当忌日，准备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