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妈妈呢。？”

虽然父亲坐在前面一言不发的开车模样看上去很可怕，可在后面和姐对了个眼神后，我还是犹豫着地开了口。

与自己所想象父亲笑着回过头的场景不太一样，在听到自己的话后，坐在前面的父亲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猛地一颤。

而在把车缓缓开到路旁停下来后，父亲才默默地回过了头来。

和平时帅帅的父亲不一样，此时的父亲满眼血丝，整理有序的头发也因汗水的影响显得格外凌乱。

灰尘在父亲的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原先系好的领带也是不翼而飞，看上去有些狰狞。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狼狈模样，父亲在把头转过来后又迅速地转了回去。

随后在又过了好几秒后，父亲才在我们的注视下露出了一个特别牵强的笑容。

“..颖儿她..她先回家了。”

“...”

听着父亲有些支吾的语气，我和姐倒是没有立刻说些什么。

妈妈早就和我们说过，父亲一生之中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撒谎，因为当父亲撒谎时，就连小孩子都看得出端倪。

看着眼前有些躲闪的父亲，我沉默了一小会，在和姐对视了一眼后再次开口问道：

“妈妈...妈妈她是不是..”

“不是的！！”

猛地打断了我的话语，父亲巨大的声音也是吓得我和姐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

“啊不是..那个，抱歉，是父..是爸爸的错..”

在看到了我们惊讶的样子后，父亲也是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在支吾了一下之后则又接着说道：

“你们妈妈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也不知道父亲这话到底是说给我和姐听的，还是说给父亲他自己听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句话在当时无非给了我们一股力量，让我和姐依旧充满着盼望，等待着妈妈回来的那一天。

只不过在两周后，当父亲破天荒地帮我们请了个假，并带着我们回到爷爷家附近的那块田野后，我才知道自己和姐的盼望----

永远都没有实现的那一天了。

往常一向优雅淡定的姐，在看到那块小小的碑后当场就哭的泣不成声，小小肩膀不断颤动的模样比起以前自己哭的时候还要激动。

和姐不同，自己在看到那块碑后就愣住了，就连自己是什么感情都察觉不出来了。

并没有像姐哭的那么难受，在旁边的我连哭都没有哭，只是眼中留下的点点泪水告诉着我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真正的伤心是哭不出来的。

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

和自己差不多，站在旁边的父亲甚至连泪都没有流，不过全程紧握的双手以及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好多岁的状态告诉我，父亲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受。

据父亲后来的说法来看，因为这两周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妈妈的线索，警方那边几乎已经是定案了。

大楼爆炸的原因还在追查，很难想象为什么好端端的大楼会突然就爆炸了，还是和周围几乎所有的建筑一起被毁掉了。

但当时这样的事件对于社会来说貌似已经见怪不怪，不管父亲怎么去请求，也没有多于的人力去帮助父亲，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尽管我并不知道父亲对妈妈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但我知道只有在妈妈在场的情况下，父亲才会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而那个笑容现在看来，貌似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放心颖儿，”

十分小声地说着，要不是我在父亲旁边站着，我可能都听不到父亲这轻微的话语声。

没敢回过头去，我只好默默地背对着父亲，听他把剩下的话讲了出来。

“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们两个的。”

这是我记忆中，父亲最后一次露出失态表情的时候。

也是我记忆中，自己最后一次流泪的时候。

*

*

思绪飞迁，曾经的往事如流水般瞬间在脑中流淌了一遍。

感受着自己眼眶中的微微湿润，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哭了？】

明明自己在妈妈走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情绪了，为什么今天突然又..？

..啊，我知道了。

应该是自己太久没有试过这种孤独的感觉了。

毕竟自从那次之后，父亲和姐基本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边。

尤其是父亲，要不是工作上有些忙碌，真的恨不得我们每一刻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就算自己不在，也会想别的方法来确认我们的安全。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天天都有一群该死的保镖跟着的原因了。

而像现在这样，父亲不在身边，姐也不能帮到自己的情况，还真的是第一次。

“很遗憾，也不是呢。”

就在自己默默低着头整理情绪时，陆风那好死不死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玩味的语气听的人十分窝火。

似乎是没想到这个情况，在听到陆风否定了之后，周围就莫名变得喧嚣了起来，熙熙攘攘的声音也是把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弄得更差了。

听着周围有些吵闹的情况，低着头的我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真是吵死了，不就选个人吃饭吗，怎么这么多事？

要选赶紧选，别在这里碍着本小姐的眼。

“啊..？”

愣了愣，服务员小哥的声音也缓缓传进了我的耳中。

“那请问陆董，她是..？”

“她啊~，”

在轻笑了一声后，陆风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而周围也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感受着四周忽然寂静下来的情形，我则是有点奇怪。

刚刚不还吵的很吗？

怎么一下子就安静了？

抱着这个疑问的我，当下也不顾上眼中是否还残留着的些许泪水，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就想看看是什么状况。

但当我刚抬起头，迎上的却是陆风那欠揍的脸庞，以及嘴角那一抹温暖的笑容。

“她啊~，”

轻弹了下我的额头，这货在重复了一遍上句话后，紧接着便用着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笑着说出了下半句话。

“可是个正在哭鼻子的小花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