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称）

“你再向后一点。”柳中瑕惠双手在胸前交叉，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管冯无可奈何，只好后退几步，盘腿坐下。

相比起管冯，柳中瑕惠则保持着正坐，因为跟之前的形象不符反而给管冯一种违和感。

“……真不公平，明明你都没有对我说实话，我却要把我的事情告诉你。”兽瞳女孩不满的碎碎念。

“我正在受到追杀。”柳中瑕惠揉搓着自己的手指，垂下眼帘。

管冯点点头。

“具体情况我不能多讲，总之我的身体对我的家族来说很特殊，但是也很危险。”

“在激烈的内斗之后，他们决定除掉我以绝后患。”

“为此他们还特意打通关系，害死家主，然后请无常来调查。”

“所以我跑了。”柳中瑕惠将从无常手中逃走说的很轻松一样，“开玩笑，我已经因为这种原因受过很多折磨了，才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死掉。”

“可是你是怎么逃离无常的追捕的？”

管冯冷静的话插了进来。

“你甚至连我都不如。”

“只是因为我受伤了，要不然才不会被你制服。”鼓起脸颊，兽瞳女孩恶狠狠的盯着管冯，“等我的伤养好了……”

然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过，我也确实没有想过真的能逃脱。”

柳中瑕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语气就低落下来。

“或者是，我并没有逃脱。”

“什么意思？”

兽瞳女孩加快揉搓自己的食指。

“因为他们全死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应该……不，就是我干的。”

“我没有想过，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因为他们的死亡而拼命奔逃。”

想起来，答案早就确定了。

眼前是零散的堆放在一起的肉块。

之前还存在生命的一个个个体。

血，浸透到眼底。

慌张的逃，逃，逃。

仿佛这样就能把死去的生命抛在脑后。

“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柳中瑕惠停止揉搓手指的动作，避开管冯的视线，“醒来一个野兽一样的我。根据野兽一样的直觉，我杀掉了他们。”

语气中有愧疚，有悲哀。

唯独没有悔恨。

“杀人确实让我感觉背负了永远也洗脱不了的罪恶……而且我也尝到了恶果。”

即便如此，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这么干的。”

既然你们会杀掉我，我就反击。

“比起别人生命的消失，我果然还是更在意自己的生命。你觉得我很糟糕也没有办法，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不是毫不在意，也不是杀人为乐，活下去就只能这么干。

在天平的两侧选择了自己的生命。

“既然他们追过来了，我就认为他们不会放过我。既然做着杀人的打算，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柳中瑕惠不断阐述自己的道理。

“在那之后我又杀了三个无常。”

然后给自己的发言做补充。

不去看管冯的脸，柳中瑕惠自暴自弃的说到：“总之我就是这样一个烂透了的人，后悔救我了吧？你也可以把我扔出门哦，被杀了就当成是我的报应好了，你能救我我就很感激……”

“就是这样吗？”管冯的声音插了进来。

“……不然呢？”柳中瑕惠不解的皱眉，“没有更大的罪了，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不是那个意思。”管冯依然保持着他有些愁闷的语气，像诗人像苦行僧还有些像哲学家，“如果只是你说的那些，我认为你做的是没错的。”

“……不是吧？我可是杀了人哦？”柳中瑕惠不可思议的对上管冯的视线，然后低下头。

管冯的视线从始至终，无论柳中瑕惠说什么，都没有变过。

“拥有罪孽是一回事，选择自己的行动又是一回事。我不认为你是个很糟糕的人。”

“哦，哦……是这样的吗？”柳中瑕惠又开始暗搓搓的搓手指头。

罪孽不会减少，但是有人认同自己的做法，心里的负担就会少一些。

柳中瑕惠就感觉到了久违的心灵的放松。

“虽然你多半是蒙我的，不过你能这么说还是谢谢啦。”

“看上去你也不像是要赶我走的样子，我就厚着脸皮住下喽。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嗯。”

简单的回答，管冯点点头。

“哦……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