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我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因为根据我的认知，“龙化”并不是这么简单就会发生的现象。如果没有始祖之龙的干涉，“龙化”根本不可能发生。这可不是普通的眷属龙族能引发的异变，更不用此时在我眼前发生龙化的还是一具死透的无头尸体。

我环顾四周，但并没有感受到有始祖之龙的气息。不过想来也是，如果始祖之龙那种规模的“天灾”出现在王都的话，这里早就乱成一团糟了。要知道光是那个资历最浅仅活有千年的杰拉斯就给阿尔塞茵造成了不可估量的伤害。要是那些活了三千年甚至更久的始祖之龙出现，没有“龙眼结界”的王都估计一天都撑不下。

但没有始祖之龙，龙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我就放弃了思考。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既然龙化已经发生，现在想那些也没有用，重要的是龙化已经发生这个事实。

我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剑柄，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曾与龙化之人战斗过的我比谁都要清楚这种力量的强大与恐怖，那毫无疑问是始祖之龙的加护之力，只要稍有大意瞬间便会被撕成碎片。

而在我全身警戒的时候，站在另一边的凯却一直死死盯着发生尸体的龙化，并低声说道。

【这可不是简单的龙化。如果是普通的龙化，被砍头肯定会死。而且，本身尸体也无法完成龙化，因为那是始祖之龙赋予活着的生命的诅咒。这是在“龙化”的基础上，借由某种其他的“力量”完成的特殊变异.....尸体，死灵的力量，灵魂之力的相反面，操作灵魂的存在.....】

凯突然沉默了下去，他低下头，身体不住的颤抖。然后，他突然抬起头，精美的五官散发出狰狞的狂气。他就像是疯了一样高声大笑，并喊着莫名其妙的话语。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这样啊....呵呵呵....哈哈哈哈！】

那个笑声实在是太过于疯狂，以至于连龙化的尸体都不禁楞在原地。在我们惊愕的注视下，凯的笑声逐渐消失，他摇晃了肩膀，然后将目光转向龙化的尸体，用如同梦呓一样的语气低声说道。

【终于.....我终于找到你了.....】

红色的双瞳闪烁着欣喜的光芒，但那背后却蕴含了比海还要深的恨意。那一刻，站在我眼前的男人就如同是一头复仇的野兽，浑身剩下都在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这幅模样，任谁看到都不会以为是传说中的圣剑吧。

【凯哥哥....】

虽然无法看到凯的表情，但蒂法还是感受到了凯气息的变化。她担心的喊着自己哥哥的名字，不过那细微的呼声明显不能传到此时的凯的耳中。

【渡边真人。】

凯微微扬起头，用听不出任何起伏的声音对我说道。

【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插手的话就杀了你”——不用他说，我也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但是——

我举起剑，隔着龙化的尸体，指向了站在另一边的凯。

【是吗？但是，击退魔物也是我身为冒险者的责任。还是说怎么，你在担心我会抢了你的猎物？你就这么没自信吗？】

面对我的挑衅，凯用虚无的双眼瞪视着我。许久，似乎是冷静下来了，他轻轻哼了一声，眼中的狂气也稍微退散了一点。他瞥了眼龙化的尸体，接着说道。

【呵，随你，反正这也只是那家伙的玩具罢了。】

说罢，他和我一样举起剑，然后指向了我。

【不过，你们两个家伙对我而言也只是碍事。】

话音刚落，近乎是与此同时，我和凯同时举起剑朝着站在我们中间的龙化尸体奔去。

砰！

剑刃击打在地面的声响在耳边响起，被击碎的石块如同扬起的尘土一样四散在我和凯的周围。龙化尸体振动翅膀，飞到空中躲开了我们的攻击。但我和凯根本就没有去理会他。我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拿起剑，想也没想就对着眼前的人砍了过去。

鞘与剑在空中交接，我们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在额头几乎要贴在一起的位置笑着瞪视着对方。

【碍事什么的，这可说不准啊，“哥哥”。】

【我早就对你说过了，渡边真人。】

凯突然伸出左手，然后收起笑容，狠狠瞪了我一眼。

【谁是你“哥哥”啊混蛋！】

他在左手唤出一把新的圣剑，径直对着我挥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我用力踢了一脚地面，破坏了凯的重心平衡。趁着他脚步不稳的空档，我收起剑，先是弯下腰，躲过左手的圣剑攻击，并借机调整好姿势，准备对着他的肚子来一发之前的回礼。

不过，我的计策明显被看穿了。

在我摆好姿势抬起头的瞬间，我看到的是凯的笑容。

【....糟糕！】

等我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瞥了眼自己的左手边，然后发现凯在挥空那一剑后并没有停下来。他在我躲开的瞬间，转了下手腕，调整了剑挥下的方向，将其插向了旁边的地面，借此很快稳住了身体的平衡。然后，重新稳住重心的凯抓住我慌乱的那一瞬间，将圣剑的力量凝聚在脚边，然后对着我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

【啧！】

和之前一样，我收回刀鞘，并将身体向后拉开。但这仓促的应对明显无法完全挡下凯的攻击，我就那样直接被凯踢向了半空。

对，朝着龙化尸体的位置。

【！？】

被我们突然之间的打斗惊到的尸体明显没想到我会朝他这里飞过来，他顿时陷入了慌乱之中，仓促之间只能将翅膀挡在自己身体面前来应对我的攻击。

龙化是由始祖之龙的诅咒造成的现象。虽说这个尸体的龙化不如俄文格斯当初借由邪龙之骨造成的变化一般纯粹。但其龙鳞与翅膀的坚硬程度也近乎无限的趋近于始祖之龙。普通的武器与魔法想必根本无法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吧。事实上，这个尸体此时也是因为对自己的翅膀拥有绝对的自信才会这样防御。

但可惜的是——

我在空中调整好姿势，随着我们彼此之间距离的接近，剑鞘上萦绕的银色光芒愈发闪耀。。

我手中的武器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始祖之龙本身外，唯一能对其造成伤害的传说之剑啊！

【喝！】

借助凯踢击所造成的巨大冲力，我将银光萦绕的圣剑用力一挥，连同右半的翅膀与尸体的右手一同斩断。

【.....咕？】

黑色的翅膀连同布满龙鳞的手臂一起坠落到地上，发黑的血液如同雨点一样四散在空中。尸体呆呆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边以及还散留着圣剑光芒的切口，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事情。但很快，蔓延开来的剧痛便撕裂了他的痛感，无头的尸体在空中拼命的挣扎，并发出疯了一样的嘶吼。

我以为，事情在这里就该结束了。

但是，我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真人！还没有结束！】

【什么！？】

蒂法的呼喊传到我的耳中，我惊讶的转过头，然后看向尸体那边。只见被我，还是用圣剑斩断右半边，明显受到致命伤的尸体并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坠下去死掉。它用仅存的翅膀在空中拼命维持住自己的平衡，然后将身体转向我这边。无尽的黑夜在它头顶展开，留下的鲜血浸染了半边的身体。虽然我看不到它的表情，但是我可以感受到它此时对我散发的无比强烈的杀意与怒气。

以及，正在脖颈处代替嘴巴所凝聚的紫红色龙息。

糟糕，我忘记了，这家伙可是连被用圣剑砍掉头也死不掉的新种变异龙化！

龙息的魔力已将近零点，这个距离躲开龙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愚蠢。】

凯在下面露出嘲讽的笑容，然后一幅看戏的表情等待着我被龙息直击的瞬间。

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虽然那个准备原本不是为了龙息....算了，这样也行吧，毕竟目的也没变。

决定好后，我朝下方对着准备看好戏的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将左手朝上放拉了下。

【？】

凯明显没理解我这个动作的意图，他张开嘴，似乎准备继续嘲讽我几句。不过还没等他张开口，终于察觉到异样的凯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你这混蛋.....】

连接着我左手与凯右脚位置的，是一根在黑暗中近乎于透明的蛛丝。

那是我在被凯踢中前的瞬间，为了之后将他也一同拽到空中与我一起体验一下自由落体缠在他腿上的惊喜。

月光打在我们之间，白到透明的蛛丝在月色下散发出淡淡的荧光。然后，不给凯反应的机会，我凭借他之前踢击造成的冲力，然后用尽全力向上猛地一拉。在强大的拉力下，就算是凯也没法应对。虽说他打算再次用剑插在地面以保住平衡。不过本身地面就已被我们之前的攻击弄的破烂不堪，他插入的剑还没稳住便被我拉到了空中，正确来说是作为挡箭牌被我拉到了我与尸体的中间。几乎是与此同时，尸体的龙息也恰大好处的喷射出来。掺杂着巨大魔力的紫红龙息如利刃一样划过半空，朝着凯的位置飞了过去。

【就拜托你喽，凯。】

【渡边真人！！！】

凯愤恨的大声吼着我的名字，面对袭来的龙息，他重重砸了下嘴，然后他召唤出两把圣剑，如同盾牌一样交叉抵在自己的面前。

紫红的龙息打在双剑上，虽然龙息被挡了下来，但因为没有支撑点的原因，凯的身体就那样径直被向后打飞。

然后，朝着等着看戏的我这边飞了过来。

【什么！？】

我慌乱的看着四周，打算寻找一个能释放蛛丝让我躲开凯冲击的地点。但是，当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喷出蛛丝打算移动的时候。却发现我的身体如同被定住一样纹丝不动的停在半空。我用力拽了下蛛丝，但依旧没用。然后，我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看向了自己的左手，也就是与凯相连的那个蛛丝。

【你这家伙！！】

【这是回礼好吗混蛋！】

凯转过头，满脸笑容的对我示意了一下在他飞到半空的时候，为了牢牢将我与他控在一起而特地又在自己身上饶了好圈的蛛丝。

这家伙，在发现被我用蛛丝缠住的时候就计划好了吗！这是讨厌到极点的混蛋啊！

我飞快的解开左手的蛛丝，但可惜的是已经为时已晚。在我解开的那一瞬间，飞过来的凯便带着龙息所造成的推力狠狠给我装了个满怀。

【呕！咳，咳咳！凯！你这混蛋！不要把我拉下水好吗！！】

【是你这该死的家伙先把我拖下水的吧！渡边真人！】

【哈？脑子不需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明明是你先踢我的吧？】

【你才是脑子不需要....啊抱歉，我忘记了你本来就没脑子。】

【呵呵，你挺能说的嘛，凯·施恩佩妮。】

【我不仅能说还能把你的头给打烂，你要试试吗，渡边真人？】

我保持着抱着凯的动作，在他耳边大骂道。而凯也不甘示弱的对我回嘴。我们就像是忘记在我们面前的龙息与龙化尸体一样，不断对对方进行人格攻击。而似乎是受不了我们之间宛如小孩子一样的斗嘴了，剑鞘中的蒂法赶紧制止了这可以吵到天亮的没营养对话。

【你们两个是小学生吗！够了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笨蛋！！】

【....啧，你给我记着，渡边真人。】

【也是我要说的，凯。】

在蒂法的干涉下，我们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后，暂时停止了争吵。我翻了个身，以与凯背靠背的姿势对向夜空，并高高举起圣剑，咏唱着圣剑的魔法。

【银白之光，凝聚吧——】

经过剑鞘加持的圣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与此同时，凯也开始将力量凝聚在双手的圣剑上。银光在双剑上萦绕，并随着凯的一声轻喝，双剑在空中交叉，划出一道银色的X型，并将龙息直接打散在空中。紫红色的光点在我们面前如同雪花般飘舞，但在碰到我手中散发银光的剑鞘瞬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在凯打散龙息的那一瞬间，我举起魔力凝聚到顶点的刀鞘，然后对着夜空用力挥了下去。

【光之枪！！】

银色的闪过如同倒流的流星一样划破漆黑的夜空，丝毫不输给龙息的巨大推力如同火箭一样将我和凯一同朝着尸体那边推去。

【吼！？】

很明显，龙化尸体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我们的速度与行为彻底超出了他的想象，所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凯径直贯穿了身体，并顺势用剑将它死死钉在了地面。

轰！

落地产生的轰鸣响彻在宁静的小巷，大地在震动，尘土与石块飞散在空中，两侧房屋的墙壁也产生了密密麻麻的裂纹。许久，尘埃散去，石块做成的雨点噼里啪啦落回地面。空旷的小巷如今就像是被小陨石直击一样，诞生了一个深约5米左右的石坑，所见之处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而在石坑的中间，则是被用圣剑钉在地面，动弹不得的龙化尸体。

【真的假的，这都没死。】

我和凯在落地前便各凭本事跳到了旁边房屋的屋顶。我惊讶的看着就算收到这种攻击都如同蚯蚓一样在地面抽动手脚的龙化尸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死的怪物——这是我此时对这个尸体唯一的印象。

但是，就算强如始祖之龙也是可以杀死的生物。而由他们造成的龙化，就算是变种也不可能是这种无敌的存在。所以，一定有着可以将它彻底杀死的方法。

【方法当然有了。】

在我思考的时候，站在我对面房顶的凯突然开口说道。

【对这种与我们圣剑相反的面，借由死灵的力量，也就是灵魂的负面与黑暗面诞生的不死怪物，有一种十分简单而又有效的方法。既然砍掉头，斩断手臂都死不掉的话——】

凯开口说道，并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剑。

【那就用大型圣剑魔法一击将他完全消灭就好了。彻彻底底，连一个细胞都不留。银白之光，于天际降临吧！】

凯所咏唱的毫无疑问，是超大型圣剑魔法。大到不仅连脚下的龙化尸体，甚至连同周围的一切都可以一同从世界抹去。

我看了看周围，很明显，虽然这里是个偏僻的小巷，但四周亮起的房屋里也是有人在居住。所以，我赶紧朝凯喊道。

【等下，凯！这附近还有人，如果用那个魔法的话会把他们扯进去的！我们还是先把尸体拉倒空旷——】

【那些人的死活根本不管我的事情。】

凯冷冷的打断了我的话，他所说的话完全无法想象就由被称为救世的传说之剑——圣剑家族的一员能说出来的。而且，在他宛如充血一般的赤红双瞳中再次开始闪烁着疯狂的色彩。

【我已经寻找太久了....现在终于抓到了他刻意留下的尾巴，就算是让我的双手沾满鲜血，灵魂堕落到地狱的深处，我也不会停下来。这是他留给我的信息，“我就在这里”的信息，那么，我又怎能不回礼呢？而且——】

他眼中的狂气再次消散，等他看向我的时候，眼中只有我熟悉的嘲讽与挑衅。

【我一开始就说了，你们只是碍事。别把我和你们两个废柴相提并论。】

说完，他再次开始凝聚起圣剑之力，银白之光在他高举的圣剑凝聚，然后——

【——光之圣裁！】

黑暗的夜空中，如同神所降临的天罚之箭一样，一根银色的光柱从天而降，笔直的降落到地面。

只是，和我所知道的“光之圣裁”不一样。降下的银白之柱虽然热量与威力没有丝毫衰减，但它的半径却十分的短小，就像是经过了精准计算，恰大好处的将龙化的尸体完全吞噬在其中，一点都没多，也一点都没有少。

银色之光如同四散的星辰一样化作光点在我们身边飘散，在石坑的中间已经没有了龙化的尸体，被光之圣裁直击的部位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就如同凯之前所说的一样，尸体已被圣剑的力量彻底抹去，一个细胞都没有留下。

【呵。】

在消散的银光之中，凯仰起头，发出不屑的哼笑，表情充满了挑衅，就像是在对我说【怎么样，你们能做得到吗】一样。

啊，我承认，能将威力巨大的光之圣裁在威力不减的情况下细化并精准到如此程度确实是只有天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

【银白之光，凝聚吧.....】

我深吸一口气，将浑身的注意力都凝聚在手中的剑鞘上。注意到我的动作后，凯明显露出了警戒的动作，但很可惜，我这次的目标并不是他。

【光之枪！！】

就和凯一样，我将威力不减，只是细化到如同激光一样的光之枪对着凯的位置挥了过去。银白的光如同离弦之箭一样从夜空中划过，然后直接穿过凯的身旁，击中了他身后的“某个东西”。

【吼.....】

那是一个头，正确来说，是凯最开始砍掉的，那个尸体的头。只不过，因为龙化的原因，它也获得了与身体一样的变异。而刚刚，一直隐藏在黑暗中准备偷袭的龙头正打算趁着凯不备的时候打算从身后咬断他的脖颈。但是在它刚从黑暗中冒出来的时候，便被早在最开始就怀疑头是不是也发生龙化的我直接用光之枪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你以为我在隐蔽之森对着那拥有绝望血量的墙壁挥下多少次圣剑了？这种程度的掌控我怎么可能不会。】

虽然我现在能控制的只有最熟悉也是最基本的光之枪就是了。当然这句示弱的话我是不可能当着凯的面讲的。

【怎么样，被你口中的“废柴”救的感觉如何？天才的圣剑大人？】

【.....】

面对我的反讽，凯脸色难看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后，他的脸上虽然写满了不爽，不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开。

【哦？你不攻击我们吗？就和隐蔽之森那时候一样。】

我喊住了凯，然后向他问道。

凯停下脚步，他转过头，冷冷的看了我们一眼，随后说道。

【你可真是个讨厌的家伙，渡边真人。想结果你们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现在我有新的事情要忙。不过如果你现在想死，我也不会拦着你。】

凯说着，对我这边投了一把圣剑。我没有躲，圣剑从我身边掠过，然后笔直的插入了我身后的房顶，接着化作一团银光消失在月色之中。

【.....】

凯默默看了看一动不动，就像是相信他不会打中的我，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开口说道。

【剑舞赛。】

【？】

凯停下脚步，我继续说道。

【来做个约定吧，凯·施恩佩妮。我会在剑舞赛上打败你，彻彻底底的打败你，然后，你要向蒂法，也就是你的妹妹，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向她道歉。拼了命的道歉，哪怕她不会原谅你，你也要道歉。】

【真人....】

蒂法发出略带惊讶的声音，她应该没想到我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会想逃跑吧，凯！】

注意到他准备无视我继续向前移动后，我再次向他喊道。

【你到底想逃到什么时候！】

【你这混蛋又知道些什么！】

凯转过头，看向我的目光流露着露骨的杀意。但是，我丝毫没有退让，而是笔直的迎向了那个目光，一刻都没有移开视线。

【.....好吧，我答应你，渡边真人。】

似乎在心中做了什么打算，凯收起怒意，他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的笑容，然后说道。

【只不过，我也要你答应。如果你输了，那你就要“主动”废弃掉你与蒂法的契约。这样行吗？】

契约者主动废除圣剑契约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契约者的死。身为圣剑的凯自然也明白这个。

【真人！不行，不能答应凯哥哥的条——】

【好啊，我向你约定。】

【真人！！】

我不顾蒂法的声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魔法契约纸，然后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上面滴上了一滴血。

【我渡边真人在此以自己的生命向伟大的十二诸神起誓，我绝对会遵守与凯·施恩佩妮的约定。】

鲜血散发出莹莹光芒，然后就如同被吸收一样消失了。我将羊皮纸丢给凯，他低下头，确认上面的约定与之前说的一样后，发出一声哼笑。

【你这家伙连这都准备好了，看来你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

我没有回答凯的问题，他和我一样，咬破了手指，在立下相似的誓言后，契约生效的魔法纸突然被一团绿色的火焰吞噬，然后化作灰烬消失在了空中。

【这样契约就立下了，如果你到时候违背的话——】

【我就会死亡。我知道的，渡边真人，不用担心。我会好好遵守约定，毕竟在没完成我的夙愿之前，我可不会死。当然——】

凯看了看我们，说道。

【提前是你们两个能赢我的话。】

【现在来个前哨站我也不介意。】

【是吗？那么——】

我和凯之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对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然后，随着远方响起的7时钟声，我们近乎是同时喊道。

【【魂之境界！！】】

褪色的世界里，在时间近乎停止的异界，我们跳在空中，在半空以剑相接后，来到了之前对方站着的房顶。

时间结束，世界的色彩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我转过身，看向凯，只见他伸出手，将什么东西丢到了我这边。我接住后，发现那是我可怜的瘪钱包。

【虽然比起最开始还有些进步，不过。】

他伸出3根手指，然后对我摇了摇。

【3秒。不想办法弥补这三秒，你永远都不可能赢过我，更不用说我们还有“次数”这差距了。简单来说——你是不可能赢过我的，渡边真人。】

凯虽然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但是冰冷的语气中却包含着令我胆颤的绝望。

没错，就算我在紫蝶的教导下拼命训练了两年，但与被称为天才的凯相比还是远远不够。我的魂之境界与凯有着三秒的绝望差距，在此之上，他能进入魂之境界的次数也要比我多很多。

【你就好好享受下人生最后的新月祭吧，渡边真人。】

凯转过身，准备离开，而这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他转过头的瞬间，他的目光好像在蒂法的身上稍微停留了0.5秒的时间，并露出一幅欲言又止的微妙表情。但很快，他就转过身，消失在了黑暗的街道之中。

无声的小巷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我长出一口气，然后向后仰倒躺在房顶，默默注视着头顶无限展开的夜空。

【你是笨蛋吗，真人，竟然立下那种约定....你可是....真的会死啊....】

恢复身形的蒂法站在我身后，这个角度我无法看到她的脸，但从她微微颤抖的语气，我也能明白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十分伤心并且生气吧。

没有与她商量就擅自立下约定，什么都没告诉她就一个人决定好了一切。

她一定很生气，同时，也很悲伤吧。

但是——

【也许是吧，不过——】

我轻轻闭上眼，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并没有把就接下来的话说出去。

对。

那是我没有说出口的，早在很久以前便埋在心中的，自已一个人的小小心情。

——如果是为了你，那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樱花带着我没有说出的心情一起，随着 晚风消散在了遥远的夜空。

距离新月祭的开始，还有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