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奇幻玄幻 废柴的我就算在异世界也是个废柴

59.前夜祭(I)

  

所谓偷窥,指的是在不被对方发现的情况下窥视对方的行为,简单来说就是犯罪。

作为正义的主人公,以及尊敬守法按时纳税的公民,真人先生肯定不会做出这种即有背道德又违背法律的不耻行径。但我们要知道,所谓的犯罪是一种他人的认知与裁判,也就是说,如果不被任何人发现,那么犯罪行为就够不成名义上的犯罪。然后,偷窥要在不被别人发现的情况下才能称为偷窥。综上所述——

偷窥≠犯罪。

论证结束。

【客人?】

咀嚼咀嚼。咕嘟咕嘟。

【那个....这位客人?】

【怎么了?】

耳边响起服务员困惑的声音,我放下正在吃的红豆面包与拿着的报纸,然后推了推太阳镜。

【不是,就是那个....】

服务员一脸局促的样子,看来在考虑合适的措辞。她用看待怪人一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的打扮,困惑的双瞳中夹杂着一丝恐慌。许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她悄悄握紧拳头,然后用稍微提高的语气对我说道。

【虽然对客人您的个人爱好评手论足有些超前,但恕我僭越,客人您的打扮....】

她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周围,发现其他的服务员以及客人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我的打扮?我的打扮怎么了。

我疑惑的歪了歪头,然后看向了旁边的镜子。

和季节不符的高领厚大衣,太阳镜,针织帽,吃了一半的红豆面包,插了吸管的盒装牛奶以及戳了两个孔的报纸。

恩,怎么看都是完美的偷窥装备,很正常啊。

作为偷窥达人的真人先生笑了笑,然后将手撑在桌上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表情对担惊受怕的服务员说道。

【放心好了,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所以不要在意。】

毕竟根据我的论证偷窥不等于犯罪,所以现在的真人先生依旧是合法的好公民,NO Problem。

【.....】

服务员张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却被赶来的店主强行拉走了。我隐约好像听到那边好像在说什么【不要管这个怪人了,反正新月祭期间什么疯子都有】。真失礼,我这明明是很正常的打扮,难道这个国家有规定不能穿高领外衣,针织帽与太阳镜吗?怎么穿衣服是我的自由,我就是喜欢这样打扮,你们这是对我的歧视.....话说好热啊这该死的帽子。

我一把撤下闷热的帽子将它扔到一边,然后挠了挠头皮并喝光了剩下的牛奶。

那么,碍事的人也走了,继续我的工作吧。

我再次拿起倒过来也没发现的报纸,然后透过被我戳开的两个小孔盯向这家露天咖啡厅对面的酒馆。

这是我的目标,同时也是凯经常光顾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蒂法今天的目的地。

本来是抱着担心....咳咳,看热闹的心态来的,不过从蒂法进去到现在也没发生什么争吵与骚动,估计那边挺顺利的吧。

要是他们能和好就好了....当然,我不期望一次谈话就能弥补这数十年的空档,但至少,至少他们能像普通的家人一样,能注视对方的眼睛,能聆听对方的话语,那样就够了。毕竟未来还有很多路要走,留给他们慢慢修复的时间还有很多。

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今天的对话能成功的前提下。

嘛,看这样子应该能成功吧。

我放下报纸,安心的吐了口气,并打算吃完面包后就回到宅邸。

然后就在这时,不经意间我看到了酒馆的门打开了。接着,一个熟悉的银发少女从门的背后缓缓走了出来。

什么啊,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还以为他们会顺势逛一逛前夜祭,再不济也至少会吃个饭什么的。不过看蒂法手上空空如也的样子,生日礼物估计好好的送出去了吧。

我彻底安心下来,不过,等我刚准备站起来准备从背后给她来个惊喜的时候,我突然从她的背影处感到了一丝违和感。那是只有立下契约的我们之间才可以感受到的,宛如心灵相通一样的奇妙感觉。

我感到一股刺疼,就像是被细小的针刺慢慢扎进心脏一样,虽没有断指之痛般深切,不过却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沉闷与窒息感。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内心感到空洞洞的,唯有慢慢扎进心脏的痛苦牵扯着浑身的神经。只是动一动手指,吸一口气,无尽的悲伤便如同潮水一样一点点将自我的感觉吞噬,最后沉入没有光亮的湖底。

我摇晃了下身体,然后扶住座椅勉强稳住了身体。虽然服务员担心的过来询问我是不是有事,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完全无法听到其他的声音了。

我注视着蒂法的身影,她的嘴角虽然保持着笑容,不过却像是凝固的石膏一样充满了机械感,我想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吧。而且她走路的样子显得十分缥缈,那脆弱的模样仿佛只是被风一吹就会随时消失。不管是那头银色的长发,还是如同火焰一样的双眼,在此时都黯然失色。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的灵魂中被抽走一样,而那个理由也只有——

【凯....!】

我错了。

事到如今,我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天真与愚蠢的错误。我把凯想的太简单了,他所遭遇的过去,他所背负的感情,他所下定的决心,他所知晓的真实.....这些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深重与扭曲。我原以为就算再怎么样,在面对自己妹妹饱含心意的礼物与请求他可不能不会听。但我错了,结果就是眼前这样。某个少女所鼓起的勇气被贬的一文不值。早知道这样,当初就算是强迫,我也应该跟着蒂法一起去才对。不,我在最开始就应该阻止蒂法做出这样的行为才对。蒂法口中的那个“凯哥哥”早就不在了。因为,那个男人,那个迷失在过去,至今也无法找到出口的那个男人,早就抛弃了自己身为人,身为圣剑,身为家人的身份。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回应蒂法的心情呢。

我从口袋里随便拿了几枚银币,也不管身后店员的呼喊赶紧冲过街道。不过这时,就像是上天在和我开玩笑一样,似乎是哪个贵族的婚礼游行队伍恰好从我面前经过。

【该死,偏偏是今天!】

本身人流量就很大的前夜祭在婚礼队伍的冲击下变得更加拥堵,看着眼前涌过的庞大人潮,我砸了下嘴,然后看了看四周。接着,我跳上房顶,并借助助跑从游行队伍的上方一跃而过。

在哪里!蒂法在哪里!

我从落点的路灯上跳下地面,周围的人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但我早已顾不了那么多。我拨开层层人群,如同疯了一样在如同海浪一般的人潮中寻找那头熟悉的银色头发。但是,前夜祭期间的人潮比我想象中要大的太多,我就如同是在暴风雨中前行的小舟一样,根本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只有海啸一样的喧闹声将我淹没在人潮的海洋之中。

【可恶!】

我停下脚步,然后转过头,看到了旁边的酒馆,也就是蒂法出来的那一家。

【.....】

我没有说话,径直朝着酒馆走去,然后面无表情的直接踢开了酒馆的门。

咣当!

踢飞的大门飞到了吧台背后,并打碎了柜子上的酒瓶。酒吧老板握着还在调试的鸡尾酒,目瞪口呆的看了看我,似乎没有理解刚才发生的事情。而当他看到变得破破烂烂的吧台以及流了一地的酒水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并发出一阵悲鸣躲在了吧台下面。

我看了眼酒馆,很快就在吧台旁边发现了我要找的人。他的右手边堆了好几个喝光的酒瓶,看起来已经已经在这里喝了很久的样子。同时,我也看到了在他座位旁边躺着的某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毫无疑问,那熟悉的包装是蒂法准备的礼物,而里面装着的,在这一周经过无数实验终于做出来的,包含了她心意与决心的纸杯蛋糕如今就像是没有要的垃圾一样被扔在了地板上,与酒水和鞋子留下的泥泞混在一起。

那一瞬间,我便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喂,小鬼,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

因为被打扰喝酒而一脸不爽走到我旁边的壮汉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直接掰断手臂然后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到了吧台后面。看到自己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人,酒吧老板的悲鸣声变得更响了。男人的同伴在迟了几秒后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放下酒杯,怒吼着站起来,并拿出武器,将我团团围住,并拉高声音开始威胁我。

【该死的小鬼!你知道我们是——】

【.....让开。】

【啊???你说什么?】

【我不说第三遍,给我....让开。】

【唔....】

似乎是被我此时的杀意所吓到了,壮汉们向后退了一小步。不过很快,他们就恢复过来,然后继续耀武扬威的喊道。

【蠢货,竟然敢这么对我们说话,就让我告诉你——咿呀呀呀!!】

为首的壮汉话还没说就直接被我一拳头打在肚子上,很快就失去了知觉。我抓起壮汉的脚,然后用力一丢,很快,他也撞到了吧台后面,与最开始的壮汉叠到了一起。

我微微扬起头,扫视了一眼其他的人,然后说道。

【我不是来找你们的,不想死的话就不要找我的麻烦。】

【咦?不是你先踹门进来找茬的吗?】

【......】

【是!我明白了!都是我们不好!】

感受到我的视线后,刚才多嘴的壮汉赶紧绷直身体,也不管还在那边躺着的壮汉,装作一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坐了回去。至于其他目睹一切的酒客自然也不敢出手,于是,我将视线转到自己要找的人,然后慢慢走了过去。

就算面对如此的骚动,坐在吧台前面的银发男人依旧在慢慢享受着喝酒的时光,哪怕被砸烂的吧台离他只有不到10厘米也是如此,仿佛在他旁边发生的一切只是吹过耳边的风。他摇晃着加冰的酒杯,慢慢喝了一口,然后转过身,一脸讥讽的表情对我说道。

【怎么了,渡边真人,是来向我求饶的吗?】

【.....凯!】

我用低沉的声音叫着男人的名字,然后想也没想就对着他的脸来了一拳。出乎意料的是,凯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多的原因,他就那样静静坐在那,动都没有动一下。指尖传来击打皮肉的触感,我的拳头就这样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凯的脸上,然后把他打飞到了一旁。

咚!

凯撞翻了一边的桌椅,然后倒在了其中。他摇晃着站起来,并吐了口血水,然后咧着嘴瞪了我一眼。

【很痛啊!混蛋!】

【混蛋的是你才对吧!】

我拎起他的衣领,然后狠狠瞪向了那双因为酒精而有些浑浊的红色双瞳。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蒂法.....就算你有自己的理由,就算你要拒绝,还有其他的方式吧.....这样的做法也......】

——也太过于残酷了。

我没有说下去,只是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纸杯蛋糕,脑中不禁回想起某个少女在做这些蛋糕的时候所露出的笑容与期待。

为了这一天,她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与努力,同时她又是多么的期待能与自己的哥哥重归于好,这点一直在注视着她的我比谁都要清楚。

她做出了改变的决心,她迈出了勇气的脚步,她向着这些礼物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情与期望。

但现在,那些倾注了她全部心情与希望的纸杯蛋糕,却被自己最喜欢的哥哥,当着她的面像垃圾一样丢到一旁。不被需要,不被肯定,宛如随手丢到街边的垃圾,就像是在当着她的面告诉她“我不需要你”一样。

我无法想象,完全无法想象。面对如此残酷的对待,蒂法是怎么摆出笑容,然后离开酒馆的。同时,我也无法想象,为什么在做出这种行为后,凯还可以像没事人一样在这里喝酒。

【.....松开!】

凯甩开我的手,然后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是喝多的原因,他的表情比平常要狼狈许多,额前的刘海被汗液打湿搭在额前,精美的面孔也因为酒精的缘故很是憔悴。他将手搭在自己的额前,然后摇着脑袋,用如同梦呓一样的语气说道。

【你懂什么,你到底懂什么....什么都不懂的你,什么都不知道的你....只是看着.....就让我看到厌恶.....】

他放下手,被刘海遮掩的红色双瞳狠狠瞪着我。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的原因!她才会走上不该走的道路....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摸不着边际的话语就像是诅咒一样萦绕在我的耳边,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豪不服输的瞪了回去。

【是啊,我不懂,我确实不懂。你的理由,你的过去又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我完全不懂!因为,那些狗屁东西我才懒得去懂!我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凯。】

凯与我都没有移开彼此的目光,如果视线能杀人的话,估计我们两个早就被对方杀了一万次了。

【那就是——你这混账绝对是错的,绝对!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有怎么样的理由,在你让她露出那种表情的时候,你就已经错了!】

【.....】

凯没有回答,他只是用虚无的目光瞪着我,然后摇摇晃晃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并端起了刚才喝了一半的酒杯,完全一副懒得继续和我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冰块撞在玻璃杯上发出悦耳的声响,古典的乐曲伴随着酒水滴落地面的声响回响在安静的酒馆。

我默默看着散发着拒绝气息的凯,在明白继续说什么也没有用后,我紧紧握了握手中的剑鞘,然后又送了开来。

我们是注定无法理解的,所以到最后,留给我们唯一的对话途径也只剩下彼此手中的这把剑。

不过,这样就好。

如果对方不明白,就打到他明白为止——比起言语,还是这样的交流方式适合我们,同时,也只有这种方式适合我们。

不过,现在——

我闭上眼,在脑中回想起某个银发少女的身影。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蒂法。

正如她在我需要她的时候一定会在我身边一样,现在当她需要我的时候,我又怎么可能不赶过去。哪怕不知道她在哪,哪怕要找遍王都的每一个角落,我也一定会找到她,来到她的身边。

我张开眼,在一张桌子上留下一枚卡文金作为店面赔偿后,一边思考蒂法可能去的地方,一边向门口迈出脚步。

而就在这时——

【那孩子.....】

凯没有回头,他放下酒杯,如同是在自言自语一样突然开口说道。

【那孩子伤心的时候,喜欢去没人的安静地方。】

说完,凯再次倒满了酒,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是吗。】

我在门口稍微停了一会,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馆,只剩下冰块在酒杯中摇晃的清脆声响回荡在耳边,而那个声音也很快就被街道的喧闹所掩埋,最后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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