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是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的季节。微微残留的严寒随着春风逐渐消逝在远方，蔚蓝的大海如同水晶一样闪烁着太阳的光芒。寒冬已去，作为海边贸易城镇的波塞顿镇也逐渐变得热闹起来。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只停靠在港口，路边摆放的小摊甚至都延绵到了城镇的尽头。即使是早上八点的现在，街道上也早已挤满了商贩和购物的人。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祥和而又平静。

然后这时，在城镇入口不远处的森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裂隙。

空间就像是被撕开一道大口子一样，随后，一辆奇妙的黑色车辆从中一跃而出。这是魔物交通工具“黑车”，一辆可以在空间的夹隙中行走的特殊魔物。当然，能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人也不会是普通的游客和商贩。在黑车停稳后，两侧的车门缓缓打开，接着，有3个人从中走了出来。

【就是这里吗，你说的那个“古老城市”所在的位置。】

说着这句话走出来的是一名带着棕色猎鹿帽的男子，他眯着眼，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但谁都不会想到，他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统领远古魔物的王，世界最初的吸血鬼雷古勒斯。

【当然，这种事情妾身可不会搞错。嘛，虽然是好几千年之前的事情了。】

跟着雷古勒斯走下来的是一名绿发少女。她抱着雷古勒斯的手臂，一脸自满的表情。在大多数人还穿着厚重外套的现在，这名少女只是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吊带连衣裙，然而她却没有丝毫感到寒冷的意味。她的皮肤白到有些病态，蓝色的瞳孔就像是章鱼一样成一个一字型。不过就和她身边的吸血鬼一样，这名看似柔弱的少女也不是普通的“人类”。深海的恶魔，不死的远古魔物——克拉肯，这才是她最真实的面貌。

【你还真有脸说啊…..明明前几天才刚想起来。】

雷古勒斯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见状，克拉肯不满的嘟起嘴，低声抱怨道。

【这， 这又不是妾身的错。谁知道你们在调查遗迹的事情……】

【不不不。你不是一直都黏在我身边吗？你之前到底都看了些什么啊…..唉，算了。】

知道继续说下去也是浪费时间的雷古勒斯叹了口气，接着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小镇。

【不过我们还算是幸运的。几经地壳变动后，这里还是海边。要是地下的话可就麻烦了。】

【但不管是地下还是海底，我们不都还是要去吗？毕竟，这可是关乎世界“命运”的事情。】

接着雷古勒斯话说下去的是另一名黑发少女。少女的年龄不是很大，估计也只有1415岁的样子。她穿着一件深黑色的长外套，腰间别着一个白色的骷髅头面具。一头在卡文少见的黑色长发用一个红色发带绑成了马尾，同样是黑色的瞳孔闪烁着星空一样的光芒。不同于身旁的两个远古魔物，这名黑发少女只是一个人类。只不过除了人类这个身份外，她还有另外的头衔——影之骑士团的骑士，卡文王国的公爵，传说中的冒险者……抛去这些无关紧要的虚荣称号，她还有另一个名称，那就是世界仅有12人的异世界穿越者—— “异邦者”。而这名叫做“渡边雫”的少女，正是其中之一。

始祖吸血鬼，不死的深海魔物，神选的异邦者。要说到这个奇妙的组合为何会出现在波塞顿镇的原因，就要将时间拉回一周之前了。在送走渡边真人不久后，着手调查“信仰者”事件的雫她们在一次谈论接下来该去哪个古遗迹调查的时候。平常一直摸鱼的克拉肯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说到古遗迹的话，妾身曾经在深海处好像见过一个奇怪的古老城市。】

以这句话为契机，察觉到这可能是重要线索的雫她们立刻动身。在向水神的异邦者寻求帮助，得到深海呼吸的祝福后，她们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克拉肯所说的那个位置——也就是如今波塞顿镇附近的海域。

【不过，波塞顿镇啊。】

走出树林，来到波塞顿镇入口处，雫看着眼前这座热闹的城镇，一脸感慨的说道。

【在一月的时候我记得有收到过来自这里的委托，但因为那时候我没有什么时间，于是就把这里的工作交给了哥哥他们。真没想到我们一直在找的线索就在这附近，命运这东西还真是捉摸不透。】

说完，雫摇了摇头。雷古勒斯笑了笑，随后说道。

【这也没办法，谁让那时候我们不知道这里有那么重要的线索呢？你说对吧，克·拉·肯。】

【哈，哈哈…..】

在雷古勒斯的注视下，克拉肯挠了挠头，移开了视线。雷古勒斯深深叹了口气，随后无奈的说道。

【算了算了，总之，在去遗迹前先听听有什么有用的情报吧。艾尔莎。】

啪，啪。

雷古勒斯拍了拍手，随后，原本他右侧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名金发女仆。黑白色的女仆装与那头扎在后脑的金发很是般配。她的个子很矮，年龄也很幼小，最多只有10岁左右。她的表情就像是死水一样，没有丝毫的波澜。但很明显，能在始祖吸血鬼家当女仆的，绝不可能是普通人。但关于艾尔莎与雷古勒斯的故事，还是放到后面等有机会再讲吧。

看着出现在身旁的女仆，雷古勒斯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事前的调查有什么结果吗？】

在决定来波塞顿镇的时候，雷古勒斯就已经让艾尔莎事先前来这里调查了。听到自己主人的问话后，艾尔莎面无表情的对雷古勒斯施了一礼，然后用没有丝毫起伏的音调说道。

【遵命。根据调查的结果，波塞顿镇留有这样一则传闻“在暴雨天，大海的尽头能隐约看到一座奇妙诡异的城市幻影”。对此传闻，多数本地居民称有亲眼目击经历。虽然原因不明，不过经过判断，大概率那个城市就是克拉肯大人所说的“古老城市”。然后，除此以外，还有令人在意的事情——】

说着，艾尔莎从腰间掏出了什么东西递给了雷古勒斯。不过这时候，刚才一直在低头念叨些什么的克拉肯突然“啊”的叫了一声。她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恍然大悟的喊了起来。

【波塞顿镇….波塞顿镇….总感觉这个名字…..啊！妾身想起来了！咦，不过很奇怪呐。】

话说一半，克拉肯皱了皱眉头。她看着面前的城镇，一脸不解的说道。

【按理说，波塞顿镇不是应该早就灭亡了吗？】

【…..欸？】

话语一出，除了艾尔莎外，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灭亡？灭亡是什么意思？】

雫不解的看向克拉肯。克拉肯歪了歪脑袋，一边回想，一边说道。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毕竟，在数千年前，妾身就对这里的人下了一个诅咒。】

【你还干过这事吗。】

作为数千年前的同伴，雷古勒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他继续问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对他们下诅咒，然后又下了什么诅咒？】

雷古勒斯很清楚，克拉肯的诅咒究竟是怎么样规格的存在。虽然她现在看上去只是个白**，不过数千年前的克拉肯却是丝毫不输给他的噩梦。被她盯上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没人可以逃过这个命运。所以，在得知有人能躲过那个克拉肯的诅咒，而且还是数千年之久后，雷古勒斯也变得好奇起来。

【唔，这话说起来就有些年头了，不是听到这个名字，估计妾身已经忘了吧。】

克拉肯敲着自己的小脑袋，一边苦苦回忆，一边说道。

【小雷你也知道，过去，妾身有段时间很喜欢毁灭岛屿吧。做出毁灭的预言，然后享受着他们在拼命抵抗后露出的绝望表情，这种感觉，真是太棒….咳咳，话说远了。总之，那时候，这里也被妾身纳入了目标。】

克拉肯干咳几声，随后，似乎是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她脸色一僵，继续说道。

【还真是不想想起来呐…..你们知道那时候，在听到妾身要毁掉这里后，生活在这个岛屿的人是怎么做的吗？】

【逃跑或是反抗…..应该不是的吧。】

逃跑和反抗，这是面对克拉肯的毁灭预言时，那个时代的人类唯二能做出的选择。不过无一例外，这两个选择的结果都一样是死。

然而，波塞顿镇的人却活了下来，也就是说，他们选择了连雷古勒斯和克拉肯都没想到的方法。

克拉肯点了点头，脸色阴沉的说道。

【当时，这里除了波塞顿镇所在的岛屿外，还有另外5个岛屿。这6个岛屿的人虽然居住在不同的地方，不过因为地方很近的缘故，所以关系十分的好。无论是婚嫁祭典还是其他什么事情，他们都会聚在一起，简直像是一个“大家庭”一样。当然，面对妾身做出的毁灭预言后，他们也没有放弃。岛屿的人们团结起来，准备为了保护家人和城市与妾身决一死战。除了，某个岛屿的人。】

【难道说…..】

意识到什么的雫看向了前方的城镇，克拉肯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那个岛屿，就是现在的波塞顿镇的人的祖先生活的岛屿。】

克拉肯吸了口气。

【他们表面上假装和其他岛屿的人一样，打算与妾身决一死战。但暗地里，很清楚这样下去绝对会全军覆没的他们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家人”活下去。他们思考着思考着思考着，然后终于，他们得出了答案。一个让妾身都感到胆颤的答案。】

克拉肯打了个哆嗦。虽然她没有立刻说下去，但这是能让那个杀人就像踩虫子一样的克拉肯都感到畏惧的事情，所以就算她不说，雫和雷古勒斯已经感到了丝丝寒意。

克拉肯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面说道。

【计划开始了。他们对其他5个岛屿的人发出通知，说“为了‘家人’与‘胜利’，在战斗前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吧”。其他岛屿的人当然不会拒绝，毕竟这是来自自己家人的邀请。所以，在波塞顿镇人的邀请下，其他5个岛的所有人。无论是刚出生的婴儿还是年迈的老人，全都聚集到了一起。然后——】

克拉肯微微停了下，随后缓缓说道。

【他们将因为信任“家人”而没带武器的其他岛屿的人，全都杀光了。】

【！】

听到这，雫和雷古勒斯不禁倒吸一口气凉气，甚至连艾尔莎的眉毛都抽动了一下。

【他们杀死了所有人，毫不犹豫，面无表情，哪怕是婴儿也没有放过。他们将尸体堆在一起，因为数量过多，甚至整个岛屿看上去都被染成了红色。随后，他们主动呼唤了妾身。他们打算将这些人的死作为祭品，以成为妾身的眷属，来躲避毁灭的命运，只为了让自己的家人，让波塞顿镇的人们活下去——这就是他们思考后得出的答案。在看到那景象瞬间，就连妾身都被吓到了。不是被尸体的小山和血红的岛屿，而是被那些波塞顿镇的人。因为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悲伤和痛苦，不仅如此，他们都在笑。仿佛他们做的不是什么惨绝人寰的错事，而是正解一样，露出了极其自然而又幸福的笑容。那一瞬间，甚至妾身都开始怀疑，妾身和他们究竟谁才是远古魔物了。】

【过去，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吗？】

雫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克拉肯眯起眼，轻声说道。

【有时候，人类比起妾身这样的魔族，反而更加可怕。妾身不会为自己的罪与恶找借口，但人类会。而这个过程，会让他们扭曲成比魔物更恐怖的存在。波塞顿镇的人当时是为了保护“家人”才杀死其他岛屿的人的。但他们在杀死其他岛屿人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这些被他们无情杀害的人，也曾是自己的“家人”。不，他们不是忘记，而是假装忘记而已。在那时他们就已经扭曲了。这些都是为他们的罪找的借口，对他们来说“家人”这种东西只是说服自己做出非人道行为的理由罢了。他们为的，从来都只是他们自己而已。所谓的人类，不就是这种自私自利的生物吗？】

【……】

身为这里唯一的人类，虽然雫很想反驳。不过曾经经历过许多悲伤与背叛，深知人类阴暗面的雫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似乎是察觉到了雫的情绪，雷古勒斯插话打了个圆场。

【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下了诅咒。】

听到这句话，克拉肯一脸厌恶的撇了撇嘴。

【因为，他们向妾身献上了如此庞大的祭品，妾身怎么可能拒绝。如果传出去的话，不就没人愿意主动成为妾身的眷属了吗？但妾身又不想自己的眷属里有这么恐怖的人，谁知道他们哪天不会背叛妾身。所以，妾身在当时玩了个文字游戏。虽然妾身向他们承诺，妾身不会毁掉他们的岛屿也不会杀他们，同时还会保佑身为眷属的他们不被其他魔物杀害。但妾身可没说不会做其他事情。于是，妾身给他们，以及流有他们血的后代下了个诅咒——为了展现忠诚，他们每月必须选出一个人充当活祭品，被选为活祭品的人会变成完全丧失记忆与理性的鱼人。不然的话，整个小镇会被暴雨淹没，所有人都会在这毁灭的浩劫过后变成鱼人。对将“家人”作为借口的他们来说，这个诅咒是最棒….咳咳，最能让他们绝望的惩罚吧。而且这样做不仅不会损害妾身的名誉，还能成功消灭那个城镇的所有人。可谓是一石二鸟。】

【…..你还真是会刷小聪明。】

雷古勒斯轻声笑了下。想起了什么的雫也理解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有听商会认识的人说，波塞顿镇每个月总有一段时间会莫名其妙的下好几天大雨，而且暗流也会增多，船只根本无法靠近。原来是因为你的诅咒啊。不过——】

说着，雫看向面前极其热闹，甚至都发展成卡文王国著名商贸城镇的波塞顿镇，提出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

【既然这样，为什么这里的人还活着？】

数千年前，在那个极其黑暗的时代，只有大国的人口能说过去。像波塞顿镇这样的岛屿小镇，最多只有数百人。再加上那时候极低的生育率，每年都要死去12人的话，按理说，要不了百年，波塞顿镇的人就会完全灭绝。

而现实却是，这个城镇不仅活了下来，反而愈发繁荣。

【唔，妾身也不知道。妾身明明当时还特地留了上位眷属代替妾身在这担任监视以及执行诅咒的工作，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难道说迪普旺斯被人类讨伐了？不，即使这样，诅咒也不会停止…..到底…..】

克拉肯不解的思考着，这时，雷古勒斯突然插话道。

【是因为这个吧。】

听到雷古勒斯的话后，雫和克拉肯转头望去。只见雷古勒斯的手中不知道为何拿了一颗通红的苹果糖。

【这是波塞顿镇的特产，刚才艾尔莎拿给我的，说是很令人在意的东西。】

面对其他两人不解的目光，雷古勒斯将糖放在自己的眼前，随后解释说。

【你们知道吗？吸血鬼对血十分的敏感，这点在艾尔莎的身上更是如此。所以，虽然其中的量十分十分的小，小到连我最开始都没察觉到，但艾尔莎还是发现了。也就是说，这颗看似普通的苹果糖。】

雷古勒斯停了停，随后说道。

【里面其实被掺了人类的血，准确来说，是掺了波塞顿镇人的血。说到这里，你们应该也明白了吧？】

【原来如此。】

雫很快就理解了雷古勒斯的话。在理解的瞬间，她只感到一股恶寒从脊背处流过。

【因为克拉肯的诅咒是根据是否流有他们祖先那一辈的血来判断的。所以，波塞顿镇的人为了逃避变成鱼人的命运，将自己的血掺在苹果糖中，然后让“外人”吃下，代替他们成为活祭品……这样说来，波塞顿镇周边经常会发生外来游客和冒险者失踪事件，原因就是这个吗？】

雫死死盯着苹果糖。原本普通的苹果糖如今看上去简直像是人的内脏与血块，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铁锈味。

【…..真亏哥哥他们能平安回来啊。】

想到这里，雫不禁感到一阵后怕。而她并不知道，吃下了苹果糖的真人和艾尔的确差点就代替波塞顿镇的人变成了诅咒的牺牲品。只是因为真人敏锐察觉到了这个城镇的异样，所以才勉强逃过了这一劫。

【这种小聪明！明明妾身留了眷属在这里，为什么还能被这种低劣的诡计骗过去！】

克拉肯气呼呼的说道，见状，艾尔莎开口回答说。

【根据调查，克拉肯大人的眷属“迪普旺斯”如今在波塞顿镇是被称为岛屿守护神的存在。虽然旧居所斯莫斯印岛已经消失，但从新居所发现的大量酒瓶、肉类残骸推测，大概率，克拉肯大人的眷属已经被波塞顿镇的人收买了。】

【……】

听完艾尔莎的报告，克拉肯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好，待会杀了那家伙吧。】

此时，正在新家喝酒的迪普旺斯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但它没在意，只是以为是窗户没关的原因。于是在关了窗户后，它继续喝起了刚送来的美酒。殊不知，这却是它最后一顿饭了。

【波塞顿镇……没想到卡文王国闻名的贸易城镇，竟然还有这样可怕的秘密。】

雫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即使从克拉肯那里知道了真相，但因为事情过于惊悚，以至于她现在还没有什么实感。

但这一切，都是毋容置疑的事实。

这是真人和艾尔在两个月前没能探明的，波塞顿镇真正的秘密。

祖先残杀同伴的过去，变成鱼人的诅咒，以及欺骗毫无关联的外人，让他们代替自己成为活祭品死去的恶行。这个小镇已经扭曲到了无法复原的地步。正如克拉肯之前所说，因为过度的扭曲，这里的人早已变成了披着人皮的“怪物”。不过，对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想必这份扭曲才是正常吧。就像是数千年前，他们的祖先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亲如手足的同伴一样。

他们外表是人，但是，其内在却是比鱼人还要低劣的存在。

恶魔居住的鱼人之村，这才是波塞顿镇真实的面貌。

雫看着不远处的城镇，在得知了这里所隐藏的真正的秘密后，这份祥和与热闹顿时染上了血一样的色彩。甚至她都能隐约听到隐藏在海底下的，那些被他们欺骗，最后变成鱼人的无辜人的悲鸣。（虽然那些人都被艾尔给一锅烧了。）

【…..之后将这里的事传达给王都那边吧。】

雫轻声说道。她虽然很想让这个城镇的人付出代价。不过她很清楚，这次他们来这里有更加重要的目的。所以，在忍耐之后，她做出了妥协。

不过，克拉肯却突然开口说道。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在雫不解的注视下，绿发的少女面露微笑，向前走了一步。

【在他们用这样低劣的手段欺骗妾身的瞬间，他们就已不是妾身的眷属了。所以——】

克拉肯眼中的高光逐渐消失，蓝色的瞳孔顿时染上了血一样的色彩。

现在站在这里的已经不是那个生活在西斯特维尔的白**了。这份压迫力以及让人手脚发麻的恐惧感，毫无疑问，如今站在这里的正是曾经将世界染上绝望色彩的深海恶魔——克拉肯。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城镇，然后冷冷的说道。

【毁灭吧。】

啪。

随着这声清脆的响指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刚才还处于喧闹的小镇顿时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不过，在三秒之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剧人寰的尖叫声回响在天空，其中还能隐约听到鱼人的撕撕鸣叫。

【唔~~~心情真好~~就像是终于把牙齿沾着的碎肉剃掉一样，满足了满足了。】

克拉肯心情大好的伸了个懒腰，在和雷古勒斯苦笑的对视了一眼后，雫无奈的摊了摊手，随后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就去干自己的工作吧。】

说完，一阵春风夹杂着不远处的惨叫声掠过他们的脚边。树叶沙沙作响，而等这阵风停下的时候，原本站在那里的四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一天，卡文王国最著名的港口贸易城镇“波塞顿镇”，发生了极其诡异的失踪事件。整个小镇的居民全部失踪，无论在哪里都找不到他们的身影。虽然根据当事人提供的情报称，那里的居民不知道为何突然都变成了鱼人，然后跳到了海里。但因为这听起来实在太过于疯狂，于是最后只是被当成了集体幻觉，草草了事，再也没了下文。

至今，波塞顿镇的人依旧没有回来。

只有一颗通红的苹果糖静静地躺在无人的街道，与黄昏一起，淹没在黑夜之中。

远方的大海深处，偶尔可以听到几声鱼人的嘶鸣。不过很快，那个声音就淹没在海浪中，完全不见了踪影。

（波塞顿镇的祭典·后日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