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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废柴的我重新认识到自己的愚蠢

  

映澈在我眼中渡边雫最后的表情,我永远都忘不了。

被原以为是挚友的人背叛然后又亲眼目睹她被车撞倒在地,而且直到最后都在怨恨诅咒着自己,诉说着内心的愤怒。在短短的一瞬间经历了这一切的少女露出完全崩溃了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整齐的头发也变得凌乱起来,周围人群的嘈杂声与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将少女小小的世界包围起来。雫颤抖的伸出手抱住了已经不再动弹的名为“三好透”的这个少女,她摸着曾经是自己“挚友”少女的额头,然后看着黏在手上的鲜血,她张开嘴,似乎想要哭,想要呐喊,想要解释,想要挽回什么,但是最后她嘴里发出来的只是不成调的声音,而这声音也很快的淹没在了周围的环境中。

我这个时候又想起了雫曾对我说过的话。

“三好同学是特别的哦。”

雫是从心底的将三好透当做是自己的朋友,说着三好事情的雫是那么的开心,和三好手拉手在一起的雫又是那么的快乐,而就算被恶狠狠的诅咒甚至想要杀死自己的现在,握着三好手的雫也是那么的悲伤。

明明那个时候的雫只是一个小学生,但是却经历了这么残酷的事情,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大概已经疯掉了吧。当然我也没有这么要好的朋友就是了。

我又想起来,那一天的雫没有回来,然后第二天也是。在第三天的中午,她才回来,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像往常一样笑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事实上我也确实不知道雫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算看到了和她朋友同名的人登上了新闻,就算心里有疑惑,但是从她那种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态度看来,我也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而已,结果到最后我也只是安慰自己那是单纯名字一样罢了,只是上帝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而造成的巧合。

但是,那是事实。

多年过后的现在,在明镜走廊的引导下,我见识到了那一天发生的真实,以及渡边雫所隐藏的悲伤。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让自己看到自身最痛苦回忆”的明镜走廊会让我看到了自己妹妹的回忆,但是我却看到了自己不曾知道的真实。

“雫,三好同学怎么不来我们这里玩了?难不成是我当时惹她不开心了?”

零散的记忆中回想起了那件事不久后的对话,对平常经常来玩的人突然不来的这件事感到疑惑的我小心翼翼的向着自己的妹妹发出了疑问,老实说那个时候我对三好做了什么倒是记不清楚了,只是隐约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有哦。”

那个时候的雫是这样说的,就和往常一样笑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对我说道。

“三好同学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所以也没办法......”

我不清楚那个时候的雫究竟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回答我这个问题的,也不清楚为什经历了那种痛苦的雫现在却能笑得那么自然,自然到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的我都被瞒骗过去,而我也更不懂为什么明明心中那么痛苦,那么想要哭出来的雫却将悲伤掩埋在心中,谁都不告诉。

明明抱着三好透的你哭的是那么的伤心,明明被朋友背叛的你内心是那么的痛苦,但是为什么你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明明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妹,明明我可以为你分摊内心的伤痛,但是......

为什么,你却只是将悲伤掩埋在心中。

为什么,你要独自承担痛苦,只让自己受伤?

黑色的血在地上蔓延开来,泪水与血混杂在一起粘在了脸上。我伸出手,想要为雫拭去眼角的泪水,想要轻轻抱着她告诉她“有我在,所以大声的哭吧,一切都会好的,我无论何时都会和你在一起。”

但是,世界,崩塌了。

就像是碎掉的蛋壳一样,眼前的世界一点点的变成了碎片,然后消散在空中。不管是人群也好,救护车的红色闪光也好,嘈杂的喧闹声也好,还是地上留着的血,倒地不起的少女已经低着头默默哭泣的雫也罢,一切都像是被什么消散一样变成了粉末,消失在我的眼前。

世界明确告诉我,这只是记忆,你什么都无法做到,也什么都无法拯救。

同时世界也明确告诉我,那些事情都是曾发生过的真实,是毫无虚假的,渡边雫所隐瞒在心中最深处的悲伤。

最后,世界又恢复了之前的黑暗。

然后下一秒,就如同是换幕的舞台剧一般,眼前的黑暗再度被拉开帷幕。“真实”,又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学校里的某个女生厕所。

先说好!这真的是不可抗力不是我主动去的!这一点请务必相信我!我可没有抱着什么奇怪的邪念,更没有想过“竟然出现我想要的场景真是太棒了,耶!”的龌龊想法!总,总之,咳咳,黑暗褪去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女生厕所,然后.....

“喂,我说啊,你不觉得渡边那家伙有点太自大了吗?”

传到还没有从眼前的情况中缓过神的我耳中的是一个女性的声音,而且那句话也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哎?可是京酱你不是经常拜托渡边帮你做一些事情吗?”

“啊~那个啊~两回事啦,两回事~毕竟不知道为什么渡边那家伙不管拜托什么都会做,能让自己轻松一点有什么不好嘛~”

“唔啊,你可真够坏的啊,京酱,我还以为你把渡边当成是朋友呢!”

“怎么可能,那种恶心的优等生我光是看着就想吐了好不好,我最讨厌那种生来就什么都可以做到的人了。倒是香惠子你不是最近和渡边走的很近吗?”

“毕竟渡边很受欢迎啊~和她在一起又不吃亏~”

“但是小心你喜欢的前辈被渡边抢走哦?”

“不是吧?渡边不是说自己对恋爱没兴趣嘛?”

“就是这样才要小心啊~那种外表漂亮的小公主,其实最喜欢干这些事情了!实际上,我有听说过哦,渡边小学的时候就把自己最好朋友喜欢的人给抢走了!”

“哇,真的?好差劲!”

“而且更劲爆的是,那个人最后还被车撞到然后半身瘫痪!大家都说这是渡边的报复什么的。”

“真的假的?好可怕好可怕~”

“总之,我们就差不多和渡边搞好关系就行了,毕竟好用的旗子放着多可惜~”

“是啊是啊~”

两个女生说完后就笑嘻嘻的走了出去,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厕所里看着找不出我模样的镜子。她们对话的期间我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打断她们然后告诉那些无知的蠢货我的妹妹根本不是她们想的那样,她那个时候是多么的痛苦你们知道吗?她被朋友背叛并且亲眼目睹了那种惨剧的时候是多么的绝望你们知道吗?然后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回到自己的日常,嘴上笑着却把悲伤吞在自己的肚子里是有多让人心痛你们知道吗!

你们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却可以这样对待雫?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认真的,平等的,把雫只是单纯的当成一个稍微有些优秀的普通人对待她?虽然她那个样子,但是那个时候的雫也只是个年幼的孩子啊......为什么,她要遭受这种痛苦,为什么她就不能平稳的交上要好的朋友,有着喜欢的前辈然后度过自己的一生,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错,我也什么都在不知道,我只是一味的羡慕着有着强大才能的妹妹,嫉妒着有着光明人生的她。我自以为是的认为雫是人生的赢家,自以为是的认为被好多人期待的雫肯定会很开心,自以为是的认为一直笑着的雫内心毫无痛苦,有的只是幸福,自以为是的认为渡边雫和我不同,绝对会有着彩虹色的光明未来。

但是,正是这股盲目的自大与愚蠢的自卑让我没有看到雫内心真正的想法,也从来没有思考过她的笑容背后隐藏的是什么,更没有想过一直被期待所压迫的她内心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结果,我只是单纯的自以为是而已,只是一个丑陋傲慢而又愚蠢的自卑者而已。我一直都不知道雫有着这样痛苦的回忆,更没有想到一直被期待的她在背后竟然被抱着这样恶意的诽谤与想法。

然后.....

厕所的某个隔间的门缓缓的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少女。

初中的渡边雫从里面走了出来。

难道说,她....全部听见了?

雫的嘴角在拼命的挤出微笑,但是通红的双眼深处隐藏的泪水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悲伤,泪水在眼角打转,嘴唇被咬破,一丝鲜血渗透出来。她走到镜子面前,捂着自己的嘴,然后喉咙发出些许的呜咽声,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就像是对自己施加暗示一般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道。

“没问题的,这些小事没问题的.....没关系,我可以做到,只要好好的回报他们的期待,总有一天我一定会......”

“会得到三好同学的原谅。”

“会找到可以毫不顾忌开心聊天的朋友......”

“所以,加油.....恩,加油.....”

那是带着哭腔的话语,是名为渡边雫的坚强,但是这份坚强却让我感到心碎。

期待自己的对象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想要交朋友的自己却只是被当成便利打道具,甚至是忌惮与厌恶的对象。知道了真实后的自己却依然要对那些表面笑着的人露出什么都没有的笑容,那是多么让人绝望的日常。

但是,渡边雫做到了。

她再一次隐藏了自己的悲伤与痛苦,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付出自己的所有,但是回报她的依然只是虚伪的称赞。

世界再次变动,我不知道又了看到了多少这样的情景。

“真羡慕雫啊,这么聪明,你看我家的孩子,哎......”

平常总是笑着摸着雫头夸奖她的邻居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心里却是。

(啧,凭什么那家的孩子就这么聪明,每次都让我在她家人面前抬不起头,真是可恨!)

“渡边同学,总是让你做这些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对雫照顾有加的班主任不好意思的对帮忙处理工作的雫道歉道,但是心里却是。

(真好啊有这样的笨蛋优等生,什么都不用做全部推给她就好了~很好,今天要去哪家喝酒呢?)

“恭喜优胜!雫!明明才初一就可以获得优胜,部长我真是欣慰啊!”

初中女子剑道部的部长在雫取得优胜后,开心的搂过她然后祝福道,但是.....

(明明我要更努力,明明我是那么的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但是却被这个天才新人给轻松的夺走了......可恶,可恶啊!要是没有雫就好了,要是没有她的话我就.....)

“渡边同学。”“雫~”“渡边~”“渡边前辈!”

“拜托你了!”“恭喜你!”“雫真是太厉害了!”“好羡慕你啊!”

原本以为是称赞的话语,结果内心却是充满了丑陋与嫉妒。原本以为活的十分开心幸福的少女,旁边伴随的却只是险恶的人心与诅咒。

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我以为一直很幸福的少女,却过着比谁都要痛苦,比谁都要黑暗,比谁都要悲惨的人生。

“渡边雫因为期待把自己逼得太死了。,她想要成为所有人的英雄,但是自己却在哭泣,明明她才是最需要英雄的人。”

自称是雫友人的少年那个时候是这样说的,别人都没有看透的东西他很轻松的就看透了这一切。

英雄......吗?

我看着眼前正在崩溃的世界,然后自嘲的看了看自己。

说是要我成为英雄,但是我又能做到什么呢?我明明也和那些人一样只是将自己的妹妹看成了神话一样的人物,却没有意识到她和我一样,本质上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女。她会生气,会哭泣也会烦恼,只是个平平常常的少女而已。

但是我却没有意识到,不,不如说是我让自己没有去意识到。

什么都做不到的我其实在无意识中将自己的期待压在了雫身上,因为自己的无能我把自己的妹妹幻想成了神明,甚至是自己的太阳。而正是这股愚蠢让我最后失去了她。

所以,这一次......

眼前的世界再次一点点的消灭,黑暗再次笼罩在我的眼前。

然后,故事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渡边真人,在渡边雫的记忆中,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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