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九条的举动，皆月沉默了。他为吉斯立碑，只是出于尊敬，尊敬他为了保护九条而献出生命的勇气。但他和九条千星之间发生了什么，着实让皆月大感兴趣。然而皆月不能在这种场合下冒昧地去探究，所以只能默默地年幸存九条完成祭拜仪式。
但令皆月意外的是，在那之后，九条千星主动的提起了这件事。或许对她本人来说，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也想要找个人倾诉吧。
“呐，皆月。妖魔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在回去的路上，九条突然这样问道。
“妖魔？为什么突然想知道这些？”
“妖魔，听起来像是邪恶的代名词。但是，事实真的是那样吗？”九条停下脚步，用手指轻轻勾起皆月的衣角，让两人的目光重合在了一起。“身为妖魔，就一定是坏人么？还是说，因为是邪恶的一方，才被称为妖魔呢……”
“呐，皆月。皆月和八云酱，并不是人类吧？”
“……嗯。”
“但是，皆月却在保护着作为人类的我。”
“那是因为我们有过约定了啊。”
“皆月是因为约定，才一直保护着我，才赶来救我的么？”九条突然盯住皆月的眼睛，迫使后者眼神开始闪躲起来。
“当，当然……”
“是么，骗子。”
“哈？！怎么突然说我是骗子？”
“因为，从最开始，皆月就没想过要伤害我，不是吗？！”
九条突然提高音量，几乎叫了出来：“那个时候，在医院相遇的时候，明明没有拜托过，但皆月却杀掉那些怪物，救了我。那难道也和之后的『约定』有关吗？”
“……”
“呐，皆月，告诉我。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没有像那些怪物一样，而是选择了救我？”
“九条……难道说，在你看来，我和那些滥杀的怪物是一样的么？”
皆月眨了眨眼，目光中透露出一股无奈，还有悲伤。在不算久的人生当中，他接触过不少的人类。但每到最后，都会因为一个原因，而分道扬镳。在那个时候，那些人类的眼神中，总会有和现在一样的东西。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人类么。即使是这个人，也还是一样。皆月这样想着，但接下来的发展，却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见九条千星别开目光，看向了侧边，然后用细微的声音说道：“老实说，我不光是害怕那些怪物……就连皆月你，也让我很害怕。”
“……是么。”
“欸，因为没办法啊。虽然现在能够像这样和皆月普通地对话，但是如果自己成为了皆月的敌人呢？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那样想……皆月你很强，相当地强。别说普通的人类了，就连那些可怕的怪物，只要你想的话，也可以轻易地杀掉。这样的差距让我产生了一种绝望的感觉。”
“九条，我……不会……伤害……”
“皆月，先听我说！”
不知为何，皆月刚才解释，却被九条直接呛了回去。
“我不想骗你，皆月。我只是弱小的人类，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存在时，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恐惧。或许之前和你一起行动的日子让我有了错觉，但是，现在我清醒过来了。”她说道：“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然后……”
“然后？”
“然后，我想要确认一件事情。请皆月你如实地回答我。”
“什么事情。”
“皆月，你也是，妖魔吗？”
九条回过头，重新看向皆月，并且郑重地问道：“你，和那些怪物们，是同一种存在吗？”
……
一时间，四周再次陷入了寂静。皆月并没有预料到九条千星会这样问，所以他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回过神，朝着九条用力点了点头，说：“九条，我也不想骗你。如果仅仅是为了让你安心的话，我可以千方百计的去哄你。但是，我做不到。在你说出这些话后还去欺骗你，我做不到。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我是什么的话，我只能这样回答。九条，我，也是所谓的，妖魔。”
皆月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他知道，一旦说出这些话，两人的世界便会就此分隔。看似美好的友谊也将不复存在。人类和妖魔，势不两立的存在所构建出来的虚幻泡沫，也会在这一刻碎裂。
但是，说出来的话就痛快了，哪怕之后会难过。皆月侧过头，尽量不去看九条千星的表情。这是他第一个产生过想要一直保护下去的人类，所以，在分别的时候，他丧失了面对对方的勇气。
然而，就在皆月暗自神伤的时候。九条千星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她突然抬起手，抚上了皆月的侧脸！
“九条！？”
不顾皆月的惊讶，九条轻轻地扶着他的脸，让他转过头来。而当皆月这么做时，重新出现在他视野当中的，却是九条安心的笑容。
“为什么……？”他茫然地问。
“太好了，皆月。”九条平静地说道：“你是妖魔的话，真是太好了。”
“九条？我不懂……你，不是说在害怕——”
“欸，我在害怕着你。但是，我所害怕的，是无法确定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件事。”
“可是，我是……妖魔啊。”
“嗯，正因为皆月也是妖魔，所以我才放心了。”九条千星说着皆月听不懂的话。“因为我确信了，所谓的妖魔，也只不过是和人类不同的物种罢了。妖魔和人类，并没有天生的善恶之分。就像人类中也有犯罪者一样，妖魔中或许也有善良的存在。吉斯君让我意识到这样的问题，而皆月你，则是我证明自己结论的关键。”
“……”
“如果皆月不是妖魔的话可就困扰了呢，要是突然说什么『其实我是人类和妖魔之外的第三生物体』之类的话，我可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九条千星一改之前的忧郁气质，反而开起了玩笑。她前后的转变让皆月惊讶地目瞪口呆。但很快，九条又收起了玩笑，变得严肃起来。她看着皆月，说道：“所以，不管皆月是人类还是妖魔，我都喜欢哦。啊，当然刚才的喜欢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作为朋友来说。所以，再一次，请多多指教了，皆月~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