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白初杰的身体花费了陈晴晴好大的力气，然而白初杰的精神问题才是陈晴晴所担忧的关键所在。

在给白初杰换上一身她自己的一套素衣之后陈晴晴便立刻前往医馆请了一位大夫过来诊断，虽然扶风城中的伤员让整个城的大夫们忙得跳脚，但是看在陈晴晴作为战姬的面子上，医馆还是调了一名年迈的大夫跟随她来到宅子为白初杰诊断。

看着躺在床上的白初杰，大夫先是向陈晴晴询问一下具体原因，在听到白初杰所在溪头村仅存她一人之后大夫的脸上多了一分的同情之色，接着便给白初杰把了把脉，又检查了一下白初杰的眼白以及口齿舌头，看着大夫的一系列诊断，陈晴晴紧张不安的等待着这位老大夫最后的决断。

“白姑娘脉象或弦或数，变异不常，目光呆滞恍若失魂，多半是因为精神受创得了痴症……”大夫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了纸纸笔开始为白初杰开起了药方，“痴症说难治也可以说不难治，有人得了痴症无需手段不过两三天便自我通达了，有人却浑浑噩噩过了一辈子；白姑娘需要静养，我开的是养神静心的方子，等城中伤残安排完毕我便开始为白姑娘施针，大人这些天若是没事要多对白姑娘谈话，或是弹曲。”

“谈话？”弹曲就别想了，陈晴晴哪里知道鼓捣那些乐器，但是谈话她还是可以做到的，“要谈什么？”

“什么都可以谈。”大夫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他只是临时抽时间来为白初杰诊断的，城中那些数量众多的伤员还等着他呢，“若是说些白姑娘比较在意的事情效果更好……好了老朽先告辞了。”

说完大夫便急急忙忙的走出了大门，陈晴晴并不责怪大夫的匆忙，确实，就现在看来城中的那些伤员才是最需要他的。

“六郎……”看了眼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白初杰，陈晴晴的再次呼唤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应。

白初杰在意的事情？

陈晴晴不由得开始思考起大夫最后一句提醒她的话，白初杰最在意的是什么东西陈晴晴哪里知道，没办法，陈晴晴也只有一个一个试了：“六郎，你的那个叫做李世通的好友因为昨夜回家及时所以还好安然无事。”

“六郎，别伤心了，你的本事不弱的，等到了新厂又能重新找到一份工作，说不定还能离开关外，前往中央机械制造局呢。”

“六郎，虽然说你的年纪大了点，但是我可以推荐你去上女学馆，未来说不定可以我晴晴姐我一样成为战姬呢？”

“听说昨日袭击扶风的队伍已经被驻守军队击退了仓皇向南逃脱了，关外还能再太平一段日子呢。”

陈晴晴把自己能想到的话全都说了一边，原本她的性格健谈，不是找不到话说的人，但是面对毫无反应的白初杰她却全然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下去，越是看着白初杰她便越是愧疚，如果当时自己及时拦下白初杰的话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她不敢去想如果白初杰一直这样下去的话自己改如何办才好。

“六郎……我求你了，若你能听得见便与我说说话吧……”紧紧握住白初杰那几乎没有体温的手，陈晴晴鼻子又是一酸，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又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就在这时，房门被人猛地推开，伴随着木门的碰撞声，只见一个气喘吁吁的战姬正在在门口面色焦急的看向里屋的陈晴晴。

“陈晴晴是吧，你们沈队长已经醒来了！她说她要见你！”

沈队长？！百灵姐醒来了？！

陈晴晴心中一惊，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初杰，她知道要让白初杰痊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只能先把白初杰安置在这里了，想到这里她重新看向站在门口的战姬：“快！立刻带我去！”

心系队长情况的陈晴晴跟随着那名来找她的战姬立刻离开了这里，然而她并不知道，在她刚刚踏出大宅院门的那一刻，白初杰那如同死去一般的瞳孔中闪烁了一下，肌肉艰难的扯动干涩的喉咙发出了两个微小而沙哑的音节：“向南……”

扶风中的医馆早已经被改成了各种医疗中心，而负责给沈百灵治疗的却不是这些民间医馆所能做的事，这是随军医馆的责任。

在距离被毁营帐不远处的空地上，新建立的急诊所里已经换上了下一名重伤员，持续昏迷的沈百灵在军医大夫和战姬的自身的自愈能力帮助下总算在不久前睁开了双眼，这也标志着沈百灵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接下来的就只需要安静养伤便可。

早已经被转移进一个保护严密的单间病房之内，沈百灵神情淡然的翻越手中刚从吴浮萍那里拿到的伤亡数据单，当她翻阅到战死战姬名单时，目光久久的不能离开上面的名字，这些曾经都是她的部下与战友，而现在，驻守扶风的五名战姬中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站在她一旁的吴浮萍时时刻刻都在关注沈百灵的情绪变化，以防过激情绪对伤势的恶化后果，不过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沈百灵虽然有那么短暂的愤怒和悲痛，但是却得到了很有效的控制，重新平静下来的目光告诉她已经无需担心了。

“队长！”

门外传来了陈晴晴赶来的呼喊声，全然忘记了在病房不准许大声叫喊的规定。

当陈晴晴冲进房间，看到正依靠在靠垫坐在床上的沈百灵她的心里某处紧绷的地方终于可以不再担忧了。

“队长……其他人都……”

“我已经知道了。”

沈百灵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因为她接下来所要说的话关系重大，这是关乎整个大萌命运的信息。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有在这里的我们三个知道，该走什么渠道上呈朝廷，吴队长就麻烦你了。”沈百灵郑重的神情让无论已经等在这里许久的吴浮萍还是刚刚到达陈晴晴都感到凝重。

“昨天夜里，袭击扶风的战姬不是野人女真的……”说到这里沈百灵稍微停顿了一下，“她们是来自罗刹的战姬。”

“什么？”

虽然早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是这个消息还是把两人震撼到了，野人女真背后有罗刹人这件事情她们都隐隐猜到，只是她们没有想到罗刹居然直接派遣战姬加入到了对扶风的袭击中来。

“难道罗刹意图对我大萌宣战吗？”吴浮萍难以预料那个时候会发生，内忧外患的大萌一旦与罗刹开战想要取胜实在太艰难了。

“他们不会，现在的罗刹正与西面的奥斯曼对峙，不可能对在东面重引战火。”虽然说金属矿一直是高层机密，但是这种情况下沈百灵也只有向吴浮萍交代了一些机密。

“你是说朝堂之上有大臣向罗刹人提供了情报。”吴浮萍也是东边省战姬分部的老人了，并没有纠缠于机密的详情，而是立刻意识到沈百灵想要向她透露的信息。

“希望吴队长能够尽快向上汇报，为了大萌江山，也为了我的那些死去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