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26-3

“*姐姐大人，您不是说不信那混蛋吗？”

“*是不信啊。”

“*那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

“*怎么就是冒险？这就和旅游一样。虽然这地方一点都不适合旅游。”

莱汉尼亚。

姐姐大人说得对。距离好几公里我就能闻到空气中刺鼻的味道。整座城市被笼罩在迷雾中，暗无天日。由砖瓦和钢铁整齐排列而形成街道，彼此之间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穿插于城市各处的铁路，上面来回奔跑着冒着黑烟的钢铁怪物。植被成了稀有物品，只有在高级住宅区和行政区才能看到。

窒息，仅仅进入这个鬼地方数小时，这个词汇就在我脑中出现了上百次。这种感觉不光来自于这里的景色，还来源于整体的气氛。每个人都好像机械一般行走在路上，目标明确，步调一致，似乎从工作场所到休息的地方所需要的步数都是固定的。他们不是空洞的，相反，姐姐大人说他们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他们也不狂热，只是顺理成章地在做该做的事。

要我说，他们其实和我一样。脱离了自然，脱离了本来生存的环境，经过驯养，成为了保有外表，内心却已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生物。一种作为这座城市，这个国家，为了修雷德而运转的活体机械。

“*前面有巡逻队。”

“*老样子，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们这次的乔庄准备充分，连假身份都有。那个混蛋克尔梅特，他不是阶下囚吗？就算按他说的，他自由了，那他也应该被密切监视着才对，哪里还来的这么多门路？居然就这么把我们正大光明地从正规途径塞到了这满地都是混蛋特务的鬼城里，说出去谁信啊。

就这么从巡逻队身边经过，再前进一段，我们到了一家酒吧。

跟着姐姐大人推开门，里面很狭窄，而且没有客人，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吧台后面看书。

“对不起，今天打烊了。”老板头都不抬。

“哪有酒吧这么早打烊的？”姐姐大人反问。

“没生意是要关门啊？”老板抬起头。

“没生意的话，把酒卖便宜一点就行了。”

“多便宜？”

“30z一杯啤酒如何？”

“那可一点都不便宜啊。”

“便不便宜可是买家说了算。”

老板放下书，做了个手势让我们往店深处走。然后他启动了吧台下面的机关，打开了一道暗门，浓烈的酒味从里面飘出来。没错，刚才那一套对话是那个混蛋给我们的暗语。

暗门的另一侧是酒窖。没什么特别的，其实就是酒窖。只不过都是些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破城的禁酒。我们来这当然不是为了酒的，我们只是路过。

戴上净化面具，接下来的路可就不好走了。我们要通过这个破酒窖，进到该死的下水道里。

这里是姐姐大人和那个混蛋女人曾经逃生用过的下水道。连接着港口，以及一级科研区附近的一个公园。我们要利用这个回到当初她们工作的地方，那里这么多年了依然是废墟，想想就有问题。

我们为什么又要跑到这鬼地方来？这就要从那个混蛋克尔梅特说起了。

……

……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么一个疑问。”他把我们叫过去，上来就阴阳怪气地说起话来，“黑虫们的动力源是什么。”

“它们是半机械的生命体，应该不是单纯靠吃饭吧。”

“没错。我也说过，我这个身体不需要进食。我的能量源是远古的龙心炉系统，这个你们应该不陌生了，我就不细说了。”

这混蛋居然知道这些？

“别什么炉了。你想说什么？”

“从最初的设计图上来看，除了刺杀者之类特殊用途的黑虫。所有黑虫都具备两套能源供给系统。一种类似生物的消化系统，另一种类似机械的动力炉系统。为了适应各种环境，两者任何一种都可以供给它们的所有消耗。就是说它们可以进食也可以充能，什么资源紧缺了就给它们另一种，甚至让它们去野外自行捕猎都可以。真是省心的造物啊。”

“你该不会叫我们来就是为了吹一波黑虫的构造吧？”

“不是。”他拿出一个黑色的球，“我接管的这个遗迹工厂主要是研究和生产配套装备，接触不到最核心的技术。但不代表我不能自己找。本着科研的目的，我私下拆了几只不同种类的黑虫研究了一下，发现它们的动力炉应该是这个东西。”

“这球只是个外壳吧，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我打不开。”很干脆的回答。

“那你这混蛋在这说什么呢！？”我听不下去了。

“等等猫眼，别急。”姐姐大人拦住我，“打不开并不代表完全无法分析。”

“很正确！因为原版使用的就是龙心炉，我对龙心炉的构造也还算了解，所以我测试了一下，你们猜怎么着！？”

“这东西不是龙心炉？”

“完全不是！不光不是，而且它的简单构造和超高的能量转化率还让我想起了另一项科技。你和我那亲爱的妹妹搞过的那个。”

“黑星……”

“黑星的本体还被原封不动地保存着吧？我记得是找不到合适的分解方法。”

“是的。贸然刺激那东西可能把半个修雷德地区炸成坑。”

“所以可不可能再被拿来利用了呢？”

姐姐大人思考了一阵。

思考的结果，就是我们现在出现在了这里。

“*就是那个。”隐藏在花园中，姐姐大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怎么看都已经废弃，而且布满焦痕的研究楼。

“*真的就这样一直废弃着啊……”

“*不然呢？姐姐我的情报还是很准的。”

“*我不是怀疑姐姐大人您。”

“*你的疑问我明白。外部没有多少守卫的样子，我们慢慢靠近。”

没有重兵把守是当然的，专门把研究所这么废弃着，结果又派一大堆守卫，那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靠近设施，我们来到一个被炸毁的通风口附近。因为常年没有使用，周围的地上已经长满了……这草是不是太茂盛了一点？

“*姐姐大人，这些草。”

“*你也发现了？这是黑星残留物的影响。当年姐姐我用阿做的黑星炸弹封住了这个通风口，爆炸的残留物让这附近的土壤变得特别肥沃。附近花园的草种飘过来又没人清理，自然会变成这样。”

“*那东西还有这种作用？”

“*黑星能做的事太多了，它是一种万能媒介。阿甚至把它评价为‘黑色的贤者之石’。”

姐姐大人说过，贤者之石是炼金术传说中可以无视物质性质将它们自由转换的媒介。换句话说就是可以把任何东西变成任何东西。当然这只是传说，连我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我们要从这个通风口进去吗？”

“*这里进不去了，里面已经全塌了。别看外面风平浪静，这破房子内部八成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等着我们呢。我们这次来只是为了确认黑星是否被解封了，没必要进去冒险。”

“*明白了。”

姐姐大人有自己的计划，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她蹲下身，拔掉几根草，开始从它们的根部收集土壤。

“*黑星的残留其实是很容易追踪的，姐姐我作为半个开发者，有一些小窍门。”她把土放到事先准备好的药水里，摇了摇，很快瓶里的药水又恢复了清澈，“走，回下水道。”

“*这边可以了？”

“*下水道才是关键。”

穿过花园，返回下水道，点亮电能灯。就算戴着净化面具，这鬼地方还是熏得我头晕。

“*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姐姐大人蹲下身，把药水倒进肮脏的污水里。

清澈的药水滴很快就被污水吞没。但没过几秒，它又漂了上来，并且变成了一个胶质小球，逆着污水的流动方向开始漂动。

“*这是……？”

“*黑星的真正制造者，就是桑雅的叔父留下的小伎俩。这些水里也有黑星残留，而这小球会带着我们抵达它们的源头。”

这也太神奇了。

跟着小球前进，到了一个普普通通毫无标记的位置时，小球突然转变方向，撞到水流右边的渠沿上，然后沉了下去。

“*猫眼，听听这里。”姐姐大人指了指她脚下的地面，“*我知道很脏，辛苦你了。”

“*没事，姐姐大人。”

趴下，把耳朵抵在地上。

“*水流，这下面有水流，而且我可以确定不是旁边水渠里的声音。”

“*那么暗门说不定也在附近。”她看了看旁边的墙壁，“*又到了姐姐我最喜欢的环节了，开始找吧。”

脚步声。

“*姐姐大人，有人来了！”

“*这种地方也有人！？”姐姐大人立即熄灭电能灯。

四处看看，周围光秃秃一片，连个能挡的东西都没。

“*他们步伐急促，不像是巡逻的。说不定是来抓我们的。”

“*猫眼，这条下水道是专门给附近几个研究所修建的生活用水道。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有毒物质。很脏是没错。”

“*姐姐大人，您要说什么……？”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

“*所以潜下去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

说完，她就先下去了。

该死，到底是哪来的混蛋啊！不如杀了他们算了！这么想着，我也含住氧气球，下到水里。水渠不深，我的身高站着也可以把头露在外面。因为水很浑浊，光线昏暗的条件下弯下腰的话应该是可以藏住我们的。

说到光线，脚步声的方向逐渐亮起了绿色的幽光，应该是某种发光虫类吧。

“*姐姐大人，他们来了！”

“*潜下去，溜过去！”

“*嗯。”

整个人潜入污水中，光源从污水上方向与我们相反的方向移动。这么前进了一段后，姐姐大人探出头，向身后瞟了一眼。

“*哎呦，有趣了。”然后发出感叹，“*他们不是巡逻队，也不是来抓我们的。但我们最好也别被他们看到。”

“*那些是什么人？”

“*龙人。”

“*龙人！？”

这又是什么情况？

“*先撤，今天的收获够多了。物超所值。”

之后，我们一路返回港口区，直接从排水口游到接应的船上，仔仔细细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衣服。

至于姐姐大人所谓的物超所值，我到了第二天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Episode26-3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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