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4-4

“这升降机好长……”

“*毕竟是从整个设施最高的地方直通心脏，应该是所有升降机里最长的了。”

“我还是搞不懂为什么把这两个地方连起来。”

“*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两个都是对设施来说独一无二的重要机关。而且要是没连起来，我们也没办法走这条路了。”

“还真是怪啊……”

升降机继续下降，发出轻微的嗡嗡声。真是的，也没个提示什么的，这都过了多久了，一二十分钟了吧，这东西到底有没有在动啊？

刚想到这里，一股超重感袭来，升降机停下来了。

门打开，和以往**明亮的风格不同，这里到处都是红色和黑色，给人一种十足的压迫感……

“就是这里……？”

“*对，这里就是动力区了。”

“感觉有点可怕啊……”

“*你怎么到哪都怕的？”

“不是，是这种气氛。总感觉不是可以随随便便来的地方。”

“*那是当然了，这里要是出问题了，整个设施都要完蛋。”

“有点道理。”

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小心翼翼前进。和升降机顶端的那个大殿截然相反，这里找不到一丝我们祖先常有的宗教气息，让人无法相信这两种景色居然是出现在一个城市里的。嗯……说城市好像没啥问题吧？虽说小球一直把这里叫“设施”，但绝对已经有一个城市的规模了吧？最起码我模糊印象里的那些城镇，都估计连这里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欧！”

“哇！？”

因为一直提心吊胆，听见珀卡拉的声音以后差点把我当场吓昏过去。

两只黑色珀卡拉，身披……盔甲？站在前面的一个门旁边，眼睛不是红色也不是黑色，是蓝色……盔甲和主宰身上的那些白色盔甲风格很像，说不定材料和强度也差不多？这黑皮加白甲的组合，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主宰，它们该不会是主宰的精英卫队之类的吧……！？

“*冷静，我去和它们交涉一下。”

“它们的眼睛怎么是蓝的？没被控制？”

“*凭主宰还是控制不了它们的。它们都是守护者。”

“守护者？”之前遇到的那个，“那个大家伙？”

“*对。”

“那它们怎么这么小？”

“*你这不是废话么，因为大的进不来。为了应对不同状况，守护者的尺寸和功能各不相同。主宰更是，造型五花八门。”

“嗯~……”我弯下腰，盯着它们，“居然是守护者？”

察觉到我的视线，其中一只小守护者转过头来用发着蓝光的眼睛和我对视。

“*别做出太招惹它们的事。别看它们小，内部可都是有小型龙心炉的。而且还搭载了各式各样的武装，像之前守护者喷出的那种高能光线之类。”

“噫！？”惹不起惹不起，“既然有它们守在这里，里面那个大龙心炉应该不会被破坏吧。”

“*再给主宰几个胆子它也不敢入侵这里的，最起码理论上是这样。”

“嗯……那果然还是线路被破坏的原因吧。”

“*八成是。好了，验证完成，记得把那张卡时刻拿在手上，一会儿可能要频繁使用。”

“好。”

小守护者向左右让开，我们走了进去。

正如小球所说，刚进去没过十几米，就又是一道门。

“*卡。”

把卡放在门边的黑方块上，门开了。跟着小球踏进门——

“嘶……！？”

浑身上下突然和过电一样打了个机灵，感觉头发都炸起来了。

“*怎么了？”

“好像被电了一下？”

“*那是一种验证手段，来确定那卡是不是你本人的，无视就好。”

“如果不是呢？”

“*你已经变成炭了。”

“……”

继续前进。果然是要频繁使用，几乎每前进几十米，就会有一道门，都需要卡片开门。其中有五六扇通过的时候会有刚才那种过电的感觉。不过也就第一次吓到我了，知道会来这么一下后觉得还是可以的。

连续通过了十二道门，我们来到了一个弯曲的回廊。其实之前走的地方也可以叫回廊，这里我特意说出来，是因为它弯曲的内侧是一面透明的墙。从墙望出去……

“这是什么……？”肯定不是龙心炉。因为它根本不是个炉子。

何止不是炉子，它根本就不是个装置，甚至不是人造物。

是一堆非常粗的骸骨和结晶体。

“*骸骨和结晶体。”

“我当然知道！”

“*更多的我也不清楚。我的数据库里没有有关这些东西的信息。”

“这里不是动力区么，怎么会有骸骨……？”

“*等中央信息库的能源恢复，一切就都揭晓了。”

“嗯。”

……嗯？

仔细一看，这个头上长角的超大头骨好像有点眼熟？难道这骸骨就是之前壁画上画的那个长角的大鱼？不过那壁画的画风太抽象了，除了角以外别的地方都看不出什么。

走过有透明墙壁的回廊，我们进入了一个满是仪器的房间。

“*就是这里了，龙心炉的操作室。”

“这里？”我四下望了望，只有黑色的墙，“炉子呢？”

“*供给整个设施的龙心炉非常巨大，而且被严密保护着，怎么可能让咱们看到。”

“这样啊……”有点小失望。还想看看那燃烧了上万年还能继续给一个城市供能的炉子究竟长什么样来着。

“*怎么你听上去有点失望的样子。”

“你不好奇吗？龙心炉那么厉害，你不想知道它的构造和原理，最起码知道长什么样也行吧？”

“*构造和原理是最高机密。就连造型也没多少人知道。”

“你这样说我不就更在意了……”

“*没那么多好在意的，能活下去就不错了。”他飘到某个仪器前面，“*不行，三儿，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不对，“停停停，你怎么叫得这么顺口的！？”

“*你不是也回答得挺顺口吗？不要在意名字的事了，你不是成天也叫我小球吗，我也没说什么。先过来。”

“……”不和他争了，我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把你的手放在这个红色的区域上？”

“手？”我抬起手，正准备向上放，又缩了回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为了防止机械和半机械进行误操作，设施中的核心装置都必须由龙人来控制。把手放在上面就是为了确认你的身份。放心，刚才的几道门你都过来了，这里更不会有什么事。”

“好吧……”把手放上去，红色区域变成了绿色，“变色了！然后呢？”

“*让我先确认一下线路情况……嗯？”

“又怎么了？”

“*这……奇了怪了。”

“什么奇怪？”

“*线路没有损坏。”

“那为什么……？”

“*线路没有损坏，那个区域的供能是被人为关掉的。”

“人为？被谁？以前管理这儿的人？”

“*没那么遥远。记录上应该有时间，是……！？”

“是……？”

“*三百七十一年前。”

“咦！？”那不就是！？

“*是我苏醒的时候！”

“难道是你关的！？”

“*你脑子傻了吗！？我刚刚不是还说了操作必须由龙人进行吗！？”

“喂！你也不至于这样说我吧！？”

“*好好好，我有点激动了。”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这里没有更多记录，只说了关闭线路的时间。但动力区的中央信息库应该有详细说明。”

“那我们一会儿去看看？说不定可以知道很多有关你的事。”

“*最起码能知道我是为什么醒的。”他飘到一个控制杆旁边，“*这个，把这个推上去。”

“推上去就行了？那根本就不需要我吧。”

“*里面有锁，不是刚刚验证过的龙人就推不动。”

“所以说当时把它拉下来的也是龙人了……”

“*这一点是绝对没问题的。可居然会有现代龙人来到这个设施，找到动力区，一路突破那么多验证，真是无法想象。”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特别厉害的人啊……”握住控制杆，把它推上去。

“*这背后希望不要有什么阴谋才好。线路接通了，我们去信息库。”

“嗯。”

阴谋啊……难道我们要拯救世界了？听起来好像有点厉害。

动力区的信息库就在那个有小守护者保护的门右边。和我们之前一直在修的那个信息库一样，周围都是书，中间有个大石头。不过和那个进入休眠的不一样，这个石头浑身闪着花纹，还有好多运算用的符号一样的东西飘来飘去。

“*让我查查线路关闭那天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三百七十一年前的东西还能查到，这信息库真厉害。”

“*一万多年前的东西都可以，更别说三百多年前的了，有了。”

“查到了！？怎么说！”

“*……”他定住了。

“小球？”

“*这是……”

“上面说什么啊小球？”

“*信息有问题。回到之前的那个区域把，那里的中央信息库更靠谱一点。”

“可关闭能源是动力区发生的事情吧？怎么去那里——”

“*什么都别说。”他看着我，“暂时先什么都别说。”

然后独自飘走了。

“……”

一头雾水的我此时此刻只能选择默默跟上去。

……

……

我做了一个梦。

梦的内容记不清了，但我记得梦里的感觉，还有最后即将醒来时候的一幅画面。

那种绝望感。

不是面对困境，面对死的绝望。是面对生的绝望。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不知道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彷徨着，彷徨着，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看着重要的东西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

真的存在明天么？明天和今天真的有什么区别么？如果真的有的话，真想直接去到那个世界啊。

带着这样的心情，和他一样，和他们一样，我做了一样的选择。

然后就是最后一个画面，从一个罐子一样的东西向外望。这幅画面真是太有实感了，所以哪怕是已经醒了我依然记忆犹新。

睁开眼睛，视线非常模糊。用手揉了一下眼睛，手指被温暖的液体沾湿了。又是眼泪啊……我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病？总喜欢擅自哭出来？就算你想哭也要告诉我为什么哭啊？

告诉我现在回荡于胸中的悲伤究竟来自何处。

因为当场返回的距离果然还是有点远，路上可能还要躲躲藏藏甚至遭遇战斗，所以我们决定在中央信息台里睡一觉休息一下。这地方厉害了，不光大厅气派，还有专门的休息室。虽说没有床，但有非常柔软的大垫子，躺上去感觉比床还舒服。如果能洗个澡就更好了。决定了，回到据点以后一定要先洗个澡。

让脑子清醒过来，吃了点饼干，整装待发。然后我注意到一件事。

“小球。”

“*怎么了？”

“没事。你一早上都不说话，我还当你坏了呢。”

“*你坏了我都坏不了。我在分析昨天从动力区信息库下载来的损坏文件。”

“不是损坏了么？”

“*可以修复一部分，但……”

“但什么？”

“*回去以后再说，我需要把这些和我苏醒区域的中央信息库中的内容进行对比才能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那现在就没有一点能确定的东西么？我好在意啊。”

“*没什么好在意的。”

“诶~？”我把身体靠过去，“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没确定的东西说出来就和放屁一样，不如不说。”

“那你答应我，等回到那个中央信息库以后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好好好，求你别这样说话，太恶心了。”

“……”我……

“*走吧，回去的路可不比来的时候要轻松。”

确实，回去的路一点都不轻松。出门就是那个高得吓人的栈桥就不说了，一路上红眼珀卡拉的数量似乎也增加了。不过因为是原路返回，对地形和这些珀卡拉的侦测能力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感觉总体上消耗的时间要短了很多。

而且我一次都没被珀卡拉们发现，是不是应该给我发个奖杯什么的？

“啊~，熟悉的街道，我回来了！”从洞里爬出来，重新看见那条毫无特色的半圆街道后我不禁感叹出来。

“*至于这么高兴么？”

“总有一种到家了的感觉。”

“*你到这里才多长时间。”

“怎么也有一两个月了吧？而且家这种东西，要的是感觉，熟悉感和安全感。”

“*安全感先不说，毕竟这里没有红眼珀卡拉。熟悉感是什么，难道这里和别的街道有什么区别么？”

“好像……是没什么区别。不过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说得对，感觉这东西还真是奇怪。明明就没什么区别，为什么就只是因为在这里生活了一两个月，就对这里特别有亲切感呢？然后，我就很自然地想到了那些被主宰摧毁的街区，进而想到这个街区被主宰摧毁以后的样子……心口一紧。

停停停，不要想那么多了。我可是最终要逃出这里的人，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没必要纠结这些。

虽说我很想先去洗个澡，但确认小球说的那些信息更重要。所以我们就先去了中央信息库。

“怎么样？”

“*核对需要时间。这信息被加密了。”

“啊？”

“*你不是想洗澡么？先去把，这边估计还要最起码一个小时。”

“这样啊，那我先去洗了~。记得一会儿把事情都告诉我~，你答应过我的。”

“*知道知道，我记着呢。”

我转过身，离开了他身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