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跟你们一起……你的老家在哪？”

“一个叫哈里耶的矿山城镇。”

在墨吉利斯以西，几乎到了大陆的最西侧。

“这么远的路程……我会成为累赘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还真干脆，“但很多时候也确实想要一个旅伴。虽然雷克斯很强，但很多事情还是只有人类才能做。”

“是吗……”

“反正你也无处可去，就跟着来吧。倒不是需要你帮忙办什么复杂的事，按我说的做就是了。”这个我擅长，“但如果哪天我真的觉得你完完全全就是个累赘，你也别怪我无情。毕竟这里是边境。”

边境。修雷德及其附属国地区以外的地方。其实这个“边境”的面积远远大于“国土”。只有大陆西北的修雷德山区以及向南至墨吉利斯平原这一带才算是安全的“国土”。除此之外，全大陆近乎八成的土地都是“边境”。

是到处都有怪物徘徊的危险区。

一个弱女子，在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作为？怎么想都完全是累赘。然而这个提尔·加布里却想要带着我。可以说，他是我的最后一线生机。如果我还想活下去，就必须倚靠于他。

“怎样，愿意跟来吗？”

那么问题来了，我到底还想不想活下去。

我……

不知悔改地点了点头。

还真是无可救药啊。

“好，就这么定了！”他上下审视着我，“那就把衣服脱了吧。”

“……咳……咳！”被水呛住了。

“啊，抱歉抱歉，我的表述有点问题。”

何止是有问题。其实真要我脱倒是没啥问题，只是这句话来得太突然太具冲击性了，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一边擦嘴，一边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你这身丝纱看上去挺值钱的。”其实是混纺，“可如果这么继续穿着的话很快就会变得破破烂烂，卖不出好价钱了。别说卖好价钱，连一件衣服都不是了。所以我的意思是趁现在这衣服只是外面的花边有点破的时候把它脱下来给我，让我去把它和昨天搞来的那些东西一起卖了，这样更加划算一点。当然卖来钱以后我会再给你弄身更实用的衣服过来的，如何？”

“好吧……”

我当然想过他拿走这身睡裙卖掉然后直接走人的可能性。但如果他真的想这么做，根本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直接扒就是了。对现在的我来说，有没有这么一件毫无实用价值的睡裙也无关紧要了。

吃完最后一口干饼，拍掉手上的饼渣，站起身，解开带子，撩起裙摆准备脱。脱到一半，突然有点难为情……这毕竟是在野外……而且是在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前……

一咬牙，脱！

刚把睡裙脱完，一张质地粗糙的兽皮毯子就被扔到仅剩一条内裤的我的身边。

“就先拿这个盖着吧，如果受凉生病了就麻烦了。”

“嗯……”重新坐下，用毯子包住身子。

“那我就去镇上了。虽然困得要死，不过还是尽快把事情搞定比较好。”他把睡袍叠好，放进装有其它“赃物”的包里，“对了，你鞋子尺码多少？”

“尺码……？不知道……问这个干什么？”真不知道，之前无论衣服也好鞋子也好，全都是定做的。

“给你买鞋子啊，还能干什么？不过你居然连自己鞋子尺码都不知道。没办法，把脚伸过来。”他蹲下来，用手量了量，“好，差不多知道了。”

“衣服的尺寸需要确认吗……？”我准备好全脱了。

“不用了，衣服什么的尺寸差不多就行了，唯独鞋子不能马虎。”他背上背包，“旅行的时候最糟糕的就是鞋子不跟脚。好了，那我出发了。记得不要惹雷克斯。”

我点点头。他挥挥手离开了，只留下我和一只正在呼呼大睡的巨龙在这里。这龙……没问题吧？是他驯养的？他说他父母都是驯兽师……好厉害啊，这个职业，居然可以控制一头这么强大的飞龙。好像是叫雷克斯？算了，还是不要过多考虑为好……更不要去招惹它……

太阳逐渐升高。晚春的暖风带来青草的清香。蓝天白云风和日丽，让人不禁起了倦意。到刚才为止都还很紧张的，现在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闭上眼睛。

不知道是干涩的双眼终于得以休息还是什么其它原因，泪水不住地向外涌着。

涌着涌着，就睡着了。

……

……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戳我的脸。

睁开眼睛，是那个叫提尔·加布里的青年。

“啊，居然醒了。对不起，因为睡觉的样子挺可爱，所以没忍住。”

“……”还真的就这么说出来了。

“你那件衣服还真卖了个好价钱，原味的就是好。”

“……？”因为刚刚睡醒，我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给。”他把粗麻做的衣服裤子以及一双小皮靴递给我，“穿上吧。”

“谢谢……”

全部穿好，还算合身。就是穿在身上非常扎。

“嗯，挺不错的！”

“谢谢……”

“说这么多谢谢有啥用。走吧，该去弄点吃的了。”

“弄点吃的……？去哪？”

“还用说么？”他指了指张开大嘴打着哈欠的巨龙，微微一笑，“当然是去狩猎了。”

好一个当然。

……

……

就算是昨天，我也无法预料到我的生活会融入这种元素。

眼前这头浑身血淋淋的食草龙已经断了气。鲜血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这种气味……怎么感觉很熟悉？好像是在很小的时候经常闻到来着。

“别愣着，来搭把手。”

我是很想帮忙来着。

“要怎么做……”

“会生火吗？”

“方法知道……但是没实际做过……”如果有个灶台和全套生火工具的话倒是没问题。

“那就没办法了。雷克斯身边的那个包里插了个烤肉架，看到了吗？”

“就是那几个折叠起来的金属杆？”

“没错。把它拿过来，然后把我切下来的肉穿到带手柄的那根上去。”

“好的。”

巨龙正在咀嚼刚刚被它撕扯下来的一条食草龙腿。注意到我靠近以后，有点警觉地盯着我。

我当时就不敢动了。

几秒钟后，它对我失去兴趣，继续把肉从那条大腿上往下撕。

烤肉架……这其实是简易版的，由三根可以折叠的铁杆组成。两根插在地上，一根穿上肉，架在上面。猎人的烤肉架多种多样，自带炉子的都有。

咦？比想象中的要轻。

把他割下来的前腿肉一个个穿到铁杆上。越穿，杆子就越重，到了最后几乎已经拿不动了。

“好了，两个人吃这么多应该差不多了。来，我教你生火。”

“好的。不过这里没多少木柴吧……”平缓山坡的草地上，一棵树都没。

“是啊，所以我来的路上捡了一点。”

“在哪？”

“我走的时候背的那个背包里啊，没看到么？”

“咦……？”

他把背包拿过来，果然，里面有不少干枯的树木断枝。

把断枝铺好，左右插上烤肉架的另外两根铁杆，拿出打火石。没过多久，烤肉架就可以开始烤肉了。

“来，握着这个手柄，匀速慢慢转。”

“这样……？”

“再慢一点。”

“这样？”

“好，就这样，我让你停之前不要停。”

“好……”

他把刚刚割肉用的刀擦干净，然后从他中午拿回来的布袋子里掏出两个饼。

“你能吃完这一个饼吗？”

“如果还要吃肉的话估计吃不完……”

“算了，吃不完给我就是了。”

他把两个饼插在刀上，也开始凑到火边烤。

肉上的油脂滋滋作响，香气扑鼻。肚子一下子缴械投降，开始咕咕叫了。

“别着急，再多烤一会儿。”

“我知道……”咕，“肚子自己在叫而已……”

“噗……哈哈哈哈！”他笑了出来。

“……”

“多了个人就是好啊，准备午饭的时间都缩短了这么多。而且也不无聊。”

“之前所有这些事都是你自己做的？”

“是啊，很麻烦的。”

“看来你说人手不足的事是真的……”

“你以为我在骗你？”

“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有点夸张。”

“可别太小看了大自然。不，这话也应该给我自己说……”

“嗯？”

“没事，自言自语。肉快烤好了，让开，我怕你抬不动那杆子结果把自己烫了。”

“我还一直在担心这问题呢……亏你能注意到……”

“哪里，都是经验谈。”

“……”

吃完饭，稍作休息，我们开始继续赶路。

晚上，在一块巨石边，再次升起篝火，准备在此过夜。

稍微吃了点干粮，喝了些水以后，我们在火边静静坐着，等待倦意袭来。

然后我注意到，他一直在盯着我看。

我向他投以疑问的目光。

他倒是直接，直接靠过来坐到了我身边。

“你今年多大了？”

“我？”是啊，最起码我现在的身高、体型和发育状态已经差不多符合我的“年龄”了，所以我回答了一个相近的数字，“十六岁。”

“这样啊，我比你大一岁。”

“是吗……”

然后就沉默了。

“那个……”

从他刚刚的问话，以及眼神游走的位置，我已经大致能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了。不过具体要说什么还不能确定。

“嗯？”

“你也知道……我不是说了么，之前好几个月时间我都一个人和雷克斯在东部的林子里。”

“嗯。”

“然后嘛……那个……因为带着雷克斯，所以根本没办法进城……”

“嗯。”

“所以啊……我只是提议，提议而已……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那个……”

“哪个？”

“就是……”

“嗯？”

他右手抓住离他近在咫尺的我的左腕，左手按住我的右肩，将我扑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就是这个……”

是啊，就是这个。不过这男人……是该说他不解风情呢，还是狂野奔放呢……要么就是其实外面的男人都这样，我们反而是我们城里人规矩太多？这问题应该很难得出一个准确答案。

仔细想想，也差不多快到时间了，每晚的那个时间。事到如今，我已经再没可能弄到那药了。可它为我带来的依赖应该还会持续很长时间。

所以怎么说呢……从各种角度上来说。

都无所谓了。

我用右手握住他的左手。

“可以哦。”

开始把它向下移动。

“咦！？”怎么反而是你一脸惊愕，“真的！？”

“嗯。”

“真的这样就可以！？”

“你到底想……”我别过脸，“让我说几遍……”

他呼吸变得急促。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过我只碰过窑子里的女人，所以……下手可能会有些没有分寸……”

“没事。”将他的左手移到目的地，“没事……稍微粗暴一点也没关系的……”

粗暴一点才更好。

那所谓的处子之身，就在此时，此地，说再见吧。

-----------------------你们考虑过旁边的单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