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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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伊拉的偶像活动正式开始，属于我们的时间基本变成了零。

既然她成天都在忙，我也就只能自己找点事去做了。

今天也和之前一样，和那个“修女”丫头一起窝在霉味浓重的屋子里。

“唔？这个——”嚼嚼，“这个图画好像在哪见过。”

“我看看。”把头凑过去看了看她递过来的书，“圣典里面某个天使的标志吧。”反正我不认识。

“不不不，”嚼嚼，咽，“圣典里没有这个，说不定是旧典里的呢。”

“先不说这个，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吃什么？”

“吃什么？这个啊。”她从腰上的袋子里拿出一片淡黄色，上面有白色粉末的东西，“姜片。”

“上面的是糖霜？”

“嗯。蜂蜜腌制的生姜片，从蜜罐拿出来以后再撒上糖霜。”

“好猎奇的东西。”具体是个什么味道根本想象不出来。

“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根本不敢吃。不过吃了以后感觉其实还不错。”她把拿着猎奇的姜片的手伸过来，“来一片尝尝？我们店里一个来自北方的大姐做的。”

“听你这么说，确实有种北方食品的感觉。生姜不是可以活血御寒么。”

“不光是御寒，夏天也可以吃。”

“夏天不是越吃越热么。”

“有种说法是夏天你之所以会觉得热是因为你身上的汗孔都被汗堵住了。这个时候就需要吃点热的，把汗孔再撑开，就能降温了。”

“胡扯，又不是机器的排热孔。”

“我也就听别人这么一说。所以，”她抖了抖手上的姜片，“你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那就尝尝吧。”

接过姜片，先舔了舔，只有甜味。废话，上面都是糖霜。放进嘴里，稍微有点犹豫。其实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不就是姜么，生姜片我都吃过，这上面还有这么多糖。

咬下去，味道还不错。

因为已经被蜂蜜泡过，并没有太浓的辣味。相反，有一种奇妙的甘甜。姜没有用老姜，也没有多少丝，嚼起来口感很好。嚼了一段时间以后，一股暖流开始从舌头向外扩散。我个人是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但这略带辣味的甜食稍微改变了一点我对甜食的看法。

“怎么样？”

“挺不错的。再来一片。”

“不给，想得美。”她用手捂住袋子，“成天看着你那副苦瓜脸，这些零食已经是我唯一的救赎了。”

“我的脸怎么了？”

“成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你干脆来当僧侣算了，我给你开个后门。”

“怎么当僧侣还要后门吗？”

“你以为呢？要是没后台没能力，出家都没人要的。”

“是吗……不说出家的事，我最近的表情真的有那么糟糕？”

“糟糕透顶。”

叹一口气，合上书。

“你今天是休假对吧？”

“是啊？”

“别吃生姜了，我去请你吃顿好的。”

“咦……？”她把身子向远离我的方向倾斜，“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半个修女么？接受忏悔服务吗？”

“酒肉世俗场所谈什么忏悔，你想亵渎神吗？”

“那好，饭钱我省了，去忏悔室吧。”

“我、我又没说不行！？我本来就不是正式修女，不是忏悔，也就只能算是作为你的一个朋友听你吐吐苦水而已。”

“也无妨。走吧，想吃什么自己选，我现在剩下的也就只有钱了。”

“又是你老婆的钱？”

“不，我自己的。”伊诺看出我不想用耶伊拉的钱，所以塞给我了一大堆，说是作为东多尔玛防御战的报酬。

“你自己居然还有钱？”

“谁没有一点存款的。之前嫌我话多，怎么这次轮到你了？”

“好好好，不说。不过是你说的我想吃什么都可以点的，一会儿可别反悔。”

“放心吧。话说回来，你这么和我出去吃饭没问题么？被帕·皮知道了怎么办。”

“吃个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精神健康，你那张脸再看上几天估计我也要被你同化了。”

“哼。走，你带路。”

“呵呵呵，结账的时候可不要哭哦~。”

一阵恶寒。这混社会的丫头肯定比谁都会花钱，早知道不要说那么大的话了。

虽然她那边让那个猎人知道了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我这边如果让耶伊拉知道了绝对会出大事。所以我让马车继续停在教会门口，和那丫头一起坐轨道运输车到达了中层的高端消费区。那丫头在我面前，迈着轻快的步伐，没有一丝犹豫，显然从一开始就知道目的地。最终，我们来到了一家大门大到可以让一只利奥雷乌斯进入的店，并要了一个包间坐下。

“哈哈哈，老早就想来一次这里了，今天终于让我逮着机会了~。”她毫不客气地开始翻菜单。

“真是够气派的店，你这丫头怎么知道这种店的。”

“之前公司搞庆典活动来过一次，这里的蛋糕简直是人间奇迹！”

“感觉你很喜欢甜食啊。”

“那当然！女孩子都喜欢甜食吧！”

“是吗。”我认识个相比甜食更喜欢大减价的，“区区蛋糕的话你自己也能吃得起吧？”

“好贵的，材料全都是空运来的！”她一边说，一边开始在点单列表上画勾，“例如这个，吃一次就要用掉我一周的薪水！”

“这是什么蛋糕啊。”抢钱吧。

“甜食的世界你们男人是不会懂的。而且独自一人来这么大个店，然后要一小块蛋糕默默吃掉，还花那么多钱，这不是脑子有病么！？”

“你可以和朋友一起来。”

“那些人太没追求了，根本舍不得花这份钱。这里的厨师可都是皇家水准，贵族宴会的时候经常请他们登门掌勺呢！不光是蛋糕，任何修雷德精致料理都非常拿手！本来我就打算等帕闲下来以后和他来吃一次的。但我对菜单还有究竟什么比较好吃不是很熟，”

“所以拿我来试水么。”

“没错~。”

“你这家伙也太恶劣了。”心里这么想想就算了，居然还说出来。

“香火钱可是很贵的~。”看来是点完了，她放下菜单，“服务员，接单了~。”

确认完点单，服务员鞠躬离开。

“你到底点了多少。”

“放心吧，我还是有分寸的，你要是真付不起把我们都扣这那可就完蛋了。”

“从刚才报的那些东西的名字上我完全感受不到分寸。”

“一个大男人，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而且这里环境特别不错不是么？你不是要诉苦么？说吧。”

“被你搞的有点没心情了。”

“反正饭钱是你出。”

“好吧，那就听好了。是关于我和耶伊拉的事。”

“果然啊。话说这算什么，明星八卦？”

“算是吧。”

然后，我就把有关耶伊拉曾经和那小白脸有一段故事的事，我和她相遇的事，我“回来”以后碰见的事以及我现在心中的苦闷有所选择地说了出来。

而她从蛋糕上来以后除了偶尔嗯几声之外基本都在吃。

“所以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我甚至感觉自己有点……配不上她。”

“……”那丫头放下精致的小叉子，“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明白了？”

“迷途的羔羊啊，”她站起身，张开双臂，嘴角沾着天价奶油，“不要悲伤，主会引导你的——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砰！她双手拍在桌子上，俯视着我。

“……”

“看来你不光是吃软饭、妻管严，还是个窝囊废！”她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的奶油，舔了舔，“顺便还性无能！”

“喂！”这一连串下来，堪比某只满嘴脏字的大猫了，“你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顺便性无能又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一点都不过分！之前在集会所看你为了你老婆生气的样子，还以为是条汉子。没想到居然这么窝囊！”

“我窝囊！？我承认这几天我确实有点状态不好，但我起码一路带着她走到现在了！你呢！？”

“我！？我怎么了！？”

“那个猎人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连话都听不懂吧！？”

“你什么意思！？”

“你其实根本就没告白过吧！”

砰！怒拍桌。砰砰砰砰砰砰砰！连续怒拍桌。

就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然后一屁股坐回沙发椅上，翘起二郎腿，双手盘在胸前，把脸别到一边。

“喂……”

“……”

“不会是真的吧？”

“有什么问题吗？”

“噗！”什么嘛，“原来一样都是窝囊废啊。”

“哪里一样了！？”砰！你就饶了桌子吧，“我是女孩，不主动又没什么问题！？”

“我觉得你已经完全和主动没区别了，而且越来越向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要你管……”

“作为人生的前辈，我劝你还是尽早下手为好。他那种既帅气又强壮，还充满阳光活力的男孩，估计早就被别人盯上了。到时候不仅会让你后悔，也会让他为难。”

“你个窝囊废提出来的建议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你自己也知道吧，这样下去凭他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察觉得到。”

“问题不是这个……”

“那问题是什么？”

“……”她的眼神在空盘子和自己的衣角两处游走，然后突然朝向这边，“关你什么事！？”

“刚才你听我说了那么多，现在换我听听你的也无妨啊。”

“我才没有窝囊到像你这样需要花这么多钱才能找到个小姑娘诉苦的……”

“这种事情当然需要听听女性的建议。然而我的女性朋友现在都不在身边。”

“就你这样还能有女性朋友？”

“一大堆呢。”

“肯定在骗人。”

“你就说你说不说吧。放心吧，我肯定会保密的。”

她微微弓起身子，皱着眉头瞪着我。就好像见到新事物后同时抱有警戒心和好奇心的怪物一样。

“在我们的家乡还有个女孩。算是……我的竞争对手吧。”

“之前在博物馆的时候你好像提过有这么一个女孩。”

“他们从出生不久就在一起，而我是在那很久之后才去的。所以对她来说，我应该是个非常惹人厌的入侵者。”

“……”

“那之后我们一直在暗地里较劲。但其实我知道的，我根本比不上她。她脑子特别灵，懂得察言观色，一个人就能处理一个集会所的事。而我，除了跑得快一点以外再没什么优点，还特别爱生气。”

“原来你知道你自己爱生气啊。”

“别吵！”

“好好好。”

“面对这样对我，她本可以轻松击败的。但她并没有发起攻势，反而和帕一起想对待妹妹一样照顾我。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但是，我们都知道，这种关系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总有一天会分开的，总有一天我们需要决出一个胜负。”

“于是呢？”

“于是我和她定下一个约定。彼此都不偷跑，让帕自己来选择，没有被选择的一方自动认输。这样一来又不会让帕为难，也不会伤到我们的友情。”

“好像纠结的言情小说一样呢。”

“是啊……现在想想，这个约定确实又幼稚又可笑。”

“最后呢？”

“最后我们都输了。”

“他被萨卡娜·斯奇明带走了。”

“嗯……娜娜也很伤心，我是知道的。”那个女孩叫娜娜吗，“但经常在集会所工作的她很明白这对帕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我接受不了，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种结局。所以我就……”

“追出去了。”

“嗯……然后被骗了……身无分文的我随波逐流，最后到了贝尔德。”

“这中间肯定相当辛苦吧，怪不得你那天对耶伊拉生那么大气。”

“还是我自己没本事……娜娜仍然在公会的机关里工作，想要联系到帕太容易了。而我下落不明，说不定连爸爸妈妈都以为我早就死了。不要说我们之间的比赛了，我作为一个人，各个方面都已经出局了。这么多年下来，我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我忘掉了一切，成为了另一个自己，总算是能在这里活下来了。”

“结果他又出现了。”

“嗯……我和帕聊了很多，才发现娜娜一直在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不仅没有偷跑，还一直在帮忙找我。所以我也想把这个幼稚的约定坚持下去。”

“原来如此。我得出了两个结论。”

“什么？”

“第一，看来我确实无法理解女人。”

“废话，就凭你肯定不行。第二呢？”

“咱们不仅都是窝囊废，而且是遭遇非常相近的窝囊废。”

“老娘说了这么半天你真得有在听吗！？”我觉得桌子是真得快撑不住了。

“一想到他们拥有自己不曾知晓的回忆，就会一阵胸闷。一想到自己其实是个后来者就忍不住想要攀比，发现比不过以后就开始丧失信心。你我不是非常像吗？”

“我哪里——！？”她准备拍桌子的手停了下来，“不拍了，拍得我手疼，这破桌子太硬了。我哪里丧失信心了！？我可是信心满满！”

“是吗，那我就安心了。反正我的信心是回不——”

“给。”她叉了一块蛋糕送到我嘴边，“吃吧，很好吃的。”

“我不爱吃甜食。”

“快吃！这是特别服务！”

被硬逼着吃下那块蛋糕。

结论，我果然还是讨厌甜食。

“你还是给我姜片吧。”

“真没见过你这种人，不爱吃蛋糕，爱吃姜片。”

“你现在见过了。”

“啧，真是没救了。”

或许我真的是更喜欢姜片一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