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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长廊，发光的墙壁比之前来的时候要暗许多，漂浮在上面的文字也都消失了。能感觉到沐的步伐越来越急促，知道详细情况的她在目睹了现状后要比我们焦急好多倍吧。

走出长廊，机械的城镇再次展现在我们……面前？

原本明如白昼的城镇现在，几乎是漆黑一片。只有点点光芒在闪烁。

“沐……”

“你现在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了？”

“怎么回事……？”

“看见这一幕的话应该很好理解了吧？”

“供给整座城镇的能量……正在减弱？”

“走吧，去能源塔看看。电梯已经不能用了，走这边。”

从侧面走楼梯，我们开始向镇中跑去。路边明亮的灯火大部分都已经熄灭，只剩下一部分散发着和火炬差不多的光。

镇上所有房间的门都打开了，包括之前那些民宅。不过因为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反而感觉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冲出来，挺恐怖的……

沐倒是把路完全记住了，一路带着我左拐右拐，完全不带犹豫。很快，我们就来到了规划大厅门口。卫兵把这里围得严严实实，本来一直紧锁的大厅大门现在也已经打开了。

“沐小姐！”

“让我们进去。”

“是！”

卫兵让开一条路，我们进入大厅。大厅里的光照还算正常，但演示各种珀卡拉兵器的投影都已经消失，喷泉也都变成了一滩滩平静的小水池。

通往能源塔的路完全畅通，但是……

“这个升降机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希望可以。”

进入升降机的房间，房门自动关闭，看来还能用。毕竟这里是在能源塔内部，自给自足还是够的吧。

房门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之前被红光覆盖的回廊。不过现在都已经变回了正常的白光。正如沐所说，所有的安保都解除了。

“……这里的安保也解除了呢。”

“怎么变成这样的？”

“不知道。从我们之后再也没人进入过能源塔，结果就在今天早上，这个城镇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会不会和三哥有关？”

“有可能。”

继续前进，一路依然畅通无阻。比起上次小心翼翼一步一个注意，这次我们很快就抵达了之前和机械珀卡拉冬战斗的房间。

“沐！龙心炉它……！”

“怎么会这样……！？”

连接在炉子下方的线已经全部断开，炉子上闪烁的纹路也都几乎全部熄灭。

就算让再外行的人来看，都能看出这个东西似乎就要停止工作了。

四下张望，在右边，原先只有墙壁的地方，现在多了一个门。

沐也发现了那个门的所在，用最快速度冲了过去。

门里是个围绕着装龙心炉的大缸而回旋上升的阶梯回廊。从回廊内侧透明的墙壁可以清楚地看见龙心炉的样貌。它现在就像一具死尸，泡在透明的液体里，即将被做成标本。

到达长廊的顶端，等着我们的是另一个房间，里面布满了未知的仪器。

“控制室……”沐瞪大了眼睛。

“控制室？”

“我们找了这么久的控制室居然在这里！？”她用她那沙哑的声音大喊了出来。

这里是龙心炉的控制室！？

四下看了看，除了仪器之外，还有另一扇打开的门，不知道通往何方。

沐开始调查那些机械，一台接一台，似乎想要从中找出导致现在这个情况的原因。

“需要帮忙吗？”

“快，哪怕一两个字都好，找到任何线索！快！”

“明白了。”

“怎么会……怎么会成这样的……！？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沐……？”

怎么了，突然之间？

她的眼球在不断颤动，双手不住地发抖。不知道是一路跑来还是因为紧张还是二者都有，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庞流下，她却根本没工夫来擦。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慌张。

“绝对不能让它停止……绝对不能！如果它停下来的话一切都完了！耶伊拉，快！”

“沐，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没有了！”

“……”

她是因为什么呢？因为公会交与自己的重任即将失败？因为好不容易抓住的技术进步的契机即将溜走？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是天眼吗……？不对，这不是他的风格，他如果要报复也不会这么做的……！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谁……是谁是谁是谁……！？”

“……”她一直在自言自语。而且似乎透露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

“天眼”……这个词三哥也提到了，和他头上发光的那个红色骷髅头有关。可那“天眼”和这龙心炉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会让沐紧张成这样呢？

一台接一台，我们在闪烁着各种各样意义不明的文字和线条的机器上寻找，寻找任何一丝可以改变……不，任何一丝可以帮助我们理解现状的消息。

最终，在我们才调查了一半不到的时候，所有光芒都熄灭了。

砰，沐奋力敲击机器的声音。

砰，沐倒在地上的声音。

“沐……”

“……”

我蹲下身子，能感觉到她在那里。

“……”

“……”

但我暂时不想点亮随身带着的电能灯。

因为我仿佛听见了一声轻轻的抽泣声。

此时此刻，我突然想起了这个经历过无数痛苦的龙人拿着紫色饮料和我谈论这个炉子时的表情，以及我们找到它后她所说的话。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你是想做什么呢，沐？

“大使小姐，能听到吗？”沐的通讯器里传来格雷特船长的声音。

“……”但她现在似乎无心回答。

“这里是耶伊拉·加布里。”我接过通讯器，“沐现在有点事情，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传达吗，格雷特船长？”

“加布里小姐吗，也好。帮我告诉大使小姐，瓦·兰什的尸体找到了。他的一个部下主动把他的尸体送去了我派人在盗贼之镇开的店里。我们约好在萨其拉见面。”

“……”我用手盖住通讯器的话筒，压低声音，“沐，怎么办？”

“……我知道了。”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她回答道。

“好的，格雷特船长，我们知道了。”

“好。”

切断通讯，把通讯器重新挂回沐的腰上。没想到她直接扑到了我怀里。说实话……她的这个举动吓了我一跳，但同时也让我安心了不少。就算年龄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就算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就算从事这么一个职业，处于这么一个位置，她毕竟也是个人啊。

哈姆尔曾经说过，她的真实性格比起冰冷又狡诈的一面，其实更贴近于平时那种随遇而安的状态。她真正想要的东西，我们应该都不了解吧……

搂住她，轻轻抚摸她的背。这一次，我确信自己听到了。

就这样，从旁观者的角度，在半知半解的情况下，发生在冰海的另一场冒险以这么一种形式画上了句号。

……也许是句号。

一个小时后，我们回到了遗迹的入口处，接我们的船还没来。第二天凌晨时分，格雷特船长派去“接货”的船从盗贼之镇来到了港口。

我，提尔，沐，还有那个叫梅拉的看板娘，我们跟着格雷特船长一起上船。来到了船上堆满冰块的仓库里。

“金海豹。”对方是一个看上去将近三十岁的男人，体型瘦小，但身上完全没有他的两个随行者身上的痞气，“我想见你很久了。”

“现在你见到了。”当年外号金海豹的海盗露出冷笑，“东西在哪里？”

男人让开身，他身后的两个人打开了一个长条形的箱子。

三哥——瓦·兰什就躺在里面。他的额头被敲碎了，脑组织和头骨残渣搅成一团。脸上全都是血迹，但还算完整。

“我们本来打算活捉他的。但即便是受了伤，他依然用天眼进行反抗，无奈，我们只好砸碎了他的头。”

“你们是在哪找到他的？”

“找？根本不用找。他就是用我们的船逃跑的，我们都曾是他的部下。”

“哦？”格雷特船长扬起眉毛。

“我听说金海豹曾经发过悬赏，只要能把三哥带到他身边，无论是死是活，都能得到重赏。我还听说金海豹是个有信誉的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不会像这个自大的光头一样出尔反尔。”

“没错。但我要先验验货。”他看了一眼沐。

沐点点头，戴上一双手套，走到三哥被敲碎的头边上，开始在那一团暗红色的组织里翻动。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又在尸体全身上下看了两遍，她脱下前半段已经完全染成血色的手套随手扔到一边，走回格雷特船长身边，在他的耳畔低语了几句。至于说的是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见。

“看来天眼被你们顺道破坏了呢，不过这也是好事。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投奔你。并永远远离盗贼之镇。”

“就这样？”

“如果你能保护好我们，把我们像你真正忠诚的手下一样认真对待，我海蝎子和二十一名弟兄以及一艘本属于三哥的潜水船都将听你调遣。”

潜水船！怪不得拦截没有成功。

“哼，海蝎子。”老海盗露出可怕的笑容，“箱子里的这小子最后居然死在了自己的奴隶手上。我听说过你，海蝎子，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大名鼎鼎的金海豹居然也是言而无信之人？”

“听好了。你们全都给老子滚到南方去，老子会在那里给你们安排好一切。只要别把那里继续当做无法无天的盗贼之镇，安安分分的混日子，老子保证你们享一辈子清福。船，老子要留下，那可是艘好船。至于你们，这群卖主求荣的人。”他死死盯着那个叫海蝎子的男人，“老子是不可能留在身边的。听懂了吗？”

“明白了。”

“如何，成交？”

“……成交。”

“好。梅拉。”

“是。”

“后面的事交给你了。”

“好的，大老爷。”

果然啊，这个看板娘不一般。从很久之前我就怀疑她是不是格雷特船长安排在格雷特代理长身边暗中保护他用的。

离开船，格雷特船长突然停下步伐，望着橘黄色天空和海面的交汇处。

“所以，这就结束了，大使小姐？”

“是，结束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

“大仇已报，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遗迹那边呢？你说是出了严重的事故？”

“是很严重。但即便如此那遗迹还是具有很高的勘察价值。”

“无论是在萨其拉还是姆兰，只要是冰海一带，需要帮助的话尽管开口。”

“当然。要知道在我们之后的勘察中，萨其拉代理公会长的协助几乎是必须的。”

“那是他的荣幸，也是我的骄傲。”

“合作愉快。”

“愉快？愉快可不是这样愉快的，大使小姐！”他转过身，张开双臂，“是时候庆祝一下了！叫上所有参与过这次计划的人，明天晚上，在我的宝船基修姆加上尽情狂欢吧！”

哇……还真是海盗风格。看样子我们也能蹭到一顿好的了。但我更关心的是……

我们自己的事如何了？

-----------------------------这个故事，只有一半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