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不对，不对！记忆里这个场景可不是这样的！事实上记忆中的两人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火势，仍然坐在沙发上交流着。这么大的火不可能注意不到，这就代表着这火不是在记忆中，而是在我这边，在这个异空间发生的。

可恶，正到最关键的地方了啊！我自己也相当震惊，为什么想不起之后叔父大人要说的内容了，只有一种非常厌恶的感觉。

总之，先把这些火灭掉！

“激流术！”

用刚刚入手的水之力召唤水流，扑灭房中的火。说来也有意思，自从我意识到我有了这力量后，明明现在站在火场中也不怎么害怕。就和跳崖习惯了以后差不多。

灭掉所有的火之后，对话继续。

“莫比迪克从一开始就介入了项目的研究。”

“莫比迪克！？他们不是主管司法的吗！？”

“作为三个阿尔巴托之一，莫比迪克和皇室的关系是最亲密的。主管司法只是这个原因造成的一个结果罢了。换句话说，这次项目的背后是皇室在操控。”

“！？”

我想起来了，说到这里我就想起来了。这么重要的对话我之前为什么会忘的！？不光是这个研究，我们莱汉在皇室的强压下做了多少不情愿的事情现在的我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最开始让克尔梅特小姐去学院就是皇室的意思。这几个项目也是从那个时期就开始计划了。”

“也就是说这些……这些东西，都是皇室想要研究的？”

“不光是研究那么简单，他们的目标是投入使用。”

现在看来，一个很大的问题被当时的我忽略了，就是皇室为什么会知道炼金术可以做到这些事。有一个可能，就是阿拉希扎的父亲首席药剂师罗兰斯·克尔梅特告诉皇室的。

可既然是这样的话，他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启动项目？他的能力在阿拉希扎之上吧？那么是因为他不愿意，所以皇室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阿拉希扎身上？那也不对啊，他肯定能猜出皇室的意图吧？怎么了能还这么支持阿拉希扎的学业呢？

“要军用吗……？”

“这些就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了。其实刚才的部分你也不应该知道来着。不过你作为莱汉家的继承人之一，而且也长大了，还是应该知道一些事情的。”

“是这样吗……”

“当然。不过刚才的谈话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父亲。”叔父大人挤了一下眼睛，“告诉谁谁完蛋，我们两个也都要跟着完蛋，这是大人之间的秘密，知道了吗？”

“知道了。”

“你继续负责你那个部分，尽可能拿出成绩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我其实很闲的，大部分事情都不能自己做决定，只是莫比迪克的木偶。”

“好，我一定会努力的，叔父大人。”

就这样，我的心中多了一份秘密，一份大人之间的秘密。是因为我想坚守这个秘密，我才对这段记忆这么模糊的？

不是，刚才那股厌恶感不会是因为这种原因才出现的。

时光又开始加速。我目睹了之后发生的事情，这些在我记忆中都存在着。研究顺利进行，项目从研发配方发展到设计生产线。在学界公开研究成果，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我作为这个项目的主管之一，自然也受到了赞许。

地下的研究我不用管，那是皇室的所作所为，叔父大人和阿拉希扎也必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被充实感和荣誉冲昏了头脑的我完全放弃了思考，根本不打算去深究下面的那些事情。就连现在重新回忆这些事情的我都会忍不住产生一股自豪感。毕竟无论之后发生了什么，这段时间的成就可都是真的。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

场景定格，这里是我的研究室。

“桑雅！桑雅，我们来了！”门外传来阿拉希扎的声音。

“这里不能乱闯的，克尔梅特小姐！”还有卫兵阻拦她的声音。

啊，我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了。啧，真是不留情面啊，专门让我看这些东西。这个时候我正在进行一个调合实验，中间操作步骤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离不开。

“干什么！？你们难道不认识我吗！？”

“认识也不行，前方是禁区！”

“我都进去过多少次了还禁区！”

“那都是有命令才放行的！”

“啊——！一点都不懂得变通的家伙，所以你才只能当个卫兵！依。干掉他！”

“因为这种事情干掉卫兵不太好吧。”依莲也来了。

“没事，又没让你杀了他，打昏了就行。我这还有催眠毒素来着，要不要试试？”

“打昏也不好，真要动手的话下次你可就真的不能来了。”

“怎么？他们还能找我事吗？没我这个天才美少女炼金术师的话这个计划就全完了！区区一个卫兵而已，之后给大叔说一声就完事了。你不打我打！”

虽然研究正在不方便打断的地方，但我觉得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门口的那名恪尽职守的卫兵就真要被打了。

强行中止实验，一会儿再从头来过吧。

“你想对别人的卫兵做什么？”我冲到门口打开门。

“噢！你不是在的嘛！”阿拉希扎举起一个小瓶子给我打招呼，估计是那个催眠毒药。

“小心毒药，阿。”依莲把阿拉希扎的手按下去。

是啊，她们两个现在已经用一个字相称了。想必在研究所一起工作的时候关系又上升了一步吧。

哼。

“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您了吗~，主管大人~？”

“别阴阳怪气的。”虽然我看到她们确实很高兴。

“有关于最近你们提出的那个设计，我们想要来要一些参考数据。”依莲指了指她手上抱着的笔记本。

“如果你们能晚来五分钟或者耐心等五分钟的话，我现在就能给你们数据了。但事情变成这样，估计要等一个小时。”

“什么意思？”

“进来说吧。”

我先请她们进来，然后把刚才为了阻止她们而强行中止实验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你这是何必呢？”阿拉希扎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为了一个卫兵把实验材料和时间都浪费了！”

“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完全没有什么过失，不应该受到那样的待遇。”

“哇，出现了，学生会长大人的纪律理论！”一脸嫌弃，“你之前不是脑子已经转过弯了吗？才工作快两年就又被洗脑了？”

“这是两码事。”

“再说了，他哪里是没有过失，他罪过大了！他没有眼色，不懂得人生最重要的一个道理！就是不应该招惹我——伟大的天才美少女炼金术师阿拉希扎·克尔梅特。”

“阿，从椅子上下来。”依莲把手搭在椅子背上，也不知道是为了扶住还是准备掀翻。

“咳……总之就是这个意思。”所以阿拉希扎乖乖坐回去了。

“噗……”当时的我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啊，就是这种白痴互动，当时的我最怀念的就是这个。真羡慕她们两个可以继续在一起工作，而我只能面对一群面无表情的助手。

之后我们三人一起开始一边实验一边收集数据。结束后因为机会难得，聊了很久。

这是我开始工作后最快乐的一天。真的，比接受嘉奖和赞许还要快乐。那些更多的是成就感，而不是这种，最简单最单纯的快乐……

这种快乐简直是毒药。

“呐，主管大人。”临走前，阿拉希扎提出了一个要求，“这段时间我们对数据的要求会非常频繁，每次都提出申请的话也太麻烦了，硬闯你又不愿意，你干脆去给那些卫兵说说，也就一个月时间，让我们自由出入这里如何？”

火，再次包围了整个房间。

啊，我差不多知道这些火是从哪来的了。

“激流术！”

全都消散吧，这些无用的火！

“好，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

因为被毒药麻痹，渴望再一次感受快乐，我又一次抛开了规定。

时光又开始加速，下一幕是什么我已经非常清楚了。

两个月后，10月23日。我离开研究所去考察厂房选址回来后，研究所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我的印象里我是立即带着人冲进了研究所，之后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第二天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自己全身多处烧伤，尤其是右手臂，留下了现在这个从肘部到手背非常明显不得不用手套遮住的伤疤。

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为了保密是不可外出的，所以那天除了我和我的两个助手，所有参加研究的人都在研究所里。所以，包括我之后带进去一起救火的那两个助手在内，所有参加研究的人员全部葬身火海。

全部。

叔父大人，阿拉希扎，依莲，所有人，全部葬身火海。

至于我发现依莲其实还活着而且已经变了一个人已经是很多年后的另一个故事了。我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她其实是匕的人，对她起了疑心。

除了人，所有项目的研究资料也一起被付之一炬，失去了如此多研究员以及最核心人物阿拉希扎的现在，项目的再开已经不可能了。

这已经很糟糕了？

不，还有更糟糕的，火灾的原因。

这不是事故，而是纵火。

经调查，全研究所的各个区域引爆了大量特制燃烧弹。常规救火手段根本无效。根据对残留物的分析，基本可以确定是炼金术的产物。

公布于众的调查结果……

炼金术师阿拉希扎·爱夏琳·汀·克尔梅特，以制作圣灵药为借口，骗取国家人力和财力资源，在研究所私自利用活人进行禁忌实验，企图引发叛乱。事情败漏后为销毁证据引爆研究所，并畏罪自尽，造成了极端严重的后果。被判处叛国罪、学术欺诈罪、诱拐罪、谋杀贵族罪……

罪名太多了，用罪残酷的方法杀她二十次都不为过。

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无辜的被骗者，被大众怜悯。同时，在怜悯的背后也充满了冷眼和猜忌。

我们的故事就这么结束了。彼此的黑暗互相吞噬了对方，迎来了最差的结局。正如我之前所说，这场灾难的余波现在还影响着莱汉尼亚和整个修雷德的学术界。

对啊，就是因为这个结局才让我变得墨守成规，也让我开始惧怕火焰。

可是……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结局越来越无法让我信服。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时间神啊。”我在结局的黑暗中紧握双拳，“你想让我看的当然不是这些吧。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可以让我重温一切的话，就让我重拾那最灼热最痛苦也是最重要的记忆吧！”

黑暗被火光点亮，烈焰构成的世界中，化作火海的研究所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来了来了，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