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就在这里。”

“这里，你确定？”

“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信不过我的话就别问。再次强调，我可不去挖，也不想碰那些东西。”

这大猫废话怎么这么多。

“雷克希娅，挖挖看。”

“明白~！”

召唤出长枪，一抡，岩缝像被一支巨镐刨了一下一样，露出了内部。

三只蠕动的白色小飞龙正在里面拼命地想要远离光线。

一把抓住其中一只，放进袋子里。

“好了，走吧。”

“诶~？剩下两只不要了吗？”

“有一只就够了，之前夏图拉做汤的时候也就用了一只。”

“这样啊……”

这家伙。

“拿去吃了吧。”

“谢谢大好人大人~！”

一手一个，抓住两只夫鲁夫鲁幼崽。

“雷克希娅大师这是要……？”

“不要在意，她经常这样。”

“……”

“来，小不——”

她话还没说完，猫眼就后退三步。

“别拿着那东西靠过来！滚开！”

“很好吃的啊~。”

“滚开！”

“好吧……”

因为被拒绝了，很失落的样子。但当她把右手上挣扎着想要逃命的小东西放到嘴边的时候，表情立即变成了开心。

咬一口，又变了回去。

“怎么了？又不好吃？”

“嗯……和蜡一样……”

“和蜡一样？一点味道都没有？”

“嗯……”她把左手上的那只放回地上，“不吃了，这里的都不好吃……”

“这只和之前的一样？”

“嗯……”

“给我，我尝尝。”

“诶？大好人大人也要吃么？”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好吧，给你。”

接过被一口咬掉脑袋，已经完全不动的夫鲁夫鲁幼崽。白色的躯体上沾满了刚刚喷出的红色鲜血，让人完全没有食欲。但我还是需要稍微尝一下。

嘴巴还没张开，刺鼻的血腥味就顺着我的鼻腔直朝我脑子里冲。伸出舌头，微微舔了一下，更加浓烈的血腥味、一点点苦涩味以及被它们盖住让人几乎感觉不到的咸味让我立即选择啐一口吐沫让这糟糕的味道永远离开我的味蕾。

没味道，她说这没味道？

还有，她居然喜欢生吃这东西？

“你说这东西没味道？”

“是啊……？”

“大猫。”

“离我远点，我在这都能闻到那臭味了！”

又看了看扎康和夏图拉，他们的表情也都证实了我的猜想。

应该是雷克希娅自己出问题了。

“雷克希娅，你检查一下这些夫鲁夫鲁幼崽，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刚刚没味道的时候就查过了啊，没什么问题啊……”

“不管有没有什么问题，你尝不出这东西的味道是个事实。这就说明你对它或者它对你会有某种影响。”

“嗯？”

“换句话说。对扎康体内的龙鳞热说不定也会有影响。”

“噢！”

“原来如此，有点道理，提尔大师。”

“或许之后的汤会成为关键。”我弯下腰，捡起还没逃开几步的最后一只夫鲁夫鲁幼崽，“又或者问题出在它们身上。总之，我们都需要研究一下。”把它也放进了袋子里。

“那就让我们快点把那个汤做出来吧。夏图拉，你之前在哪里找到卡邦草的？”

“离这里不远，我来带路。”

“好，出发。”

总算是找到点线索了。

洞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几乎都是一条路到底。

“到了，就在这路边。”

“记得之前夏图拉说就是在路边找到的那种草。”

“嗯，就是这里。”

四下张望，很快就在一块石头边发现了一堆红色药草的身影。扎康走过去，抓住一把药草的顶部，用刀割断它们的中部，只取走上半部分。他这么做的原因显而易见，只要不破坏根部，这些药草很快就会重新长好，恢复活力。耶伊拉说得对，就算没有公会在，这些秉承传统，与尤尔德拉共存了上千年的民族也完全可以掌握好人与自然的平衡。公会来到这里的目的，表面上是为了将扎西哈的资源纳入大体系，提供规范保护。实质上，完全就是为了拆掉这个“东墙”来补利贝尔、修雷德和大陆西部地区快速发展而面临崩塌的“西墙”。

那么公会的这种行为究竟算不算作恶呢？当然不是。大体系和小体系之间的优劣区别还是很明显的。最直接的就是能给他们提供面对“文明”来袭时更加“文明”的防护手段。利贝尔议会是由商人组成的，这一点非常终于。至于这一切对这片土地究竟是有利还是有害，只能用时间来回答这个问题了。

“好，材料都齐了。现在去那个洞穴煮汤吧。”

“嗯。”扎康点点头，“答案说不定就在前方。”

希望如此。

夏图拉和扎康带路，我和雷克希娅跟在中间，大猫殿后。我们继续用这样的队形无声地前进着。这里太安静了。虽然这种山洞中基本除了风声水声也不会有什么，安静是理所当然的。但这里相比于我这二十多年来穿过的大大小小的山洞来说，都要更……安静一些。我找不到其它词汇了，真要找个词汇的话，就是寂寞。

到达目的地。用避难所里的木柴会暴露我们来过的事实，但我们有高科技的自燃烤肉炉，只要内部的火核还有能量，就会自动喷出火焰。

加水，把夫鲁夫鲁幼崽剥皮切块，把卡邦草撕成段，夏图拉正专注于做汤。雷克希娅则又去骚扰大猫了。不过我现在可没空帮她解围，因为我有件事想问扎康。

“扎康，这一带一直都是这么安全么？”

“是的。不只是大型怪物，连小型怪物都没有多少。最多的就是各种植物和虫类了。”

“你们的巡逻效果这么好？”

“不，大师。事实上，从我加入白龙卫队至今，就从没在中层和下层区域见过有怪物出没。”

“难道又是……？”

“没错，赤雪浩劫。”

“‘圣山之怒’不仅对人有影响，对怪物也是一视同仁吧。”

“何止是一视同仁。大萨满说过，相对于我们扎西尔人，怪物们才是赤雪浩劫真正的受害者。数以万计的怪物无家可归，陷入疯狂与混乱，相互厮杀。它们之间的战场延绵数千里，有能力逃脱的怪物们都在为了争抢极少数的栖息地战斗着，将乌卡拜里洁白的雪峰统统染红。没有能力逃跑的怪物以及几乎所有怪物的幼崽们全都在圣山的怒火中化作亡魂。我们，只不过是深陷它们的战场，被迫转移避难罢了。”

“那个大萨满，真这么认为？”

“是的。在所有经历过赤雪浩劫的长者的心中，尤其是长老和大萨满心中，那场超越了一切天灾的浩劫具有和大众所了解的完全不同的意义和内涵。那也是，恕我直言，大师，那也是大萨满决心想要反对公会的原因。”

“我理解他。你不用太在乎我的阵营，扎康。我和耶伊拉虽然隶属于公会，但我们并非对公会言听计从。只能说公会的方针和我们的目标非常接近，我们才会选择加入它的。”

“大师。”

“我相信，不只是我，任何人只要来这里转一圈，都会理解你所说的话的。距离赤雪浩劫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一带的生态环境依然无法恢复，估计再过几十年也依然会是这么一副模样。我由衷希望这里能永远远离人类社会的那些纷争，成为一块永远纯净的圣地。”

虽然那根本不可能就是了。

“长老果然没有看错人，大师。”

瞥了一眼洞穴深处，大猫已经被雷克希娅逼到墙角，并拔出两把匕首筑起了最后的防线。察觉到我的视线后，她立即用眼神向我求援。我其实很想无视的，不过……也罢，这里还有外人呢，让她们两个收敛一下比较好。

“我去处理一下那边那两个人，稍等一下。”

“……好的。”

唉，要是她们两个交流感情的方法能更统一一点就好了。没办法，这也是作为“主人”的任务之一。

十几分钟后，汤做好了。

一锅暗红色的汤。让我想起耶伊拉曾和我提起的她在东多尔玛狩人祭期间喝过的一锅肉汤，那里面的材料刚好也有夫鲁夫鲁幼崽。虽然这锅和那锅让汤变红的原因都不是这些飞龙幼崽就是了。

“来吧，雷克希娅，看看这汤里有没有什么玄机。”

“嗯~。”

她在锅旁边蹲下，对那锅冒着热气的红色液体又看又闻，然后转过身来，对我摇摇头。

“那就尝尝吧，一小口就行。”

“嗯。”

她拿起锅，稍微抿了一下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如何？”

“好难喝……没什么味道，只有一点点淡淡的苦味……”

我看了一眼夏图拉。

“不可能啊大师，这汤怎么可能没味道呢？”她这么说道。

我又看了一眼大猫。

她皱着眉头瞪了我一眼。

好吧，我想我这次应该不用试味道了。

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雷克希娅，你说让扎康再喝一次这种汤，说不定会让他回忆起什么？”

“嗯——倒不是能让他回忆起什么。记忆的碎片有些时候会很小，构筑不出逻辑关系的话是很难再现的。不过我能捕捉到这些细节，来分析其中的含义~！”

“……难以置信这些词居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嘻嘻~。”

“不过意思我大致了解了。总而言之，扎康，喝一口汤吧。”

“明白了，大师。”

在雷克希娅表示一切准备就绪后，他端起锅，喝下一口。

“如何。”

雷克希娅摇摇头。

“没什么反应啊……难道有哪里不对？”

“有哪里不对……？”

啊。

我们一齐望向夏图拉。

说不定早就意识到问题所在的她立即后退半步，把手架在胸前。

“夏图拉。”

“可是，哥哥……”

“雷克希娅大师也说过，因为我当初处于半昏迷状态，很多事情都感觉不到了。我至今为止唯一还记得的，就是当时喝汤时候的感觉。”

“我知道啊，但是……”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我……”她的脸已经红透了，我相信这不是因为温度，“我……”

“兄妹之间，没什么好害臊的。这也是为了大家，夏图拉。”

你这个哥哥还真会说啊？

“大猫，咱俩回避一下。”

“真是麻烦，赶快一弄完不就完了？”

“别在那说风凉话，让你去当着别人的面去这样喂汤，你愿意吗？对方还是自己的亲哥哥。”

“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要有必要，对方就算是你这条渣滓飞龙我也愿意。”

“少说废话。”小心哪天我抓住机会再教训你一次。

“不用了。”夏图拉在锅边蹲下，深呼吸一口，“我喂就是了。”

“……”

“……”

全员，静静地看着她端起锅，吹了吹，将一大口汤含在嘴里，慢慢爬到仅在锅另一侧的扎康身边。

扑上去，搂住他的双肩，侧过脸，嘴对嘴，吻了上去。因为彼此都有点害羞吧，汤从他们的嘴角边流出，留下了两条淡淡的红印。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雷克希娅突然叫了出来。

“怎么！？发现什么了么！”

“没有！”

“噗！”听到这“令人震惊”的消息，夏图拉一下子没稳住，虽然及时把脸收了回来，但还是把剩下半口汤喷在了扎康的胸甲上。

“没有你喊个屁啊！”为表歉意，我在雷克希娅头上猛敲了一下，反正也不怕打傻。

“咳……咳……！”刚刚那个作出巨大牺牲的女战士好像被呛住了，一边用手背擦嘴角的汤，一边咳嗽。

扎康则是在轻轻拍打她妹妹的后背，好让她能早点缓过来。

“是没发现什么啊……但肯定有什么……”

“肯定有什么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东西在阻挡我。”

“阻挡你？”

“用我自己的方法肯定不行了。不过鸡冠子头的话应该可以分析出来里面到底是有什么。”

“伯顿格？”

“嗯。”

“好吧。让夏图拉稍微缓缓。”身体上的和精神上的，“然后我们就回乌卡拜昆，希望伯顿格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来。”

我的天啊，这群人没问题么。

-------------------------------不知道是哪国的骨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