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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着急，让我按顺序讲。”

“嗯……”

“从小就在修道院生活的我一直被修女们灌输教会思想，一边怀着对抚养我的教会的感激之情一边过着自律清廉的生活。清晨起来一定会去祈祷，然后忙东忙西打扫修道院，帮忙准备斋饭。每天除了诵经和学习，就只有在冥想间中冥想。”

“很……标准的修女生活呢。”

“没错。直到我十三岁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人。”

“谁？”

“一个年轻的行商而已。因为他近乎连续一个月在同一个时间来祷告，我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关注他了。当时就觉得，啊，这是多么虔诚的一个人啊，无论他是在向神祷告着什么，神都不可能不理睬他的。”

“……”

“后来，因为一些琐事，真的就是一些琐事，我有了和他搭话的机会。然后我才知道，他是来附近谈一比大生意的，这笔生意如果成了，他就可以大赚一笔，今后的生活质量会发生质的飞跃。所以他天天来祈祷，想要神保佑他生意顺利。当时我就心想，为了一己私利来祈祷，再虔诚也不会有用的。”

“话虽这么说……现在教会香火最旺的依然是商业神罗德尔吧……”

“呵呵，是啊，你挺懂的嘛。总而言之，我对他的印象因为这次交流变差了。不过事情之后出现了转机。教会组织布施活动，我们修道院也被安排了一个区域。因为人手不足，我也被叫去帮忙。但诅咒之子的这幅面容当然不能在这种场合路面，所以我就被安排去后场帮忙。我在那里又一次碰见了他。”

“……”我好像看到结局了。

“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不理他也罢，我当时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把他放到一边，自己忙了起来。然后我发现，这批面包和棉被的捐赠人居然是他……这个人说不定还不赖？我的心境稍微发生了变化。之后我们两个就一起把货车上的东西搬去库房里。我当时毕竟才十三岁，就算平时一直在帮忙干活，力量和体力都还是非常差的，所以他一直非常照顾我。搬完了以后他还帮我一起整理，然后我们聊了很长时间。这是我第一次和男人在一起工作，也是第一次和男人聊这么久。”

“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确实。对贫困边缘地区的人从不抬价，还经常参加这种慈善捐赠。人很精神很阳光，虽然长得眉清目秀但身体却很结实，搬东西的时候非常有力。”

“你……”这一连串的形容词，“爱上他了？”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这样没错，我对他一见钟情了。然而当时的我并不能理解我心中的情感是什么。教会一直在教导我们，爱情是苦修的毒药，是让圣职者堕落的陷阱。如果当时我能理解那就是爱情，说不定我就会收手了。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好，和他在一起感觉很舒服，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有趣。”

“最初大家都是这样的……”虽然顺序有点不对，我初见希尔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也经常来祈祷，祈求生意成功。我虽然不能随时都和他去搭话，但他每次来的时候我都会默默在祈祷门口望着他，在心中帮他一起祈祷。如果有机会，在他出入修道院的时候我还会和他攀谈几句。哪怕只是擦肩而过，我们彼此都会向对方微笑。”

“你们这么亲密，修道院里的其他人肯定已经注意到了吧……”

“没错。但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对虔诚的信徒报以微笑，这是每个圣职者的职责之一，他们应该把我的行为误解成这样了吧？而且因为我的表现，那个行商似乎给修道院捐了不少钱呢。”

“……”

“又过了一个多月，他又来了。但这次，他是专程来找我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听到他来找我我心里就特别高兴。什么戒律清规全都忘了，偷偷跑到了修道院后的林子里去见他。”

“然后呢……？”

“他告诉我他生意谈成了。他抱住了我，说想要带我走，让我和他一起过全新的生活。”

“果然……”

“被他抱住的那一刻，我的思考就完全停止了。对于他所描述的未来，就好像神的教诲一样，完全相信，丝毫不质疑。他要带我走，我想跟他走，和他在一起的话一切都无所谓，没有他的日子我不想要。带着这么一种可笑而单纯的思想，我居然真得就这么和他一起逃走了。”

“你还……挺胆大呢……”

“被冲昏了头还差不多。不光是因为爱他，也因为他所从事的事业是神圣的。我和他在一起可以实际行动拯救更多的人，把教会的恩典传播到更多的地方去。这也算是报答教会的一种方法。”

“……”确实太天真了。

“他带着我一路向南，最终在墨吉利斯平原的一个小镇落脚。用之前赚来的钱，他买来一间商铺，开始他的坐商生涯。我则一直陪在他身边，给他帮忙。”

“如果故事在这里就完结的话一定会是个美好的故事吧……？”

“说得对，但这种美好只有在真正的故事里才会出现。他根本不懂坐商的原则。用行商的理论来经营店铺是不可能成功的。为此，他欠下了一大笔债。现在想想，说不定他当时是被人骗了呢。总之，他就算把整个店都赔进去，还是还不起那笔债。”

“然后你就被……？”

“难道你也听说过类似的经历？”

“不……我只是觉得，这种时候事情很有可能会这样发展……”

“猜得不错。我被那些人带走抵债了。虽然他极力辩解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但在那个地方根本不会有人站出来帮我们。”

“之后呢……？他采取什么行动了吗？”

“他在暴雨里跪了一夜，想用他自己来换回我。”

“肯定没什么用吧……”

“当然，这根本不是等价交换。诅咒之子可是万中无一的稀有货，一个负债累累的穷小子怎么能与之相提并论。他们给了他一个月时间，还不上钱就把我卖掉。”

“不过你当时应该很感动吧？”

“感动？稍微有点吧，并不是很强。要不是因为是他，我甚至会觉得那种行为无法理解。”

“是吗……？看见有人为自己拼命，应该很感动才对吧。”

“看不出，你居然喜欢那种傻小子类型的男人？”

“咦！？”不愧是晶石之匕的人，“不是……那个……好吧……其实不是真傻，只要能在和我有关的问题上比较拼命就行了……”

“你那丈夫就是太拼命了，所以根本没空来找你。”

“他总是这样……”

“为了你而和世界作对是最愚蠢的行为，因为没有人可以强大到反抗世界。最终结局只能变成赔上性命并且让你变成孤独一人。”

“……”

“会这么认为应该是天性？总之那时候的我就已经这么想了。所以我心里只有两件事。第一是你与其做这种无用的事还不如快点去挣钱。第二……就是心痛……。”

“那么……最后他凑够钱了吗……？”我觉得这个问题不需要问。

“因为淋了一夜雨，他从第二天起就高烧不退。加上没钱就医也没人照顾，一周后就撒手人寰了。留下孤零零的我。”

“……呐，莫比迪克小姐。讲到这里就可以了吧，后面的事情我不想听了……”

“不，听我讲完。”

“……”

“最初呢，我还傻乎乎地以为这些人会送我回修道院，然后向院长收一大笔钱。而我肯定会被院长狠狠教训一顿，被关在禁闭室不许外出什么的。直到我见到了他们的第一个买主，我才明白，我应该永远都回不去了。在经过了多次辗转后，终于出现了一个敢买我的人。那人现在是我的手下之一，和她的相遇是我人生最大的转折点。”

“谁……？”

“不是什么很出名的角色，只是一个观念很独特，很有想法的老鸨罢了。她的理念……就是现在碧玺的前身。”

“……”老鸨，她刚才说的是这个词吧？

“因为我诅咒之子的别致相貌，从小被教会训练出的出色礼仪，以及不通世事的独特氛围，我被她赐予了一个新名字，这个名字一直伴随了我五年。”

“什么名字……？”

“‘奈迪兰’。”

“魅魔公主……”教会经典中一个永远青春美丽，诱惑强大的战士堕入地狱成为自己奴隶的女性恶魔。是地狱之王大黑龙的女儿之一，体态和面貌千变万化，唯有银发的赤瞳始终不变。

“是的。过了十三年圣职者生活的我变成了一个‘恶魔’。”

“我倒是听说过……有些那种店会专门买一些比较特别的女孩来满足一些嗜好特殊的客人……”雷克希娅酱曾经也被卖进去过，因为她充满野性的外貌和那双独特的眼睛。

“现在看来，这也是一条生路不是么？但当时的我完全理解不了这些，我除了害怕就是害怕。那里可和修道院不一样，等待我的是什么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嗯……”我很能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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