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有脚步声，他来了。

“晚上好我可爱的小鸟们，我又来看你们了。”

“……”

我们都坐在墙角一动不动。

“嗯？怎么了？都不说话了？”他向这边靠过来，“难道说今天白天有点太激烈了？”

“……”她的身体在向后缩。

他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算了，反正我一会儿有办法让你们发出点声音。”

“等等，克尔梅特。”她忍不住了。

“怎么了，莫比迪克的**？”

“我想和你谈笔交易。”

“交易？”俯视的目光，“拜托你头脑清醒点。你现在只是阶下囚，是我的玩具。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交易？”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所以这个交易对你来说毫无损失，对我们彼此则是双赢的。”

“是吗？说说看。”

“把我们绑在那些无聊的机械上有什么意思？我已经受不了这种环境了。让我好好洗个澡，吃顿像样的晚饭，再找一个温暖舒适的房间。之后嘛……”迷人的身姿，妖媚的表情，充满诱惑的语调，就连我都有点心跳加速的感觉了，“让我好好服侍您一晚上也不是不行哦？”

如果圣典中的那个恶魔真的存在，我想她应该就是这么一副姿态了。

“……”他沉默不语。

“……”她一脸从容。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了，“好啊好啊，好一个‘奈迪兰’！好一个**！”

“如何啊，克尔梅特大人？是要继续用那些散发着铁臭味的无聊工具，还是想舒舒服服地让小女子好好服·侍·您·呢~？”

“那还用说吗！？”他蹲下身，轻抚她那一头银发，“我就等你说这句话呢！本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提出来了！不愧是臭**！”

“如果您能保证今后不再对我用那些粗暴无礼的机器，让我每晚都陪您度过都可以。小女子一定会用尽浑身解数，让您永远不会感到无聊的~。”

“是吗是吗！看到了吧？你们都看到了吧！？我可爱的女儿，你也看到了吧！？这个‘奈迪兰’，这个令无数贵族都垂涎三尺的‘魅魔公主’现在主动提出来要侍奉我！整个修雷德都没人能做到的事我现在做到了！”

“那么~？”

“成交，臭**，希望今晚你不会让我失望。”

“呵呵~，包您满意。”

“是吗。对了，我可爱的女儿，你要不要顺便加入我们？”

“不，我绝不会背叛他的。”

“真是不懂事。”他伸出手一把把我拉倒在地。

“——！”

注射器刺入了我上臂。

“那就只好委屈你了。你真应该学学这个**，抗争下去对我们彼此都没什么好处。这种时候光是默默顺从默默忍受是不行的，要懂得审时度势，懂得享受。”

“……”

“哈哈哈哈！”

抱起莎娜，他离开了密室。

好，计划一切顺利。

十几分钟后，药效逐渐褪去，是时候出发了。

拿起一直被我们当“床”用的床单，对折，裹在身上，绑好。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遮羞，而是为了保暖。打开之前小兰为我们准备的密道，钻进去。刚没走几步，强烈的寒气就让我浑身颤抖起来。这里还只是刚刚开始，越往深处移动温度就会越低。这些天来本来就没有摄入什么高热量的食物，如果真是保持**的姿态前进，身体估计很快就会撑不住。希望这条纯棉床单能起到作用……

我的目的地是城堡的地下。

为了隐藏自己的存在，修因雷德堡很少使用地上运输。食材也好，日用品也好，大型家具或者建材也好，统统都是从地下运来的。在修因雷德堡东边的一条河旁，有一个很不起眼的洞穴。洞穴里有一条人工运河，将那条河的河水与城堡地下原先就有的水脉相连。没错，是运河，而且非常之宽敞，让人难以置信。类似这样结构的地下水运通道总共有三条，最终都汇聚会到一点，就是我的目的地——地下码头。

从地下码头向上望的话是望不到顶的天井，给人感觉就好像是在万丈深渊的底部一样。天井四周的螺旋楼梯链接着各层的仓库。生父大人最初来到这里时还在里面安装了一架大型的升降机用以搬运制药设备，但不管那东西还在不在我都不能乘坐它。因为那天井毫无疑问会有卫兵把守。

中枢密道，莎娜刚把这东西的存在告诉我的时候我还真有点惊讶。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城堡，居然还有这种结构存在。后来仔细想了想，其实只是我自己没注意罢了。最大的证据就是雅安总能在城堡各个地方神出鬼没，把“探险”中的我抓回上层去。但因为雅安在那时的我心中本来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一样的形象，所以除了感叹之外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情绪。现在想来……真是有各种各样的疑点啊……

“……”

好冷。

永年不见天日的坚实砖块让这里的温度和地下无异。虽说这种条件可以做出一个冬暖夏凉的环境，但那也只是因为保温效果比较好罢了。本来就一片冰冷的地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暖和起来。没有任何保护，直接接触地面的脚掌已经麻木了，想要提高速度都不行。

幸运的是，这些密道中并不是完全漆黑一片。有很多只要你一靠近就会自动发出淡淡绿色荧光的砖块，非常神奇。越往前走，我越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书本上所说的有关这座古堡的历史，绝对有八成都是在扯淡。

一个岔路口。走到中心，还没来得及让我思考，地板上就亮起了绿色荧光组成的符号。符号？这不是符号，这是文字。是古修雷德的圣教——修因雷德教典籍中所用的暗号文。想要读懂它们不光需要理解暗号的含义，还需要精通古修雷德文才行。幸好……这两项我都还行。话说回来……晶石之匕的人当初是怎么办的？强行把道路试出来的？

继续前进，很快就看见了出口。出口外……等着我的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走出密道，眼前是一个带扶手的回旋楼梯。难道这里是那个天井？不像，那里我去过的，那里的楼梯比这里要粗糙得多，而且四处都有照明。

那么，这里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中枢了。

右手抓住布满灰尘的扶手，左手紧紧攥着胸前的床单打结的位置，我开始慢慢向阶梯下方走去。而我左侧的墙壁上，以及房间底部的中心，只有一种东西——

门，门，门，门，门，无穷多的门。门中无一例外是漆黑一片的，深邃的通道。

不知不觉间，脚步开始加快了。脊背发麻，好像有虫子在里面爬。攥着床单的手因为汗水变得湿滑，却丝毫不敢乱动一下。绿色的荧光忽明忽暗，就好像魔鬼的舞蹈一般。

我本身不是很怕黑的。不过在这种场合，任何人都不可能完全保持从容吧？这几天的遭遇和儿时的回忆让我变得有点神经质，总感觉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从身旁那无尽的黑暗中冲出，把我抓住。至于抓住我以后“它们”会做些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但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应该就是未知了。

速度越来越快，我麻木的双脚终于失去了控制。最后几层楼梯我不是走下去，而是摔下去的。幸好多年来的狩猎生活建立起的条件反射依然存在，让我还算安全地落到地面。在这种时候要是扭到脚可就完蛋了。不说扭到脚，如果留下擦伤什么的之后也会很麻烦。因为在任务完成后，我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那间密室去。

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我记得莎娜说通往地下码头的路是走下楼梯后的第四条。好，就是这里了。回头望望漆黑的房间，总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东西。不管了，现在没有时间耽误。

温度继续下降，而且潮气越来越重，地下码头应该不远了。

有脚步声！？

迅速趴下，然后把耳朵贴在地上。没事，是从墙另一侧传来的。这么说外面是有卫兵了。

莎娜说过就算是这个时间段依然会有巡逻的。但因为王国军的士兵都被关起来了，整座城的守卫数量严重不足，所以不可能处处都有人把守。

所以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是这样。地下码头通往水运通道的大门平时都是关闭的。门相当厚实，想要直接破坏基本不可能。毕竟战舰是无法驶入那狭窄的水道的。生父大人对战略和战术一无所知，这些佣兵也一定会觉得这种地方没有派重兵把守的必要。但现在技术的进步程度早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来到机关室，很好，空无一人。现在只要轻轻拉动机关，把门稍微抬起一点就行了。我看看，这么多操作杆……应该就是这个了，用尽全力……拉！

巨大的轰鸣声开始从码头那里传出。

这门打开的时候居然这么响吗！？想想也对啊，毕竟那么大个石门，又经过了这么久的年头。好了，差不多了，现在把操作杆推回原位——

有人来了！

钻回密道，最后一刻关上门。

“嗯？没人？”

“我就说你太激动了，我怎没听见有什么震动声。”

“刚才码头那边明明有声音啊，一定有谁碰了操纵杆才对。”

“错觉错觉，你看哪里都和之前一样么不是？早就过了换班时间了，老子都快困死了。”

“也是，那就走吧。”

幸好这些佣兵毫无纪律性。

好了，任务完成，回去吧。回去的路要爬很多楼梯，应该比过来的时候更费劲一点。而且我浑身上下都已经冻透了。

沿原路返回，并没有费想象中那么大的劲，我就回到了中枢，或许是因为心情比之前放松了不少的原因？不过这漆黑的屋子……依然怎么看怎么吓人，还是快点——

走吧……？

不是幻觉，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阶梯上。和我想象中的不同，它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但我感觉情况好像更糟。

打眼一看以为是披着黑色装甲的迦基，身体结构和姿势都很像。因为它比一般的迦基要大一圈，而且身上附有尖刺的鳞片看上去非常厚实，让我以为那是一层装甲。可绿色荧光打在上面的光泽告诉我，那并不像是人造物。

前臂上翼膜一样的奇怪构造，背部沿着脊椎有一列带有倒钩的尖刺，和鸟龙完全不同的有棘的尾巴。硕大的鳞片，尖锐的前爪，一口整齐地獠牙。这怪物让我想起一种非常神奇的鸟龙——黑狼鸟羊古鲁加。它集合了鸟龙的轻盈和飞龙的外壳，动作迅速凶猛，而且极端好战。

毫无疑问，眼前的怪物绝对不是毫无武装，饥寒交加的我可以周旋的对象。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逃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