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就是个废人啊……

贝尔德的有些贵族们天天享受荣华富贵，今天是宴会明天是宴会后天考虑大后天开什么宴会。他们沉迷其中，乐此不疲，好像宴会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一样……

我这几天就过着类似这样的日子，和猎团的团友们一起吃喝玩乐。或许是因为猎人们的“野蛮”酒宴比不上那些精致的舞会，没有金碧辉煌的殿堂和高雅的音乐？所以才让我感受不到贵族那样的惬意？我想应该不是的，如果换成那种环境，估计一场宴会还没完我就要疯了。

我也不是矫情，非要找点事做什么的。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平平常常无所事事……之类的？我现在之所以完全无心享受这些快乐的气氛，完全是因为现在不是可以享受的时候。

提尔他们正在为了我四处奔走，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这叫人怎么能安心下来。之前他只能保持龙形态的时候，被留在船上或者城里的时候就是这种心情吗，我现在终于能理解了。

不过从他还有依姐告诉我的情况来看，局势现在已经快稳定住了，根据那个名单所得出的幕后黑手也即将浮出水面，相信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了。

“加布里姐，你怎么不吃啊？”

“啊……不是很饿。”

一团的新团员，叫……芬利来着？上个月才从二团提拔上来。要说这段时间我有什么收获的话就是认识了不少一团和二团的人，他们都是相当有实力的人，而且各自有各自的性格。

“那可真可惜啊，这些肉真是极品啊！”

“是啊。”他这话不假，“我先去透透气，消化一会儿。”

“嗯~！去吧！有什么事就随便找个弟兄给他说，光头哥让我们照顾好你，你性格又这么好，大家不会亏待你的！”

“哈哈哈……”

大光头今天不在，去集会所办什么事去了。不过事到如今，不随时跟着我也没关系了吧。

吉欧瓦德里奥的猎团区比东多尔玛还要豪华，原因我是说过的，因为这些地方本来都是为大型商会和旅馆所准备。成为大型宴会厅的一楼大厅后方连通着一个大院子，现在被当做训练场使用，基础的运动器械还有射击靶什么的都有。为了防止有些人沉迷大吃大喝让身手变得迟钝，大光头会不定期举办一些比赛和测试什么的。

我说我不是很饿，并不代表我吃饱了。其实我的胃里并没有太多东西，不如稍微运动一下？

这么想着，我看到被铁丝隔离开的靶场边放着几把轻弩。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很普通的龙人制金属轻弩，商店都可以直接买到的那种。回想起来……当年还是新手的时候我用的都比这个好，前辈直接给了我一把兰波斯素材做的轻弩来着。

拉栓，上膛，瞄准。嗯，虽说是练习用的弩，但都有一直在好好保养啊。一个熟练的弩手只要随便操作几下就可以立即摸清楚器械的状态，因为平时对这些东西一直很敏感。

很久没用过普通的轻弩了，稍微练练吧？

集中精神，把烦躁和担心和来自大厅的喧闹全部抛到脑外，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弩，还有目标。

三点，一线，射击！

火药爆裂，正中目标。

很不错啊，这弩，作为练习用弩准度也相当高。

啊，这射击时把手臂和肩膀猛震一下的感觉还真是令人怀念。配合上有点刺耳的爆裂声，刺激鼻腔的硝烟味，目标应声倒地的成就感，四位一体，让人非常有实感。这也是当年和希尔在东多尔玛的时候我喜欢把射击打靶当做娱乐的原因吧。

这些东西在原理独特的古龙武器哈姆尔上几乎都是找不到的，这么一想，偶尔找个地方用普通弩打打靶也不错？

再来几发吧，虽然很短暂，但这确实是个相当有效的排解方法。

二，三，四。

毕竟是新手都不太用的最低级弩，就算是通常弹一次也就只能装四发。一梭子打完，没过几秒，烦恼啊，担心啊，什么都回来了——

然而大厅的喧闹并没有回来。

太安静了，怎么回事？

我现在穿着便服，哈姆尔也还在我位于二楼的房间里。毕竟我没理由宴会的时候也全天全副武装。安全起见，抓起一些子弹，拿着练习用弩，我小心翼翼靠近大厅。

因为我便服根本就没几个口袋，而且都很小，所以装不了多少子弹。算上弩里装填的，估计也就十几发的样子。真要发生了什么恶战，估计很快就会用完。但这里是在吉欧瓦德里奥猎团区的最中心，周围的人和修罗道也很熟，就算发生什么也很快会意识到问题并过来支援。所以有个应急的弹药量就够了……应该。

在门口稍微观察了一下，确实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要不要就先在这里躲着，等到救援过来？或者找个别的什么方法到二楼去，拿到哈姆尔以后再下来？

“进来吧。”一个年迈男性的声音，“现在只有你和我了。”

好吧，看来我只能进去了。架着弩，缓缓进入……

这！？

所有人都昏过去了！？有人趴在桌上，有人靠在椅子上，有人直接倒在地上。没有任何预兆的痕迹，好像他们就是在一瞬间全都昏过去的。

向右看，大厅的主席台上，站着一个身着灰色斗篷的老人。满头白发，下垂的眼角下是蕴含着神秘智慧的蓝色双瞳。他的面相一下子让我没了方向，因为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消灭我的杀手。

“耶伊拉·加布里，公会的英雄，修因雷德的末裔，你为什么要协助沐·龙翎，那个必然会将世界引入混乱的龙人？”

“……”我一下子明白了，他或许就是整个暗杀计划的策划者，“您是……？”

“真是一群无可救药的人，三股势力表面上一起合作，私底下又想尽可能保留情报，要不是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帮手，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他抬起手指着横七竖八躺着猎人们的大厅，“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他们破绽百出的事实。”

“果然您就是暗杀计划的策划者啊。”那么他肯定是那个名单上的人了。

“你们赢了，我已时日不多。提前说清楚，我来这里不是来亲自动手的，这毫无意义，我是来和你谈谈的。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可以理解。”

依姐说匕已经锁定了最有可能的目标，展开抓捕行动了。所以这个老人就逃出来了吧。他拥有可以把这一屋子人全都弄成这样的能力，想要杀了我完全不是不可能。总而言之，听他说说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谈谈呢……？非要等到这种时候？”

“因为我现在要说的事情，本来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的事情。不，不应该有任何人知道，这些事情就应该永远沉睡在历史里，可一切都有点太迟了。”

沉睡在历史里……？

“莫非是古代遗物的事？”

“听好了。这件事不光是关于我，关于你，更是关于那个龙人，沐·龙翎投身于技术和遗迹研究的初衷。如果你坚持要和她一路走下去，这些信息对你就很有价值了，尤其是在你们之后要去的遗迹里。”

“沐的……初衷？遗迹是指吉欧瓦德里奥附近的海底遗迹？”

“是的。先自我介绍，我是罗兰斯·冯吉斯·汀·克尔梅特，原皇家首席药剂师。”幕后主使真是他！？“同时也是你的祖父。”

生父大人和克尔梅特小姐的父亲，那个真正的炼金术师。虽然三方证据都指向了他，但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么一个如此忠心低调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我会如此反应更多是因为惊讶，而不是意外。

“没想到，策划这次行动的人真的居然是您……”

“是吗，我也没想到。那么，”他从斗篷里掏出……那本书！？和之前在东多尔玛那个遗迹里拿出的书一模一样！“因为没有多少时间了，用这种方法能让你更快理解。”

“理解……？”

“理解我要说的话。”把手掌放在书上，然后用手指滑动了几下，“看吧。”

什——

什么！？

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但完全没有生气，如同木偶一样开始徘徊。

“*原来在这儿啊~。”米拉巴尔坎突然说话了。

“*米拉巴尔坎，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听他讲吧。余已经明白他的用意了，不愧是从古修雷德时期就一直活到现在的人啊。”

“*从古修雷德时期？”

“*当年为国王献上神药而获得加封的炼金师，就是他。”

那他不是活了上千年了？克尔梅特小姐啊，你所追求的不老不死，就在你自己家里啊。不过既然能不老不死，为什么他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呢？

不不不，现在不是关注他的时候！这满屋子行尸走肉一样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

“看上去不是特别惊讶呢。”他举起手上的书，上面正闪烁着复杂的红色符文，“这本书，你有印象吧？”

“是的。”

“这是古龙人在古龙战争末期最后一搏的产物。他们制作了无数机械傀儡，想要让它们成为不死战士。具体方法有很多，而这本书就是其中之一。”

“可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没错，所以这项技术还需要其它设备。”他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手掌大的六棱柱盒子。

“——！”这……莫非就是提尔给我提过的那个盒子！？可从他的描述上来看，应该是个很大的东西啊！

“认识这个？看来你还不是完全一无所知。那些全都是这个的复制品，也全因为那些复制品才暴露了我。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确实是只有我才能完全复制这个东西。”他把盒子放在桌上，“知道它的作用吗？”

“听说是能让附近的怪物凶暴化。”

“那是最简单的功能，作为复制品也就只能做到那一步了。它会释放一种信号波，直接影响附近生物的大脑，对改进过的机械傀儡也有效。而这本书，就有操纵这个盒子的功能。换句话说，古代龙人打算用这个来控制机械傀儡，这也是他们唯一成功的尝试。只可惜那时候他们的生产力已经不允许大批制造这种复杂的机械了，所以无法挽回战局。”

“那这些人……就是被这个盒子影响了？”

“生物的意志力有强有弱，人类算是相当强的，比很多大型怪物都强。再加上人类的感官相对不敏感，所以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很难受到影响。但如果配合上一些通过炼金术特制的药物就不一样了，例如现在弥漫在这个大厅里的毒气。”

“毒气！？”

“不用担心，这毒气对你我都是无效的。你是古龙，而我……”他敲了敲自己的头，“是刚才提到的机械傀儡。”

“机械傀儡！？”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机械傀儡？难道他是古龙的造物？他不是获得了永生，而是从一开始就拥有极长的寿命！？那他怎么……好像也不是没可能。修因雷德家都这么延续至今了，我有什么资格去质疑他？

“不过我这个机械傀儡和你想象中的应该不太一样。我没有无敌的身躯，和普通人一样被捅一刀也会死。说到底，只是寿命比较长罢了，算是一个试验品吧。自身没有生育能力，但我有办法用炼金术把自己的基因提取出来，所以克尔梅特家还是有不少是我的亲子嗣的，例如你的生父和他妹妹。”

“可您既然是古龙人制造的……为什么会是人类的样子呢？”

“想知道有关于我的事的话，就去东部的那个自由遗迹吧，你知道是哪个。”但我不知道位置，沐应该知道，“现在让我们先回到正题上。”

“正题……”我看了看那些中毒的团友，“所以这些人现在都被你控制了？”

“没错，我甚至可以这样。”拿起书，操作一番，“命令他们过来抓你。”

说完，所有人就站直了身体，开始向我这边走来。这——怎么突然变成这种展开了！？这要我怎么办！？对他们射击？他们都只是被控制了而已！逃跑，逃去哪！？

“您这是要干什么！？”

“证明一下罢了。”

“我已经相信您说的了，快住手！”

“另外，不光是人，怪物也可以用类似方法来控制。”

怪物，那岂不是——！？

一瞬间，我理解了他利用这一系列事件想要表达的东西。最大的问题不是古龙人利用这项技术做什么，也不是他为什么知道这项技术。虽然这些也很重要，但是更加迫近的，摆在我们眼前的问题是——

拥有如此功能的仿制品这是从王国军的兵工厂里造出来的东西！

没错，那三条线索，那三份名单，它们的意义可不是找到这次“暗杀计划”的策划者这么简单！

可这其中……还是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如果他是想要展示王国军的秘密武器，根本没必要绕这么个弯子……或许从一开始这项技术就不准备这么用……然后，沐的初衷……这项技术……那个机械古龙？那个也算是机械傀儡吗……？古代技术……龙心炉……

“都干什么呢！”就在此时，一声大嗓门从大厅另一侧传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