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金属制的水箱一角，蜷缩着两只小小的身体。

除了小紫小桐，又能是谁。

“小紫······小桐······”我轻唤她们，慢慢走上前去。

“风哥哥······月姐姐······”

这奶声奶气的声音，我知道是小紫在回应我。

寻觅许久，只有亲耳听到她的声音，我才真正确定，她们就在我们眼前。

顾晓月本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人的存在，但数秒后，她一把冲到我面前，把小紫和小桐揽入怀中。

这个画面，不要太温馨。

“你们没事吧？”相拥许久，顾晓月才松开小紫小桐，柔声问道。

“唔······”小紫摇了摇头，“没事······”

“狗狗死了！！”

小桐忽然叫出了声，隐隐带着哭腔。

“狗狗······”我一阵疑惑，不知小桐说的是哪只狗，两秒钟后，我恍然大悟，是刘思思的那只茶杯犬，白白的一小只，不过巴掌大，那时刘思思养不来，放在暖港奶茶店里，没过多久就死了，只是奶茶店的店长大叔对她们撒了个慌，说送人了。

本以为能一直瞒天过海，毕竟对我们来说，那只是一条狗，可没想到，小紫小桐最后还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这两天妈妈把我们关在房间里，不让我们出来，不让我们见爸爸，后来叔叔来了，妈妈又跟他吵······我们在房间里听，然后、然后······”

小桐的哭腔越说越重，最后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没哭两声，顺带着小紫也哭了。

我感到头皮发麻，深知自己并不是个安慰小女孩的高手，不是情商达人，我只是蹲了下去，默默地抱着小紫，而晓月看着我，也把小桐抱住。

哭声持续了很久才停下，两姐妹的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顾晓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纸巾，一下一下地慢慢帮她们擦脸。

“风哥哥，你、你、你说，那么可爱的狗狗，怎、怎么就死了呢？”小紫一抽一抽地问我。

我不禁一愣，看着怀中眼睛已有点红肿的她，觉得这个问题说容易不容易，很难说得清楚，狗就跟人一样，总有生命耗尽的一天，这些都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

“额······这个······也许是因为······”

也许是耶稣在召唤，也许是狗狗的名字一个不小心被写上了生死簿，也许是狗狗其实已经修行了千年，成精了，脱离了肉体凡胎，成了狗神。

我想到的这些，很难说出口。

“狗狗怎么死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就在我支吾着嘴的时候，顾晓月却开了声。

“星星？”

“嗯。你们看，我们头上的星星，有那么多诶。”

听了她的话，我们几不约而同地看向天空，才发现，此时的夜空，要比之前更加璀璨，那些闪闪发亮的星星，前所未有地清晰，清晰地映照在我们的眼里。

“好多星星啊······”小紫似乎忘记了自己提问的问题，只顾着惊讶。

“是啊，好多星星啊。”我也发出了感慨。

“善良的动物死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包括我们的狗狗。”顾晓月柔声道，“也许，它现在就在天上，看着我们。”

明知这种话是骗小孩的，可我更愿意去相信，毕竟，小紫小桐是相信的。

“可狗狗的那颗星星在哪？”小桐用手擦了擦眼睛，又指了指北边最明亮的星，“是那颗吗？”

“嗯，肯定就是那颗，狗狗那么善良，肯定是最明亮的那颗嘛。”我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小桐的小脑袋。

“所以，没必要为狗狗的死伤心啦，变成了星星，是狗狗的另一种生活的方式，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是吗······”小紫一脸疑问。

“当然，月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晓月伸手刮了刮小紫的鼻子，“正是因为有许多善良的小动物变成了星星，我们才能看到那么美的夜空啊，是不是？”

“等等，你的意思是，天上的星星都是动物的尸体变得啊啊啊啊——”

脆弱的腰部被顾晓月掐得生疼，我忙改口道：“是的，正是有那么多动物死后变成了星星，才有今天晚上这么好看的星空，就是这样没错的！月姐姐没错！”

“你看，连风哥哥都赞同我的话，难道，你们连风哥哥都不相信吗？”顾晓月声色不改，收回掐我腰的手。

“嗯······风哥哥当然不会骗我。”小紫看了看我，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拉过小桐的手，对小桐说，“既然月姐姐这么说了，那这样也挺好的。”

“嗯······挺好的······”

看着小紫小桐止住哭泣，我松了口气，但心中又不免有点难受，感觉自己背叛了她们的信任。

“既然想明白了，就回去吧？”顾晓月趁机说道。

“······不，我们不想回去。”

没想到的是，她们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