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还是一如既往地进行方块队的练习，只是训练的场地从排球场变成了田径场，按照辅导员的意思是，我们要像彩排那般进行练习，熟悉场地，掌控好我们自己的节奏。

校运会更近了。

“好！目前为止大家的状态都不错，校运会准备到了，大家都不要松懈，保持状态，现在暂时休息十分钟，等哨声解散！”

随着指挥者的一声哨响，一堆人作鸟兽散，一时抱怨性的叹息不断。

拿着自己的水，看一眼黑得深沉的夜空，不知名的人影在足球场的草地上游荡着，顿时自己就像一只没有归宿的孤魂野鬼。

“哎~~”

随便找了个田径场边上的小草地坐下，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看着那些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人，一时无神。

“哎呀，这不是秦风同学么。”

“啊！！”

旁边更深的阴影中，突然传出一女声，顿时被被吓得全身寒毛直竖。

“怎么，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的胆子还是那么小？”

我半斜着身体，定睛看向阴影中那模糊的黑影，慢慢确定那是个人而不是鬼魂一类，进而排除掉本人可能是阴阳眼觉醒的可能性，随后又进一步确定······那是顾晓月。

“原来是顾同学啊，好久不见。”

认出顾晓月的那一刻，心里第一反应便是离远一点，但紧接着便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竟然畏惧一个女人，顿时便觉得不太甘心，就太丢男人的脸面，便坐了原位，淡淡地回应。

“确实是好久不见，毕竟平时眼睛视线有限，空不出你的位置。”

“······”

本是同一班的同学，有课的时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是好久不见也只是形式话，但我始终还是低估了顾晓月了吧，话都能这么接。

哎，许久没和她说话，还以为时间能冲淡彼此之间的隔阂来着，没想到还是太年轻，对女生一无所知。

“对了，你有参加什么社团吗？”为了避免两人沉默造成的尴尬局面，我又开了个话题。

“文学社。”

“文学啊······鲁迅？”靠着联系和想象力，我试图把话题延伸下去。

“你想说什么？”阴暗中顾晓月似乎扭头看了过来，不知为何，心头一紧。

“那那个······说到文学，大概就会想到鲁迅吧，就是这样······只是想问你喜不喜欢鲁迅。”

“还行吧，只是有时候会看着觉得无趣。”顾晓月的声音还是和以往那样，言语间似乎总有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嘛，大概只是因为谈话的对象是我而已吧。

“无趣······好歹也是备受赞誉的文学家啊······”我轻声嘀咕着，又说，“是吗，大概是因为他生活在战乱的年代吧，在那个年代······也写不出异世界魔法大战或者星舰战队那些东西啊。”

“你在说什么啊？”顾晓月猛地发声，我不禁屁股往外挪了挪。

“作品有不有趣和你说的那些东西没有直接联系好吧！”

“啊，是是是，真是不好意思，只是突然地想到就说出来了。”

“你······”

本以为她还会继续说教下去并大谈她对文学的理解什么的，不想她突然沉默，戛然而止。

于是，场面一度恢复了安静，而我则如坐针毡，不知从何时起，只要坐在顾晓月的旁边，如果不是和她争论点什么的话，好像就没了坐这么近的意义了呢。

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为什么集合的哨声还没有响起？

老师，我自愿减少休息时间加紧练习方块队。

······

没有，什么都没有，人们还在田径场上游荡着，而我和顾晓月依旧坐在这不被人轻易看到或经过的角落里，呆呆地不知要做何事。

“那你呢？”沉默的忽然间，顾晓月开口问我，“你不是进了那个助人部？”

“嗯，是啊······等等！你怎么知道的！？我可没有对你······”

“章梦告诉我的。”

她打断我的惊讶，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撩动她那长长的秀发。

“那个章梦啊，也对，看她平时那个样子，应该是知无不言，无话不说的吧。”

我说着，脑海中构造起某个画面，章梦凑在女生堆中，高高兴兴地张开双手，宣告着自己进入助人部的事情，然后旁边的女生看着她那诱人的胸部在笑······

等等，好像不对，那是女生又不是男生，视线的方向不对······要不把女生换成男生······不对，那样的画面变得更不恰当了啊！可恶啊！到底这个画面应该是怎样······

“诶！”

“嗯？什么？”

不知构思了那个画面多久，耳朵边传来顾晓月不满的声音。

“听人说话不给回应，是耳朵聋了还是脑袋被门缝夹了导致听觉神经断了？”

“什么啊，我都有在听好吧！”一时气愤，我忙怼她。

“那行，我刚才说什么了？”

“这个······”我抬起头来，看着那深邃的夜空，变得有点慌张，“论鲁迅对文学创作的贡献和引导？”

······

“无聊。”寂静的三秒钟后，顾晓月的方向传来一声冷语，“所以说有些人无法交流是有原因的，眼睛看着这里，脑袋却想着另外的事情，简直就没把人放在眼里，说得好听点是怪人，实际上其实就是不懂礼貌。”

真冷啊，果然这才是顾晓月吗？不过这一次，我还真的生不起这个气呢。

“······嗯，是吧，有时候确实会这样，脑子里会突然地想很多事情，有时候想多了，身体会不由自主地动起来，还因为这个毛病吓到了不少人。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别人就叫我怪人来着。”

“······”

阴暗的那一头没了声音，也许是我的话有点出乎意料了吧，不过这个反应也对，毕竟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就这么说出曾经的不堪，只是有时候，自己会突然地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这应该是一种病······吧？

“也许你会想问刚才我的脑海里会想些什么，但是······不能说呢，因为······”

“我可没那个兴趣，估计也是一些令人不齿的东西。”

顾晓月出声打断，说的话还是那么的直接，只是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而且，这次她还是说对了，刚才在脑海里想的画面，确实已经达到了少儿不宜的程度来着。

“哈哈哈······”

“是啊是啊，我跟你说······”

“真的吗······”

恰好路过三个女生，她们彼此之间靠得很近，应该是手挽着手吧，不知在说着什么样的笑话和八卦，就这么从我们的面前走了过去，完全就不知道她们路过的靠近角落的地方，还坐着两个人。

这么说起来······

我扭头看向顾晓月，她的身体隐藏在阴暗中，比我更靠近田径场的角落，我无法看清她的容貌，却能肯定，她只有一个人。

“那个，晓月不是顾同学！”一时松懈的思想影响到了嘴巴，不过幸好把称呼改了过来。

“嗯？”她应了一声，似乎有在看我。

“你······难道没有······”

“哔——哔哔——”

正欲询问之际，突然一声尖利的哨声穿刺而来，嘴中正要跳出的话被瞬间打断。

“集合了。”

她没有对我要说的话表示一丝一毫的兴趣，干脆地起身，往集合的方向走去。

诶？就这么结束了？

我愣了两秒钟，身体不由自主地也跟了上去，脑子居然有点凌乱。

两个人穿过跑道，一步一步地，往那嘈杂人多的地方走去，我看着那群还活蹦乱跳的人，心中渐渐地积累着某种不甘，脑海中闪烁着和顾晓月曾经相遇的画面······

“那个，顾晓月，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的话。”心脏猛地一跳，嘴巴随之张开，“尽管来找我们的助人部吧，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也许吧。”

我没敢扭头看她，刚说的话充其量不过是为我们助人部打宣传，可为何内心一阵悸动？

可恶！肯定是因为自己的内心还不够强大，教练，我要练就一个强大的心脏！

“再说吧。”

顾晓月轻声回应，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婀娜的身姿得以清晰展现在人们的视线中，而我则看着她在这光中踏着小步，心中的那份悸动，随着她身影的消失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