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宾馆走廊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灯光昏暗，四周一片寂静。

我不知道章梦想对我说什么，但我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小事，起码对她来说，不会是小事。

“有什么就说吧，没事，隔墙没耳。”我用轻松的语气问她，“但最好不是问我借钱，嘿嘿~~”

“阿风你不会退出助人部的吧？”

我没想到章梦会说这个，在这个凌晨？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更想她是想问我借钱，或者说遇到了什么不吐不快的难事。

“你会退出助人部吗？”她看着我，眼睛眨都不眨，在昏暗的走廊里，她的眼睛却有种明亮感。

“我，这个······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更为疑惑，“小梦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问你，你是不是要退出助人部？”她又问了一遍，语气越发坚决，而我终于不再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和地点说社团换届的事情？白天不能说？

“我还没下决定呢，等我下决定了，我会告诉你的。”我老实回答，“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就是想说一下社团换届的事情。”章梦微微低下头，双手放到身后，似乎在犹豫。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我对她说，“你和灵儿，还有彤姐和常哥，你们都有自己的计划，而我却没有，我还在犹豫着，挺尴尬的，有时我真希望自己像常哥那样，永远都是处事不惊又有自己判断的样子。”

“那你就留下吧。”章梦忽然抬起头，态度毅然，“彤姐说了，社团换届，只要助理想留，换届面试的时候认真一点，基本都能留下担任部长和副部长的，我们一起。”

“啊？”我有点蒙，没想章梦直接帮我做决定。

“可以的话，我也希望灵儿留下，我们三个一起继续待在助人部，在新的学期招新的助理，但是，灵儿肯定是留不住的，可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也好，特别是你······”章梦顿了顿，一副说错话而不知所措的样子，“我不是说你是‘特别’的，但毕竟我们三个在这个部挺久的了，所以······”

“小梦，你为什么会选择留下呢？”我打断她的话，问她，“助人部对你意味着什么？”

“我？留在社团可以遇见更多的人，充实以后的生活。”章梦回答得很快。

“那就算没有我和灵儿，你以后也会遇见更多的人，一样可以充实自己的生活。”我温和地道，“你在班里那么有人气，男生女生都喜欢你，你跟我不一样，你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有我没我都一样。”

“不一样！”她忽然抬高分贝，又觉得自己失态了，压低声音又说一遍，“不一样。”

“如果没有遇见你，就没有人在我有危险的时候来救我了，以前是，现在也是······”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没了声音。

我挠了挠头，不知该说什么了，突然想起常宇生问过我的问题。

“小梦，你在助人部有归宿感么？”

“什么？”章梦疑惑道，“归宿感？”

“是啊，常哥有问我，在助人部是否有归宿感，当时我不太清楚，但我现在想······”我轻轻摇了摇头，“也许是我自己的问题，也许是其他的问题，我总觉得，在某个角落，有我想要的东西，但不是在助人部。”

“······”

这番话几乎是下意识地去说，说完连我自己都惊了，难怪很多话题都是在深夜开展，毕竟深夜才是人的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嗯，都是月亮的错。

“我很有可能选择离开助人部，抱歉。”我忽然找到了答案，把那个答案说了出来。

“咚咚咚······”房间里突然传出轻微的震动声，我一阵疑惑，想进去查看一下，但那是灵儿和章梦的房间，我只好停住。

“那个，小梦你有没有听到房间里有脚步声？”我问章梦，按理说她应该也听到了才对。

“······”章梦低着头，不知是不是在沉思。

“小梦？”

“嗯？”她抬起了头，眼睛没有看我，“什么脚步声，我没听见，是你听错了吧，房间里就灵儿躺在床上，睡着呢。”

“是吗？”听了她的话，我一阵释然，大概是自己幻听了吧，毕竟现在是凌晨，又没睡多久。

“总之，抱歉，但也非常感谢，要不是你找我说话，我可能还想不出个答案呢，谢谢。”我对她道了声谢。

“没事，你有答案了就好，不用管我的。”

“什么不用管你？”

“没什么，就算你们都离开了，我还是会留下的，毕竟我不像某人，当初进部是为了某个人。”

“什么某人进部是为了某个人？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有点担心，章梦这是受了刺激了？

“小梦你······很难过？”我谨慎询问。

“没，我很开心。”章梦把头扭过来，对我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光线问题，她看上去笑得很勉强，“恭喜你，你终于找到答案了，其实我也挺讨厌犹豫不决的男生的。”

“是吗？那我岂不是差点就成了你讨厌的男生了？”

“不，我想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哦······谢谢。”

永远这二字，总不会轻易出口，特别对女生来说，我想我能明白，章梦大概很看重助人部吧，也许在这里，她找到了她想要的，但我呢？我想我还需要点时间。

后来我们没说什么，各自回房了，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或者说，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