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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倾覆

欺凌者的爱 化鼠斯奎拉 2562 2019-08-11 07:42

  

酒吧里,一个蓬头垢面的瘦弱中年男人坐在角落里,双眼无神地盯着手里反着灯光的玻璃杯,细高的玻璃杯中摇曳着剩余无几的淡黄色啤酒。他的身旁杂乱地排列着一打以上的酒瓶。

【啊...媳妇啊...闺女啊...我对不起你们啊...我是个废物啊...】

他的脑海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中学时代的两人,从相遇,到相识,再到挽臂而饮。无数次走过的路,无数次聊过的话题,这些事情仿佛发生在昨天。他的手想起了那时的触感,那份温柔与期待,最后因为他的愚蠢,他丧失了理智,沉迷于无意义的孤注一掷,最后失去了她,失去了一切。

他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如今正在几百公里的城市读高中一年级。可是,他无法回去,他无法面对那份纯洁的眼睛,他不能给她任何保证,也尽不到作为父亲应尽的责任。

男人拿起手机,翻出了相册,找到了充满活力与朝气的可爱女儿的照片,那是中考后,他回家与女儿共同庆祝上高中时候的合影。她笑得好灿烂,仿佛曾经的她。

【我曾经发誓要弥补过去的错误,发誓绝不重蹈覆辙,要尽全力给你幸福的一生】

他拿起酒杯,失去光彩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杯中剩余的啤酒顺流而下。

【但是现在,爸爸给不了你幸福的一生,给不了你安稳的一生,甚至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他低下头,嘟囔着,疲惫的双眼流下大颗大颗的泪珠,与他滚烫的泪相比,他的心已经彻底冰封了。

【他们已经不可能再给我宽限的时间了,我已经没办法弄到钱了】

他无力的手臂把酒杯坠到桌面上。

【没有办法,没有任何办法,我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是天意如此,神不想让我再拖累你们了】

他站了起来,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再见了,我的孩子,我对不起你,但我永远爱你】

......

......

周末,警察来了家里,我吓了一跳,难道女魔头的暴行终于被警方注意到了吗?

【余文雯是吧?我是这个街道派出所的民警】

【是,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你谈谈你父亲的事,现在方便吗?】

【啊,方便方便,我父亲怎么了?】

忽然心脏悸动,仿佛有石头压在胸口。

【请你不要过于激动,我很遗憾,你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什么?】

什么?他在说什么东西?什么去世了?谁去世了?

【我是说,你的父亲,昨晚在桥下被发现了尸体,已经不幸去世了】

他说的东西我完全听不懂,什么尸体?我的父亲不是好好地在公司上班吗?

【我知道这一时间很难让人接受,但是给家属传达情况是我们的工作】

【是吗?我觉得你在开玩笑,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啊?】

我的嗓音变了,我从未听过自己发出这样瘆人的声音,仿佛有东西噎住嗓子一般的声音。

【根据调查,事情的经过大概已经清楚了。余先生因为公司倒闭,失业后就业无门,陷入了地下赌博的深渊,失去了除了这间房子外的全部财产,还欠下巨额债务。他被债权人追债,躲无可躲,又担心连累你,只好投河自杀】

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脚下的地板,身上的衣服,面前的桌椅,是真正存在的东西吗?

我还活着吗?这是一场虚假的梦吧?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其实我还没有上高中,父亲其实还在房间里,我们昨晚刚庆祝完升入高中,他从来没像昨晚那么笑过,他笑得那么开心,我感觉到家里是那么的温暖。

【余姑娘,你在听吗?】

周围的场景破碎,我被无形的手拉扯到了现实,我感觉白色的墙上涂满了青绿色的油漆,地板上全是水,桌子上长满了苔藓。

【我..听着..】

【好的,那么我继续说。你的父亲剩余的唯一财产,是你现在所居住的房子,按照法律规定,如果你继承遗产,你也会继承债务,如果你不继承遗产,那你不得不搬出这间房子。这间房子会被拍卖来偿还债务】

啊,他说的东西很好理解,很有道理,但是前提是父亲已经去世了。

【你的继母放弃了继承遗产】坐在面前的警察郑重地补充道,【所以余姑娘,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跟着继母搬出去住的事了】

【我..我想见父亲一面】

【没问题,这个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下午先拿着户口本来派出所注销,然后去殡仪馆和你的父亲见面,这是你父亲的遗物,那么我就先走了,节哀,余姑娘】

后面他说的话我没有听清楚,因为我没有任何实感,这件事好像是别人的故事,是一个叫余文雯女生身上发生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她的父亲因为欠债自杀了,她现在应该很伤心难过,对,是应该很伤心难过。她可真是可怜的孩子啊,母亲很早就因为父亲的赌博而弃他而去,父亲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辛辛苦苦赚了钱,却因为公司倒闭,失业赌博而欠债自杀,她本人在学校受尽欺凌,早已尝尽了肉体和心灵上的痛苦,失去了做人的尊严。

明明都是别人的故事,为什么,为什么?我在哭呢?我是在同情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吗?她应该去看看父亲,说不定到了那里,殡仪馆的人说没有这个人,是派出所搞错了。那时候,她应该大骂一顿搞错事情的人,然后和父亲通电话,一起责备制造误会的人。

对,打电话,我用颤抖着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寥寥无几的联系人页,点备注父亲的条目,点通话按钮。就是这么简单,父亲就可以和我说话了。

“嗡——嗡——嗡——”

什么声音?啊,桌子上有部手机,和父亲的是型号一样的手机,在震动着。我拿起手机,愣住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上面显示的是“文雯”?为什么?为什么?这不是父亲的手机,不是的,父亲的手机一直随身携带,里面有我们的合影,他不可能忘记带。所以这一定不是父亲的手机。

我没穿外套,拿起户口本就冲出了门,户口本是干什么的来着?不记得了,好像见父亲要带着。我噔噔噔地冲下楼梯,坐上出租车。

【去殡仪馆】我脱口而出。

【什么?小姑娘,你没开玩——】

他看到我布满泪痕的脸,止住了要说的话,发动出租车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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